懒仙下凡:一赌定三生 (劫墨成灰)

　　铮，铮，铮！
　　琴弦震动，越来越响，眼前花影重叠，阿九眉心突然一阵剧痛，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直接晕了过去。
　　依旧是桃花山，桃花开得特别灿烂。
　　风很大，天空下着蒙蒙细雨，风中随处可见纷飞桃花。
　　阿九发现自己正站在悬崖边上。
　　这肯定不是现实，阿九记得自己方才明明在弹琴。
　　这是在做梦？
　　可是下一秒，阿九便否定了这个认知。
　　因为迎面走来了一个人，一个几乎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
　　不亲眼所见，阿九甚至不敢相信，这世上还真有这么相似的两个人。
　　蓝色的衣袍，雪白的裘衣，像是从那幅画里走出的人。
　　离九，他就是离九！
　　若不是眼前的离九一脸苍白，身子瘦弱单薄的几乎会被风吹倒一般，阿九会认为那只是自己换了一件衣服在照镜子。
　　他是自己的前世吧，不然怎么可能会有这么相似的两个人！
　　离九身后跟着几个侍卫，他打着伞也不让其他人搀扶，怀里抱着陶罐缓步走向悬崖。
　　有侍卫向前说了什么，离九摇了摇头，将伞放下，一个人站在了悬崖边。
　　阿九想，这大概就是梦境里离九跳下悬崖的那一幕了。
　　很快，阿九看见了莫乞。
　　和现在的莫乞一模一样，只是脸上蒙着一个桃花帕子而已。
　　随即，不过是几句话的时间后，离九抱着陶罐仰面跳下了悬崖。
　　“义父！”
　　阿九听见莫乞撕心裂肺的一声呼喊。
　　莫乞扑过去，一秒的停顿后也跟着跳了下去。
　　原本无声的情景有了声音，犹如梦境的情景在这一瞬间变得那么真实。
　　阿九站在崖边，愣了愣。
　　当初莫乞也跳下了悬崖？
　　可是她现在还活着。
　　莫乞不仅是不会老，还不会死么？
　　阿九想了想，也跟着跳下了悬崖。
　　果然，不是现实世界，跳下去了也不会死。
　　阿九落地，在崖底看到了两具血肉模糊的尸体。

　　第722章 恍恍惚惚

　　尸体，不是一具，是两具。
　　血肉模糊的尸体旁是摔得粉碎的陶罐。
　　阿九在一旁愣住。
　　莫乞也死了？
　　死了……那现在的莫乞又是谁？带着记忆的转世？
　　桃花山狂风大作，雪花和桃花纷纷扬扬而下，像是在祭奠着这两人的死。
　　阿九蹲在尸体旁边，一时间彻底迷茫了。
　　当初的莫乞陪着离九死了，如今待在天歌殿说爱他陪着他的莫乞又代表了谁？
　　过去的莫乞，如今的莫乞，离九，风九歌……谁是谁，谁又是谁的？
　　阿九抬头看着飘荡着桃花和雪花的天空看了很久，久到有侍卫过来收拾离九和莫乞的尸体，久到忽然发现身边除了侍卫还多了一个人。
　　墨绿衣袍，带着不染红尘的绝尘气质。
　　是有衣！
　　有衣果然不是什么高人，而是像莫乞一样不是凡人。
　　只是，有衣为什么会在这里？
　　看着有衣看也不看那两具尸体，嘴角带着微笑和那些侍卫说话，阿九心底的疑惑越来越重。
　　有衣和莫乞是朋友，可是有衣却这么无视莫乞的死……
　　阿九疑惑，随即又从有衣嘴里听到了更加让人疑惑而震惊的话。
　　侍卫问有衣：“公子可知这姑娘是谁？”
　　“不认识，她不是你们大人要找的莫乞。”有衣指着一旁摔成碎片的陶罐道，“你们要找的莫乞早就只剩下这些骨灰了。”
　　阿九脑中反反复复响着有衣的话。
　　什么叫只剩下这些骨灰了？
　　这陶罐里装的是莫乞的骨灰？
　　那身边的尸体又是什么！？
　　阿九恍恍惚惚，看着两具尸体被侍卫带走，看着有衣回到了崖顶，于是也跟了上去。
　　桃花山依旧狂风大作，依旧雪花伴着桃花纷纷扬扬。
　　阿九蹲在崖顶，呆呆地看着崖底，完全没法从刚才的事情中回过神来，直到依稀听见有衣说了一句。
　　莫乞，谢谢你。
　　莫乞？
　　有衣说，莫乞，谢谢你？
　　阿九纷乱的思绪猛地被拉回，回头看向有衣。
　　有衣，他刚才似乎一直在说话，虽然没注意听他说了什么，不过，总觉得有些奇怪。
　　阿九想了想，反应过来。
　　有衣刚才不是在自言自语，而是像是在和别人说话。
　　阿九眯了眯眼睛，想起莫乞和有衣并不是凡人。
　　阿九四处看了看。
　　也许，莫乞死了，灵魂还在这里。
　　果然，就听得有衣接下来说了一句：“莫乞，你送了我满山桃花，我便也送你一份礼物。”
　　阿九感觉自己的呼吸骤然加速。
　　果然，莫乞果然就在这里。
　　有衣微微一笑，飞向了空中。
　　阿九抬头，发现头顶的桃花和雪花忽然发生了变化。
　　悬崖这附近的桃花和雪花都在慢慢聚集，在有衣的操控下竟是隐隐现出人形。
　　接下来，阿九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感受了。
　　看着莫乞获得新生，看着莫乞在有衣面前兴高采烈的模样，看着他们一起离开悬崖边。
　　莫乞，她获得了新生，可她没有多看一眼崖底。
　　刚才崖底还躺着两具尸体，躺着她已经死去了的义父离九。
　　为什么一点也不悲伤，为什么一点也不在意……明明离九跳下去时你的呼喊还这么撕心裂肺，明明你也跟着跳了下去。

