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上面是斑驳复杂的刀伤,一个接着一个,有的结了疤,有的还向外翻着嫩肉,很是吓人。他的身体仿佛仿佛被什么东西吸干了一样,被火灼伤过成一片焦黑的肌肤紧紧的依附在骨头上,好像是已经干死。
而他的脸,简直就不像是一个人的脸,那张脸不是人形,几乎没有一片好皮,头发尽数掉的干净,只有寥寥几跟还贴在血肉模糊的头皮上,丑陋狰狞的仿佛是从地狱深渊中爬出来的恶鬼。
“青悠,当年你让我受烈火吞身之刑,剜了我一身仙骨,让我受尽折磨,苟延残喘艰难而活。可你当我是什么?你总是高高在上目中无人,好像这天下众生都在你掌握,你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事,你永远都对,你的觉得都是正确的,你是指引这世间正义的唯一的仙,只有你一人能说的上是纯净。我在你眼中是什么?真的是你的徒弟吗?你从来没有将我当成过一个人,不过是你解闷的玩意儿,是趴在你面前听你说话为你做事的一条狗!!”
晦冥紧紧地抱着怀中的女人,他那么可怕的一张脸,却在看着怀中女人的时候变得柔和起来,如此情谊绵长。
晦冥低头在女人的脸上磨蹭,从眼眶中流出仿佛是眼泪一样的东西,他唤那个女人的名字,叫做“无忧……”
☆、无忧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这才是一百一十章,昨天错发了,给大家添了麻烦,抱歉
青悠的动作如此快,转瞬之间便晦冥怀中的女人带入怀中。
“她的名字,你怎配讲……”青悠眼神微眯,飞起一脚便将晦冥踹了出去。
他说,“我亲爱的妹妹的名字,谁都可以叫,为有你这个人……不能叫……”
桃夭此刻已经退回碧秀身边,有些紧张地攥着苏挽尘的手。
碧秀削骨已经到了最后关头,苏挽尘身上流出的汗都变成了混着血的奇怪的颜色。
他挣扎的愈发厉害,玥狐九圈在苏挽尘身上的狐火俨然不太够用,在一连串的电流一样的噼里啪啦声之后一个接一个的断开来,已经快要支撑不住。
场面万分紧急,当那边青悠扭头转向他们的时候,碧秀终于抽回了手。
她指尖上沾了厚厚一层铜锈一样的青紫色,斑斑点点看上去像最毒的毒蛇身上的皮。
“这毒真是厉害。”碧秀说,挥起手刀便削去半截染了凝霜雪毒的手掌。
手掌被削去半边,碧秀确实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桃夭慌忙去看苏挽尘,他眼睛紧闭,皱着眉头,似乎是消费了许多气力。
“苏挽尘……苏挽尘……”桃夭轻轻唤他。
苏挽尘过了许久才睁了眼,有些迷蒙地看着桃夭,过了许久,他才开口,带着试探意味,“桃夭?”
“嗯嗯,是我。是我,是我啊苏挽尘!”桃夭开心的不行,掩饰不了心中狂喜,一扫刚才的惶恐,一脑袋就栽进苏挽尘怀里。
苏挽尘有些哑然失笑,轻轻在桃夭脑袋上拍了两下,道,“我没事了,没事。”
“嗯嗯。”桃夭呜咽两声,从苏挽尘怀中出来,扶着苏挽尘站了起来。
这时周遭已然刮起烈烈之风,细碎的石子和砂砾卷在风中,划过人脸上时微痛。
青悠就站在他们中间,一会儿看看晦冥,一会儿看看苏挽尘,似笑非笑。
“放下无忧!!”晦冥趴在地上,狼狈地看着青悠。
“孽障!!”青悠忽然大怒,一道惊雷劈下来,在晦冥旁边砸出一个大坑。
“若非你妄图染指无忧,我怎会忍心对她下杀手!”
“我们是两厢情愿!!”晦冥道,依旧不死心的挣扎爬向青悠。
“师叔。”苏挽尘看着那个女人,忽然说。
“你认识?”桃夭问。
“并不曾见过,只是听万象山老人提起过,说师尊曾经有个妹妹,与他一样位及上仙,却是天纵奇才,不用寒冰诀那般功法,也能飘然世间,是为传奇。”
“既然那般厉害,怎么会死?”
“听说……是犯了大忌。”
“什么大忌?”
“仙人修行,一般都是清修,偶有另辟蹊径者,便是双修,或是要犯下杀戒的浊修。无忧师叔清修千年,乃是万象神女,同无上之法,却听说再一夕之间为了一个男人背叛了石门,修为
尽废,惨死在仙门之外。”苏挽尘说,又看向晦冥,“只不过如今看来,这事恐怕是大有蹊跷之处。”
“嗯。”桃夭点头,“刚才青悠说……晦冥曾是他的弟子。你可曾听说过?”
