可是妖兽挑了满贯,这种水准,比他预料的还要厉害,毕竟能打是一回事,其他各方面优秀又是另外一回事。压旗的事情说不定还真的要求到他头上,他撂了人半个月,这会儿怎么可能明知道对方的忌讳,还自己撞上去?
他看向管事,管事双手一摊,露出无奈的神色:“妖兽独立休息室,钥匙是重新安装的,我没有备用钥匙。”
于是,一行人在这诡异的气氛中呆了五分钟,两种味道越来越浓,在空间中翻滚着,血腥味越来越重。
在场的哪个没有见过血,这种味道,可比杀人现场骇人的多。
“砰!”
屋内传来一声巨响。
猎天终于站不住了,将身上唯一一支烟拿出来,点上:“开门。”
不用他吩咐需要怎么做,后面的人自热而然有人站在了门前,抬腿就是狠狠一踹。
门动了动,灰尘簌簌的往下落。
闻着屋子里越来越浓郁的花香,他咽了咽口水,紧接着又是一腿,门摇晃的厉害,门锁有动摇的迹象。
“真没用。”猎天一把把自家小弟推开,从地上弹跳而起,一个直踢。
“轰!”
连门带锁,将整扇门都踢飞了。
屋里灯没有亮,走廊朦胧的光线透过门穿进屋内,有限的视野里,东西乱起八糟落在地上。
要不是这是地下格斗场,猎天还以为遭贼了,他在摸黑着找到电源开关,来回按了几次明白过来,连灯都坏了。
“去拿移动照明……”
猎天的话还没有说完,身后突然传来冷冷的声音,“你们在干什么?”
随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姚守从走廊一头走过来,他衣着整齐,就连衣服的扣子也扣在了最上面的位置,要不是额头上的汗水,和身上溅到的血渍,很难相信他是刚刚打了一场生死格斗回来。
姚守看着被打开的门,再看着围着的人,神色沉了沉,几步就走到了门口,看到了屋子里的一片狼藉。
他回过头,看着门口的几人,眼中寒光尽露:“能否麻烦各位先出去?”
几秒钟后,门被狠狠的甩上,猎天皱着眉看着紧闭的大门——
刚刚如果没有感觉错的话,妖兽那一瞬间可是动了杀意,到底是因为刚刚从格斗场上回来没来得及收敛,还是里面发生了什么?
“天哥?”
猎天摆了摆手:“走吧。”
今天这个情况,再聊下去,就差结怨了。
姚守手有些发抖,关上门后,他站了几秒才稳住自己。
空气里的血腥味太浓,他这辈子没有见过真正的成年祭,却也知道,这样的情况不是正常的。
“小溪。”他声音打着颤。
并没有人回答,封闭的空间,血腥味就像是翻腾起来,房门被关上后,屋里一片漆黑着,什么都看不到。在贴墙的位置摸索到了一盏台灯,碎玻璃渣划破掌心也似是毫无所觉。
试了几次才正确插在插座上,灯终于还是亮了起来,光线顿时晕开了半个屋子。
地上一片狼藉,桌子椅子灯罩都肢解堆着,上面落满了血迹,墙壁上留下各种藤蔓鞭笞过的痕迹,很容易想象出,当时屋子经历过怎么样的挣扎。
视线往上,藤蔓布满了大半个屋子,从天花板一直顺着墙壁往下蜿蜒,相互纠缠着,形成一张巨大的网,整个屋子牢牢罩住。
血迹顺着地面一直到角落里,一株巨大的花株“长在地上”,强壮的梗系直接扎进水泥地里,稳稳的将花株一人高的花苞因为有限的空间,花茎深深的低垂着,花茎花苞上满满都是裂纹。
和配对那夜不同,这是一朵半开的花,连溪蜷缩在花苞中,胳膊密密麻麻的缠满细小的藤蔓,锁骨蔓延而上的纹身,像是在脸上活过来一样……
姚守看着连溪仿佛睡着的脸,抬起手想去擦拭她脸颊上的血迹——
随着“咔啦卡啦”声音响起,花瓣花茎上的裂纹越来越多,连溪皮肤上的藤蔓像是要将她整个撕裂,她的表情也越来越痛苦。
连溪似是有感觉,慢慢睁开眼睛,黑色的瞳仁已经转成了血色,肌肉因为剧烈的疼痛扭曲着。
看着姚守,眼中的迷茫慢慢消失,透出几分清明来,血色的眼泪从睁开的眼眶滑下:“姚守……”
太疼了。
全身上下的骨髓像是被一寸寸打碎,每一次呼吸,都像是一次凌迟,所有的神经都抽搐着。
真的,疼的想去死。
她意识已经模糊了,脑子只有痛感占据着,她隐约知道,这么下去也同样会死,成人祭多半已经失败了。唯一剩下的意识让她伸出手,拽住了姚守的袖子:“姚守,你可不可以,给我个痛快……”
——
女人躺在男人的怀里,脸上布满裂纹,平时一丝不苟梳着的头发,散乱着,奄奄一息。
中年男人眼中满是伤痛,生机在他眼中归于一片死寂。
“我不怕死,但是我怕像个怪物一样死去,姚羽,你杀了我好不好?”