　　第723章 庄周梦蝶

　　莫乞，为什么呢？
　　明明是悲伤的，转眼就是那么毫不关心。
　　啊，我知道了，你毫不犹豫地跳下去不是因为你爱他，而是因为你知道你死不了。
　　对了，有衣方才说那陶罐里装的是你的骨灰，意思是除了这一次，你以前也死过。
　　而你死后，离九一直在找你。
　　而你，也是知道离九在找你的。你蒙着面，却不肯见他，眼睁睁看着他在你面前死去。
　　离九死前，在想什么呢，他知不知道站在他面前的你就是他要找的人？
　　阿九想，他以前怕离九不是自己的前世，如今却是害怕离九的确是他的前世。
　　莫乞，她真的喜欢离九，喜欢自己吗？
　　不……
　　莫乞不是不伤心，她只是反应比别人慢了一点……她现在只是还没回过神。
　　阿九不甘心，想跟着莫乞，却是怎么也离不开悬崖附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莫乞和有衣越走越远。
　　莫乞，你等会会回来对不对，会哭对不对？
　　莫乞会回来的，不然那陶瓷碎片怎么会被埋起来呢。
　　阿九坐在悬崖边，等着莫乞回来。
　　他大概知道自己为什么离不开这里。
　　他看到这些，是因为那陶瓷碎片和玉玦，他方才没看见玉玦，那这情景大概就是因为陶瓷碎片，而陶瓷碎片所经历的只有这些场景。
　　既然不能离开，就在这里等着吧，莫乞会回来的。
　　阿九觉得自己等了很久，很久很久，久到不知道等了多久。
　　抬起头，看着不知道开了又谢谢了又开多少回的桃花，阿九根本不知道莫乞有没有来过。
　　也许她来的时候他睡着了没注意，也许她根本就没回来过。
　　总之，阿九放弃了，他不想等了，他现在甚至有点分不清自己是离九还是风九歌，这里的一切是虚幻还是真实。
　　阿九想，或者，他就是离九也说不定，风九歌只是离九在长久的等待中做过的一个梦，梦到了一个在乎他说爱他的莫乞。
　　哪一个才是真的？
　　庄周梦蝶，谁是庄周，谁是蝴蝶？
　　阿九站起身，忽地发现身边多了一个人。
　　哦，似乎不能说是一个人。
　　长发铺地，一身雪袍，低着头，皮肤白的吓人，形同鬼魅。
　　只是如果他不是人，自己为什么能看见他？
　　难道自己也不是人？真的只是离九的魂？
　　阿九被自己冒出的想法吓了一跳，连忙摇头。
　　不，我是阿九，不是离九！
　　阿九蹲在那人身边：“喂，你是谁？”
　　那人没有任何反应。
　　阿九在喊了几句后迟钝地想起，这些只是过去发生的事情，自己只是一个旁观者，并不是真的存在的。
　　那些等待的时间，或者也只是自己的错觉，更或者，是身边这个人的感觉。
　　“丢了……”
　　阿九听见身边的人喃喃道。
　　什么丢了？
　　“丢了……找不回来了……”
　　这个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鬼在找东西？
　　阿九忽然想到关于桃花山的传言中那个一直在找什么东西的失心鬼。
　　“找不到了……”
　　阿九忍不住问：“你在找什么？”
　　那人语气迷茫，一遍一遍地呢喃：“在哪里……”
　　阿九觉得头痛，明明知道身边的鬼听不见，却还是呵斥道：“闭嘴，别说了！”

　　第724章 失心鬼

　　阿九莫名地越来越烦躁，失心鬼的低喃像是从自己脑海里发出的声音，一声一声，让人无法思考。
　　吵死了！闭嘴，给我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