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地的夜空 (林谊)

　　“是啊，黛布拉说她喜欢古斯塔先生，在追求他，若我在旁边定是破坏他们了。”说到这克莱蒙特就来气，远离怀孕的老婆保护诺维雅，结果还被嫌碍事。
　　“真是没想到。”竟不知诺维雅对古斯塔的感情。不过这样也好，那样她开始新的感情，就能忘记过去了。
　　“竟忘了问你身体感受如何，一路上你都昏昏沉沉，我都怕你会突然死掉！”说完，才发觉说得欠佳。
　　“我好了许多，很感谢你将我送到这里。”
　　这时门外有脚步声传来，望去，是许久未见的最大附属国韦里亚斯的封王——阿尔瓦。
　　他进来时，克莱蒙特正巧要离开。
　　送走克莱蒙特，房间只剩两人。想来，太久没见面了，当初住在恩特街时，是她不辞而别。
　　她没说话，只能安静的坐在床前。
　　阿尔瓦坐到她面前，有很多话想说，他始终记得她的离开，就那么，一句话都不说的离开。
　　“好些了吗？”他没问那个最关心的问题，而是问此刻。
　　“好多了，谢谢。”
　　“若拉。”他伸手想抓住她纤细的手，却被若拉躲过。她将手放回被子里。
　　又是一阵沉默——
　　兴许是太压抑，阿尔瓦还是决定，他问：“当初，为什么突然离开？”他是知道答案的，吉恩说过是一个叫菲奥娜的精灵逼若拉去冰原。
　　她要怎么解释，怕菲奥娜知道他的存在，所以连夜跟着去往黯然湖吗？然后把杰克带到这世界，还害死了他！
　　有什么意义呢，若拉不知道。
　　她的沉默，让他很难过，他没再靠近，而是保持距离，声音暗哑：“有不得已的苦衷吗？”
　　“没有。”她说得坦荡。
　　希望她说有苦衷，突然的离开是迫不得已，告诉他是因为菲奥娜，那样他便能坚持，可她的话，将他这段时间的期望摧毁。
　　没有别的原因，如今，她连解释都不想了。
　　那么他能再问什么，亲口听她说，她已经将这段感情埋葬了吗？他不敢，怕事情如他所想那样，若拉真的已经选择忘记了。
　　而他还在苦苦坚持，想要和她在一起。
　　也许当初是被逼迫而离开，但也许现在的若拉真的放弃了吧。
　　突然，她打破沉默，说道：“我好了，我不想再呆在这里。”她朝外叫道：“克莱蒙特先生？”
　　可没得到回答。
　　而旁边的阿尔瓦更明白了，她才刚刚好些就急着离开，太显而易见。
　　他压住她的肩膀，不让她从床上起来，若拉生气，怒瞪着他：“你干什么！！”
　　他不管，就是不让她走，而嘴上却只能说：“你身体还未痊愈，如果离开克莱蒙特怎么向诺维雅交代，那她会怪罪我，等你好了，你想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
　　所以——
　　只是因为身体的原因，才让她留下吗？
　　若拉释怀了，她强颜欢笑：“那我不离开，等好了再走，如何？”
　　“好。”他起身，站在床前。
　　阿尔瓦转身，说道：“我知道你当初不告而别是因为什么，可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实话，而是这样回答我？”
　　“因为没有意义。”她回答得很干脆。
　　“可是对我来说意义很大，你不说实话，表示你都不稀罕跟我解释，你不在乎我怎么样，不在乎我的感受对吗？”
　　忽然，若拉喉咙哽住了，再一些话，说不出口。
　　她心里不舒服，“既然知道为何又来问我，这样捉弄我很好玩吗？”不知为何，她就是要带着火药味和他说话，因为他娶了别人。
　　“我想听你怎么说，亲口告诉我，这和从别人那里听到不一样！”她的情绪，带动他，他的声音也大了。
　　若拉翻身背对他：“你走吧，我不想看见你，等我彻底康复，我就离开！”
　　“喔……”转过身，朝门外走去，可走到门口他又折回，蹲在床边，沙哑着说：“是我太计较，对不起。我不该再提过去的事，不要生气了好吗？”
　　人啊——
　　侧躺的若拉忍住想哭的冲动，什么都没说。
　　他没走，抓着床沿，说道：“米兰达死了，前不久生下荷普后流了很多血。”
　　死了、
　　可这对若拉来说有什么意义呢，她抓着被单，还是什么都没说。
　　他起身，这次真的离开了。
　　告诉她这个消息，只希望她能对他改观，至少现在他的身旁不再有米兰达了。
