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地的夜空 (林谊)

　　“我看见霍尔后背有特殊的烙印，看样子有些年份，也许……”她声音小了些：“这有问题，我想他可能不是真正的霍尔，没听说霍尔背上有什么特殊的烙印。”
　　本以为亨利会大吃一惊，追根究底，他却冷冷的说：“我已经知道了。”
　　一句话，让佐伊不知该怎么接话。
　　他已经知道了？
　　知道霍尔背上烙印的事？
　　“你怎么知道？”她问到。
　　“这你不用知道，如果没别的事，请回吧。”转身，亨利要走。
　　佐伊终于忍不住走到他面前，挡住他的去路，眼泪已经忍不住滑落，她抓住他的胳膊：“你还是这么瘦，可以让我看看你吗？”
　　亨利不是铁石心肠的人，他见佐伊衣服脏脏的，像是许久没换的模样，就知道她赶路辛苦，吃了很多苦。
　　从来不愿吃苦的人如今落魄成这样。
　　他忍不住问：“你身上发生了什么？”
　　是关心吗？
　　佐伊露出苦苦的笑容：“我是来投奔你的，霍尔丧尽天良。我不识路，被人骗到很远的地方，所以现在才找到这里。”
　　可她傻傻的笑道：“但是我不怕苦，因为我终于找到你了。你答应过我，对我的责任？”
　　可是佐伊忘了，他们已经不再是夫妻。
　　亨利心中，只有奥莉维亚。他曾许诺的责任，在他与佐伊解除婚姻关系的时刻，荡然无存了。
　　可他狠不下心，对一个落魄的女孩说出残忍的话。
　　他说：“我们已经不再是夫妻，也许曾经我没尽到做丈夫的责任，但现在，我们不再有关系，所以请你，离开吧。”
　　仅仅这样，也让佐伊哭成泪人。
　　她哽咽得一度不能发声，拽着他的手，死死不放：“就当是补偿当时你未尽到的责任可以吗？我不会打扰你，给我一个住所好吗？”
　　亨利为难，她是想留下？
　　佐伊说：“其实你并不了解我，你不知道当初我被斐迪南骚扰时我多希望你在身边，被霍尔欺负时多希望你在身边，可是你都不在。那时候记忆都模糊了，我努力回想你被易莱哲带走时我们最后一次见面的样子，可是我想不起来了，因为……太久远了。”
　　这些都是亨利欠她的。亨利知道他欠她太多，虽然如今不再是夫妻，但他似乎从未保护过她，总是让她独自面对。
　　“亨利，让我留下好吗？”
　　“亨利？”
　　“好吗？亨利？”
　　“好吧，你留下。”他匆忙的走了，怕下一秒就后悔，担心奥莉维亚知道时，该怎么解释。
　　佐伊没追去，嘴角扬起胜利的笑容。她与亨利一起长大，他的秉性她当然清楚。
　　忧犹寡断，又同情心泛滥。
　　她就这么轻易留下，没想到这么轻松。
　　————
　　这样的消息，当然不能从别人嘴里听到，亨利打算亲自告诉奥莉维亚。
　　他刚刚出现在远处，奥莉维亚就听到脚步声，看过来时，竟是他。
　　这么快就见完面了？
　　她低下头，没说一句话，摆弄着手里的法杖。
　　如今法杖和她已经成为一体，无论走到哪里，都会带在身边。
　　亨利走过去，坐在她对面的石凳上。
　　他说：“我把她留下了。”
　　一句，让奥莉维亚心痛不已。她忘不掉父亲如何在例会大厅被杀，忘不掉哥哥是如何被三眼狼吃掉的，更忘不掉她的断掌是怎样造成的。
　　可她爱的亨利，全都忘了。
　　“你是国王，可以独立的做任何决定。”她依旧低着头，心里却无限委屈。
　　“奥莉维亚。”他呼唤她的名字，后说：“她一个人无处可去，我知道你恨她，她伤害你和你的家人，她也是没去路才来找我。”
　　越解释，只会让她越心痛。
　　她不想再听，她起身，“我先走了。”
　　他要抓住她时，奥莉维亚已经走了。她的背影，如此熟悉，却在这一刻陌生起来。
　　是他做错了吗？
　　辛苦和奥莉维亚建立的感情，要因为佐伊而破碎吗？