苏挽尘想了想,“并未听说……只不过……师父已入魔道,我等拼死……也不能容他再造杀戮。”
苏挽尘说着出招,将青悠一掌替晦冥挡住。
青悠一手抱着无忧,道,“挽尘,只要你老老实实的听话,我本想在日后留你一条活路,毕竟在我四个弟子之中,你同我最像。”
“师父对我恩重如山,徒儿不敢忘,师父教诲,挽尘皆是牢记在心。师父说众生平等,万物有善就会有恶。为仙者,当以慈悲为怀,救死扶伤方为正统。徒儿从不敢有违师命,可先一步忘了的是师父。师父您只道世上洁净,却偏偏忘了,生死皆为天命,你犯如此杀戒,天地不容!”
“你懂什么!!”青悠道,“这是因为这人心污浊,我最重要的人才会死!”
他俨然已经不太正常,双目发红,混混沌沌,有些胡言乱语。
他道,“看看我怀里的这个人,我的妹妹无忧,六界唯一完美无缺的人,纯净无暇,白玉无双。你们可知道我有多疼这个妹妹?我和无忧,自小无父无母,只有我两人相依为命,我们曾在拜入师门之前许过诺言,长兄如父,相亲相爱,不论发生何事,有要一直两厢携手,绝不相互背叛。后来,我们两人一同去万象山修行,我们兄妹二人都有难寻的慧根,相较于我,无忧悟性更高,师父教的东西,她只需看上一遍便可牢记,不仅如此,还能举一反三。她性子好,天真烂漫,天上总是挂着笑,笑起来的时候那声音就像是百灵鸟。只不过她天生性子便懒,不乐意用功,只想着有我陪伴能愉快生活变好。无忧曾是我掌心瑰宝,若不是因为有你,无忧会永远无忧,无愁无忧。”
“不是这样!!”晦冥说的撕心裂肺,“青悠,你个伪君子,是你害了无忧,她本可以快活,与我在一起她本会快活,是你逼了她,是你杀了她!”
“我没有错!”青悠道,她的怒气让空气都开始震颤,“我和无忧去人间游离,无忧心性纯良,在那里看到了你,看你可怜,便求我将你带回万象山细心养育。我教你阵法,教你修行,教你我们所知道的一切,我们一心一意将你养育成才,想不到你却心怀不轨,竟然对师叔动情!如此不忠不义不孝不仁,猪狗不如!!”
“呵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晦冥笑着,笑的眼泪都流了出来。“我说青悠,你不觉得可笑吗?你说这话的时候,你都不会觉得心灵难安吗?”
他抬起手,忽然变出一片小小的叶子。
那叶子被他放在口鼻中吹,连成一首好听的曲子。
在那首短小的曲子中,桃夭好像看到了他们的过去,快乐的,无忧无虑的过去。
那个叫无忧的女人在彩虹桥上旋转飞舞,真的让这世间火花也黯然失色。
晦冥说,“我与无忧相爱,是男女相悦,发自内心。无忧那样的人,纯洁无垢,只要是人,便都会仰慕。我仰慕她,卑微的仰慕着她,那份情感在我心中一点一点的生根发芽,我抹不掉。我知道我配不上她,所以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同她说,可男女相爱,怎么会是那么简简单单说没有就没有的事。所以我们相爱了,我爱她,她也爱我,我们在一起很快乐,比什么时候都快乐。”
“青悠,你说无忧笑起来很好看,声音就像百灵鸟,可是青悠,你还不是忘了,自从你一心都是修行之后,你已经多久没有见过她发自肺腑的笑了?她的哥哥开始变得丧心病狂,你以为她就那么没心没肺不害怕吗?她那么担心你,她嘴上说的都是你的事,只是你不知道,你已经心有魔障,无药可救。后来我们商量好了,要逃开万象山,可你做了什么?你杀了她,你杀了自己的亲妹妹,毫不犹豫!”
“我是在救她!”青悠道,“她是圣女,冰清玉洁,你染指她,让她变得污垢遍布,还是一样的脸,却布上了□□,有□□就是脏了,脏了的东西便不该存在于世,她该死!她背叛了我们的誓言!背叛了我!”
桃夭这是便明白,青悠已是再也救不会来。他永远无法改变他已然顽固的疯魔的念头,他说自己无欲,却才是欲望最深的那一个。
他以正义为名,做着极尽罪恶之事。
晦冥道,“青悠,我在仙界忍辱负重,创办藏剑阁,归于魔界,一切都是为了能杀你。你要桃夭,我便要杀了她,你想要让这世界洁白,我便让它洒满污垢。无忧她怎会有你这样一个没有人性的哥哥,你想我死,我就偏偏要活着,长成你心里头那根拔不掉的刺,永远让你不得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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