“忍?姚羽你告诉我……我疼的连死的力气都没有……怎么……忍?”
“我自己就是医生,姚羽……身体器官都在衰竭,已经活不了……”
“姚羽,我求你,给我个痛快……”
……
葬礼上。
到处都是黑白的色调。
老军医一脸疼惜的看着他:“阿守,我要调离瑞霄了,有些事情你还是需要知道。”
“你父母的事情,你想必也清楚一些,你母亲是“配对”异变,对男性的遗传为隐性,所以你之后的生活工作都不会有太大影响。““可是对女性的遗传显性,几乎是百分之百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对吗?你以后的配对的话,伴侣会复制你母亲的悲剧。”
年少的他穿着单薄的衬衣,双亲死之前的场景一遍遍在脑海里重复着,他听见自己介于青年和少年的声音:“钱爷爷,我明白的。”
……
回忆和眼前的画面重叠,姚守的手抖的有些厉害,但是他还是慢慢挣脱开连溪的手。
她不是他优雅却柔弱的母亲。
他不是他心性不够坚定的父亲
历史凭什么去重演?
作者有话要说:
姚守母亲的事情还没说完。
不过死因是这样的,父亲心软,舍不得母亲痛苦,杀了自己心爱的女人后,自己这一关过不去,自杀了。
至于姚守,当初就只是一闪而过的念头,想阻止配对的想法比较大,我当初写的时候之所以用了“杀了她”而不是“杀了它”,是因为花那时候已经成了连小花的一部分了。
这在他心里都成魔障了,开头我想写出那些犹豫。
一瞬间后,基本上道德理智占了上风,在花株解体的时候,用血饲花,几乎以命换命。
至于后面引起读者各种反感,也是我自己始料未及的……
他性格就摆在这了,洗白什么的我也不太会,咳咳……你们如果还讨厌他的话,要不,我明天虐虐他?
其实,即使情况一样,历史惊人的相似,可是不同的人,是会有不同的结果的。
☆、第九十九章
深夜的巷子里,伸手不见五指。
破旧人力三轮车在巷子中穿行,车后竖着一根金属条,挂着一盏昏暗的灯,金属轮轴在石板上嘎吱嘎吱作响,灯也随着金属晃荡起来。
一只半人高黑色的大狗跟在后面跑,它的来回恣意的跑着,超过了人力车就绕着车转一圈,绕道后方,乐此不疲的玩着“你跑我追”的游戏。
这一次大黑狗跑上前去,却没有绕回来,而是立在不远处吠了起来:“汪!汪!汪汪!”
夜老头减速,将车子停在了路中央。
路边的臭水沟旁,倒着一个满身酒气的男人,嘴唇发紫,嘴里已经没有呼吸了——
死的不能再透了。
这个季节,醉死在街头的人越来越多了,夜老头轻车熟路的将人翻了过来,倒提着尸体的双腿,朝着车子拖去。
他是城里的收尸人,为了防止城里堆着死尸发生瘟疫,他趁着夜里会将尸体运到城外,在天亮前后将尸体埋了。
黑色大狗蹲在一旁,懒洋洋的看着自家主人忙着,突然像是听到了什么,它的双耳竖了起来,上半身从地面上撑起,最后刷的站了起来。
“汪汪汪!!汪汪汪!!!”
大黑今天叫的有些异常,夜老头将尸体放上车之后,一边走向大黑狗,一边疑惑的问:“怎么了?”
大狗仰着头,对着天空狂吠着,周围的气氛愈加不安起来。
正在这时候——
“嗡嗡嗡——”天边传来令人毛孔颤栗的昆虫振翅声,由远而近,越来越多,夹杂着的尖锐鸣叫另夜老头头皮发麻,声音越来越大,夜老头抱着自家的大狗往地上一扑,半人高以上的地方,密密麻麻的昆虫大军飞过。
黑压压的一片,铺天盖地。
“老天……”夜老头喃喃自语。
地下城,出口。
猎天看见不远处的大门,心中诡异的感觉这才稍稍消退了一些。
他将烟蒂扔在垃圾桶里,侧过头问向自家小弟:“车子准备好了吗?”
“已经准备好了。”小弟很明白自家老大现在的心情有多糟,小心翼翼的回答,“随时都可以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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