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魂的力量,果然还是如往年一样的强大。
苏挽尘继续看着桃夭,她是唯一一个他看不透的人,也是唯一一个他愿意去亲近的人。
为什么带她来呢?明明只不过和其他人没有什么不同的并不重要的人,他却还是将她带到了万象山。而且……她为什么从来不为自己担心?每一天每一天都在闯祸,平白无故地给他添了许多麻烦,他看不懂她,很多年前……就看不懂她。
脑袋中忽然涌上一丝烦躁,苏挽尘蹙眉揉揉太阳穴,最近……总是想起一些不愿意记起的过去,像是影子一样,就连做梦都能够梦见。
这是数百年来头一次有这种反常的感觉,他没有感觉已经太久了,现在突然间有些苗头冒出来,总是让他不自在。可是为什么呢?桃夭在他身边越久,他就越不像他。
挥袖将面前的图像抹去,苏挽尘落回地面,轻轻转过身。
“师兄。”
柒厢染皱着眉,快步走来,伸手抓过苏挽尘的左手。
“挽尘,你真是太不小心了。那凶剑厉害你又不是不知道,怎么能为了那个你从山下带回来的人损伤仙体!你可知,要想除了那伤究竟有多不容易!是不是我不来问,就是被那凶剑侵蚀的法术尽失你也不会告诉我!”
苏挽尘默默将手腕从柒厢染手中抽出来,慢慢吐出两个字,“无名。”
“你说什么?”
“那剑不叫凶剑,它有名字,就叫无名。”
柒厢染一愣,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叹了口气,他这个师弟啊,真是让他没有办法。
“挽尘,我就是再不济也是你师兄,并非什么都不知道,她私闯禁地的事情你虽已经处理,但是禁地四周你我所设结界也确实是她所破。你用那串银镯压住了什么我并不清楚,可她身上没有任何气息也是真的,若不是那串银镯上带着你的仙气,她在仙家大会上恐怕就已经活不了了。而且,上一次镇妖石的结界……”
“师兄!”苏挽尘打断他,“不是她,她不会做。”
“你怎么知道!”
“她做什么我都知道。”
柒厢染神色一凛,突然间恍然大悟,一脸的愤怒担忧,“挽尘!你是不是疯了!居然将她同你异体相连!你可知,稍有不慎,你可是会死的,怎的你也会这般不懂分寸!”
苏挽尘却还是雪山冰水一样的平静,眼神淡淡儿飘远,不徐不疾道,“这样,才能让师兄放心不是吗?”
柒厢染强忍怒气,咬牙看向别处,“反正为兄说什么你都是不肯听的。”
“师兄,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我将桃夭同我相连,并非因为其它什么,只是想要随时知道她的状况,以应对各种异变。师兄放心,若是桃夭真的做了什么为害苍生之事,不必你们开口,我一定会亲手杀了她。师父说过,妖魔无心,纵是看起来多无害,归根结底依旧肮脏。如果她动了歪念,那便已成魔,既是魔,便没有什么值得我心软。”
柒厢染无奈地叹了口气,苏挽尘看是博爱无边,实则冷血无情,这他向来知道,若非如此,这掌门之位也轮不得他,而他,也不必为他劳心劳肺这么久依旧放心不下。不过如今有了他这句话,他也稍微可以放心了,那无名剑的反应太过异常,希望桃夭……希望事情……不如他想的那样糟糕。
“走吧,去无极殿,无名剑的伤口虽不深但也不能放着不管,为兄来帮你运功疗伤。”
“多谢师兄。”
苏挽尘淡淡瞥了一眼树梢天边,稍稍一瞬,似有似无,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只是远方黑压压飘过来的乌云已经逐渐漫到了万象山的上空,这风云突变,终究不是什么好兆头。
桃夭也感到了天上光芒的突然变暗,她真是倒霉透了顶,扫到骨头都要断了,这万象山的台阶还是长的看不到头,而刚刚扫过的那些台阶,又一次盖上了厚厚的枯叶,跟没扫过一样。照这个样子,她要扫到何年何月才能合格!桃夭甚至能想象出来,她的后半生一定都会在给万象山扫叶子的漫长路途中度过了。
哀怨的看一眼广玉子,怎么说也是不久前才刚刚真心交流过的,她身上都给他蹭了眼泪鼻涕,还以为是要同甘共苦呢!可他倒好,现在看她扫地,连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只是张着他的一对兔耳朵,蹲在路旁的石头上幸灾乐祸的啃萝卜。
“兔儿爷,你看我很可怜对不对?”桃夭双手捂脸,眨着大眼睛坚持不断地卖萌。
“可怜啊。”广玉子也眨眼。
“那你这么善良,一定最受不了弱小的人受伤害,所以你一定会帮忙的对不对?”