　　☆、Chapter 326

　　很快索菲亚也听说这个消息。
　　她去找哥哥，想问问他，脑袋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站在叶落的枯树下，索菲亚问：“你不想和奥莉维亚好好过日子吗？你忘了她哥哥是怎么死的，忘了她的手掌是怎么没的吗？”
　　“我记得，索菲亚。”他没什么底气，看来妹妹也不支持他的决定。
　　“记得你还这样，你伤透了奥莉维亚的心。”她很不明白，忍不住说：“佐伊是怎样的人，我比你清楚，亨利，别傻了，她永远都不会改变，就算她现在流落街头，她也还是以前那个佐伊。”
　　可亨利总是想起佐伊说的那些话。
　　他不在城堡时，他们还是夫妻关系时，他没能帮到佐伊的。
　　斐迪南，或是霍尔。
　　这些都是他欠她的，也许这对别人来说并不重要，可他明白，这对一个女孩来说多重要。
　　“有些事我说不明白，如果不管她，我的良心过不去。”
　　“那你怎么面对奥莉维亚，她的仇人就在眼前。就算她心善不想报仇，你也不能让她和佐伊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啊。和她相处这么久，她真的是个很好的女孩，不争不抢，但这并不表示她没自己的脾气，不要不顾她的感受，哥哥。”
　　索菲亚说的，亨利都明白。
　　奥莉维亚从来不会恶语相向，甚至连骂人都不会。可她也有自己的情绪，也需要发泄。
　　如今他把佐伊留下，给奥莉维亚带来的伤害，他很明白。
　　但怎么说都是亨利的事，索菲亚也只能说：“如果我是她，我绝对接受不了你这样的行为，她会怎样，你应该清楚。”
　　还能说什么？
　　只希望亨利不要再出感情上的问题，奥莉维亚这么好的女孩都丢了的话，那他只能是自找了。
　　谁都帮不了他。
　　————
　　晚上亨利又去找奥莉维亚，但还么进屋，她就说已经睡了。
　　看来她确实很生气。
　　亨利站在门外，“对不起，我不该一时冲动让她留下。”
　　“我困了。”
　　知道她一定没困，只是不愿见面而已。
　　过去心里那么多疙瘩都解决了，亨利不想他们之间再有什么隔阂。
　　他又说：“让我进来好吗？”
　　“我说我困了！”她生气，声音都大了。
　　印象中，她从未这样过。不会对亨利发脾气，不会对他大声讲话。
　　而这时佐伊来了，她端着甜点到房前，见亨利忙说：“我听说奥莉维亚姐姐今晚没吃什么东西，所以命人做了送过来。”
　　看她如此热心，亨利知道她是真心想改善大家的关系。
　　可房内的奥莉维亚听到佐伊叫她姐姐，心痛得咬牙切齿。她和佐伊熟悉到这地步了？难道过去的种种都忘记吗？
　　她没想过报仇，只想过好自己的生活。但她不会忘记，更做不到和佐伊要好。
　　亨利说：“她困了，你拿回去吧。”
　　佐伊可不会走，她提高了嗓门以确保房里的女孩能听见，“我知道你们因为我闹不和，我并不想打扰你们的关系，亨利给我容身之所我已经很满足，你们可以把我当做透明。”
　　她委屈的看向亨利，轻声说：“对不起，我给你带来麻烦，是我太不懂事，没顾忌姐姐的感受强求你留下我，对不起。”
　　“是我的决定，你回去吧。”亨利没心思和佐伊说话，他只担心奥莉维亚会不会胡思乱想。
　　“那——”虽然不想就此离开，但佐伊还是说：“那我先回去了。”
　　她将手里的托盘交给亨利，“将这给她吧，就算生气，也不能饿了肚子。”
　　转身，撅着嘴，不情愿的走了。
　　亨利接过托盘，对着房内说：“如果你不开门，那我进来了，我有钥匙。”
　　他晃了晃手里的钥匙，发出清脆的声音。
　　可还是没得回答，难道她真的睡着了？
　　他不信，拿着钥匙开门进去。
　　将甜点放在一旁，他看到奥莉维亚正呆呆的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中的自己。
　　当然，她从镜中看到从身后走来的亨利。
　　见他进来，她起身，站在原地，没走过去。亨利走到她面前，看着她毫无血色的脸颊，即心疼又自责。
　　他想为她将头发束在耳后，却被她躲过。她心里委屈，却无处可说。
　　她就默默的站着，一句话都不说。这更让亨利难受，她不是那种会大吵大闹的性格，但突然安静下来，让他更觉得害怕。
　　仿佛内心，都在颤抖。
　　突然他咳嗽两声，兴许是天冷受寒了吧。
　　“冷吗？”她忙问，等她抬头与他对视时，才从他狡黠的目光中看出端倪，他不是真的咳嗽，只是假装而已。
　　而她的关心，暴露了真心。
　　他将奥莉维亚紧紧拥入怀中，在她耳边呢喃，“对不起，如果你不想见到她，我让她走。只是我内心会不安，会觉得对不起她。”
　　“你哪里对不起她？”
　　“当年我被易莱哲带走，她过得辛苦，而那些都是我亏欠她的。虽不再有关系，但终究是夫妻时我便欠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