　　然后，落寞的走了出去。
　　等他离开，若拉仰面而睡，看着房顶，想到他的话，她的心依旧是痛的。
　　依旧会想起当日在树林中，站在她面前，为她挡住兰斯的少年。
　　那个、让若拉觉得有了他，有些事就不必亲自面对的少年。
　　终究是忘不掉。
　　————
　　晚上，若拉再好些，在家仆的帮助下，到公馆里走走。
　　出门时竟看到阿尔瓦抱着襁褓中的婴儿，一脸慈爱的逗着孩子。远远看去，很美好。
　　可那是米兰达的孩子，若拉无法接受。
　　正要离开时，阿尔瓦看到了她，叫道：“若拉。”
　　若拉不好再走，只能停下，见到他，礼貌的行礼：“封王大人，您好。”
　　一个称呼，他愣在原地。
　　他看看旁边的家仆，吩咐：“你先下去吧，我和若拉说几句。”
　　家仆离开，就剩若拉、阿尔瓦与襁褓中的荷普了。
　　“这是荷普。”他将荷普抱到若拉面前，希望用孩子拉近两人的距离。
　　若拉却退了半步，而且没看荷普一眼。
　　他说：“我知道你不喜欢米兰达，但她已经去世，荷普还是个婴儿，你不看看她吗？”
　　“我不想看她，更没有抱她的想法。”若拉转身要走，可身体还未完全恢复，一瞬间，她脑袋里恍惚了。
　　什么都看不到。
　　回过神，阿尔瓦又抱着荷普来，诚恳的说：“她没有错，对吗？她这么纯真，看在她的份上，原谅我好吗？”
　　真是可笑，凭什么看在这个婴儿的份上原谅？
　　难道能换来一次次的心痛吗？每每想到他，就要想到他娶了别人，还要帮别人养孩子吗？
　　她没那么伟大，她做不到。
　　依旧没有行动的若拉让阿尔瓦失望了，他以为她至少会看一眼，可她连看都没看荷普。
　　难道恩怨要到下一代吗？
　　他克制情绪，说道：“荷普睡得很香，你要看吗？”
　　若拉稳住自己，侧过脸，不看婴儿。还厌恶的说：“我不想看别人的孩子，就算你是她父亲我也不想看。”
　　“你知道她不是我和米兰达的孩子，你知道我娶米兰达的原因！”他生气了。
　　“知道又怎样，知道就一定要理解？一定要祝福，还要看你们的孩子？你知道你多自私吗？你要娶她的时候说她走投无路，你不帮她她就去做掉孩子，也许她会丧命，你让我理解。现在又让我理解她的孩子！对，全天下所有人的感受你都顾忌到了，偏偏忘记我！”
　　转身，留下坚决的背影。
　　她从未发过如此大的火，从来没有。可为何说出这些话时，自己却先痛了。
　　阿尔瓦没追上去，而是看着怀中什么都不懂的荷普，她该是单纯的，不被世俗困扰的。
　　————
　　回到房间，若拉一夜未眠。
　　第二天天还未亮，阿尔瓦就来敲响她的房门，轻声在外叫道：“若拉，你醒了吗？”
　　都没睡，何来睡之说。若拉翻个身，假装没听见。
　　他再叫：“昨晚是我不对，我不应该要求你接受荷普，对不起。”
　　为什么他又来道歉了、
　　若拉怕再听到什么情绪崩溃，索性用手捂住了双耳。这样就听不到了，就不会难受。
　　如此她没听见阿尔瓦开门进来的声音，直到被抓住胳膊，她才恍惚道：“你怎么进来？”
　　见她神情清醒，但面容憔悴时，他明白，她和自己一样，应该彻夜难眠吧。
　　“若拉，跟我去一个地方。”
　　“不去。”
　　“我知道你生气，我也知道我做错了，做事时没顾忌到你的感受，所以给我一个机会，可以证明我在乎你的机会？”
　　“……”若拉不敢，即使米兰达死了，她和阿尔瓦之间已经千疮百孔，还能在一起吗？
　　“好吗？”他哀求道，若拉没看他，所以不知他眼中恳切的目光。
　　“你走吧，我还没睡醒，困了。”她将自己缩到边上，远离他。
　　阿尔瓦说：“那你休息，我晚些再来找你。”别过脸，当眼泪滑落脸颊时，他起身走了。
　　等听到他离开的声音，若拉放松自己。
　　他要怎么证明？
　　还有机会证明吗？还可以在一起吗？在他娶过别人后，带着米兰达的女儿，还能和他在一起吗？
　　原来，不仅是生气，不仅是难过，更有害怕吧。
　　等若拉起床时，已经中午了。是家仆来叫门她才起来。她向来不喜欢睡懒觉，可如今却在别人的地方睡得中午才起床。
　　没想到她会做出这事。
　　刚出门，克莱蒙特就上来问：“今天好些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