“呵呵。”广玉子啃萝卜。
“兔儿爷你最好了……”桃夭继续眨眼。
“呵呵。”广玉子啃萝卜。
“兔儿爷……”
“呵呵。”广玉子还是啃萝卜。
“……”
桃夭努嘴,冷哼一声继续扫地,一腔热血被浇灭在广玉子对胡萝卜的执着上,就知道吃胡萝卜,也不怕被胡萝卜砸了脑袋。
正这样想着,广玉子突然惨叫一声倒在地上,捂着脑袋大叫道,“是谁砸我!”
桃夭好奇看去,那地上,赫然躺着一棵胡萝卜,看那上面泥土新鲜,好像是直接从地里蹦出来的一样。难不成……桃夭想到自己刚才心里所想,不由得笑出声来。
胡萝卜,干的好啊!砸的实在太准了。
想起自己让小草开花的神奇事,虽然只那一次便不管用了,但现在……既然她能让胡萝卜听话,那……叶子也会听话吗?
桃夭兴奋地将扫帚丢给广玉子,三两步跑到高处的石阶上,虔诚地闭上了眼。
挽尘神仙教过她的,只要放空自己,那么她什么都做到。
渐渐地,四周的一切都变得清晰,万象山山谷间的风声,远处鸟儿的欢唱鸣叫,近处树叶缓慢飘落的声音,甚至角落里的虫鸣,山上弟子的呼吸,所有的所有,都能够听到。而桃夭自己,则幻化成了稀薄透明的东西,好像她就是这山里雾,是无处不在的空气,是阳光,是白云,甚至是主宰。
轻巧的手缓缓抬起,像是没有意识一样,长长的衣袖飘摆,好像变成了透明色,影子一般一层层,似水如光。桃夭的脖颈向后仰着,脸上神情安详,优雅如同天鹅。
万物的动作在瞬间静止,好像变成了灰白两色。慢慢地,桃夭的手指无意识动了一下,如水镜起了涟漪,这静止的一切突然间破碎,地上的枯叶都漂浮了起来,像是蝴蝶一样狂乱飞舞,在桃夭身边卷了一层又一层。狂风呼号,更多的枯叶涌向桃夭,以她为中心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摇摆的龙卷风,细长宽大直通云霄。
云端闷雷滚滚,天上已经呈现出完全的黑色,树木躁动,乌云翻滚,黑暗异常。
广玉子被风刮得站立不稳,却无论怎么喊都叫不醒桃夭。
黑色越来越浓,一道蓝色闪电劈下来,广玉子心系桃夭,想要挤进那枯叶做的风墙中,但总是无法靠近,反而被那东西重重弹到一侧。
天色忽转,大殿前修炼的弟子被狂风刮得站立不稳,只能勉强扶着周围的东西才能不被那风刮走。
霜溪从殿内飞快走出,眼睛盯着天空中间深陷进去漩涡一般的黑云,美丽的脸上表情凝重愤恨,咬牙狠狠道,“桃夭。”
手掌上神鞭凭空而现,霜溪顾不得招来御鸟,脚踏疾风便飞了出去。
将御风之术运用到极致,霜溪脚下急迅,终是及时感到,看着眼前冲天的枯叶壁障,她眼中被杀意笼罩,冷笑一声,便一鞭挥了过去。
霜溪是关门弟子,入门最晚,但万象山既为仙家名门,苏挽尘又是仙界从无敌手的第一仙尊,那身为他师妹的霜溪,法力自然也是滔天无边,只是她从来没有同谁好好打过一架,因为不需要,她有师兄,可现在,好像是她出手的时候了。
霜溪的鞭子就是她的手,灵活如同飞蛇,飞快刺破枯叶墙壁,缠绕在桃夭的身上,将她狠狠地摔在粗壮的树干之上。
桃夭吐出一口血,枯叶所形成的风墙瞬间崩塌,只有狂风依旧,卷起霜溪的头发裙摆。
“你干嘛伤她!”广玉子握着小拳头冲霜溪大喊,慌忙跑到桃夭身边,还没靠近,桃夭却已经动了起来。
她长长的头发一直垂到地面,松松的遮着她的脸让人看不到神态。
广玉子忽然不敢动,她的身上,有一种很奇怪很奇怪的感觉。
桃夭慢慢地抬起头,白色衣衫上泥点斑斑,那一下应该摔得很痛,可她却一句话都没说,甚至连睫毛的颤动都没有。
她僵硬地向前一步,霜溪抿唇,又甩去一鞭,打在桃夭的脸上,让她微微倒向一侧。
努力稳住身体,桃夭依旧没有叫痛,不说话,不移动,继续走向霜溪。
她再走,霜溪再打,可是渐渐地,霜溪的鞭子越来越不管用,开始能将她打飞好远,最后却只能打的微微侧目。
“桃夭,你怎么了?”广玉子远远叫她。
桃夭顿了一下,扭头看向他,但只是一眼,她很快又转向霜溪,继续朝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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