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一转瞬间离倾绝已经将慕米桃抱上了忽然出现的八匹马快车上。木槿扬起鞭子,马车一阵风尘便驶离了这个还不知道名字的小镇。
少师安然和凌碧儿也被大内亲兵押进了囚车。凌碧儿发疯了一般拍打着囚车的铁栏杆:”离倾绝你混蛋,想当年你在大瑞老娘还赐给你过美女呐,你这是过河拆桥,忘恩负义,你这是薄情寡义,仗势凌人,你这是不讲诚信,窃国大盗。你——你——“
”碧儿,省点力气。喊得口干了没水喝。“
少师安然淡淡道。
他表面还做的淡定,内心却并不淡定。‘
说实话他承认他输了。离倾绝比他狠,比他干脆,棋高一着。他少师安然终于是没能逃脱的输在他手里。
”安然——“凌碧儿拍铁栏杆拍的手臂发麻,叫喊诟骂口干舌燥终于瘫倒在少师安然的怀里捂着脸呜呜大哭起来:”都怪我,都怪我,要不是我任性自私跑到天泽来,要不是我把桃表妹当做亲姐妹相信她也惦念我,也不会连累了你,连累你丢了大瑞,他日史官将说我是个捣乱朝政,灭国的罪人。我该没脸见世人——呜呜呜呜——”
少师安然眼睛复杂凝重的看着夜色中囚车外的风景,忍着悲愤淡淡道:“无妨,这是通往离王府的路,离倾绝目前他还不敢杀我。”
“啊?离王府?”凌碧儿也睁开哭肿的眼睛趴着栏杆看,确实已经到了天泽京城,这条路就是通往西郊离王府的路径。
此时她也平静下来,悲戚戚的无神的看着栏杆外。
意外,太意外了。她只是闲来无事想看看明心和那假蛊王的洞穴,是不是安全,没想到在洞穴周遭竟然没看见守卫。不放心的她便从下到洞里想探探情况,谁知到里面猛然看见那慢慢泱泱蛊蛊喁喁的两大池子蛊虫,尤其是那蝎子见了她就要蹭的跳到她身上,不禁失声惊叫。这一叫完自知不好便立刻逃出蛊洞,谁想到那一对狗男女出洞速度极快,幸好洞口突然出现一众侍卫拦住那对狗男女,饶是凌碧儿是边关长大两条腿逃命练的还是极好的,跑出几十里路了,哪知道南疆人一辈子就在山里过活,走山路都如履平地何况是走平路。
她就是借两条腿儿,也终究跑不过南疆的人。并且还是一个老头,竟然被一个干瘪的瘦老头追上抓住捆仙绳子利索索的捆住凌碧儿扛起来健步如飞就到了那小镇子的纸活店。
原来纸活店是假蛊王在京城地域的据点。
“呜呜呜——安然,你说桃表妹会不会听那离倾绝的不管我们?还是她早就知道离倾绝的诡计?桃表妹会不会来救我们?”
少师安然依旧是淡淡的拍了拍凌碧儿的肩膀:“我想她会善待我们的一双孩儿吧。”
“啊——妞妞和牛牛——呜呜呜——娘亲好想你们——呜呜呜——都怪娘亲——”
“马上到离王府了,哭也无益。”少师安然像是安慰凌碧儿又像是自言自语。
慕米桃被离倾绝强行抱到锦轿上这一路都在和离倾绝闹。
“你什么都知道是吗?什么都在你的掌握之中是吗?天下大陆三分,你已经占了两成,为什么不好好发展休养生息非要再去霸占大瑞呢?少师安然和你毕竟有过朋友之谊,因何要用如此诡计设计他和碧儿呢?话说回来我并不管你和少师安然怎么样,但是我和凌碧儿如同亲姐妹,她是我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一般的存在,你为什么要做的如此绝啊?”
“好了,说够了吧。夫君我大半宿的护着你的安全跟着你生怕你丢了出事了,能不能消停点,让为夫好好闭眼小寐一会儿。”无论慕米桃怎么抡起拳头打他闹他,离倾绝说完这句便抱臂闭眼冥神,抱着的胳膊还顺带着把慕米他的小手紧紧攥在胳膊弯儿里。
慕米桃气的粉腮通红,梨花带雨,忽然冷静下来。见离倾绝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蒸不熟煮不烂的得行,也冷静下来,这样闹也没用。
夫君啊夫君,你我是世间最亲最爱之人,我不能明知道你一旦吞并大陆便是命断之时还不拦着你。
碧儿与我就是亲人姐妹,我也不能看着你灭了碧儿的祖国,再让碧儿守寡。
心里一时间七上八下,急三火四,如同椅子底下点着了火---烧着屁股燎着心。
但是她也不再闹腾,心下却已经有了决断。
马车就在寂静的午夜,寂静的颠簸里于子时回到皇宫。皇宫里的锦轿迅速接上皇上和皇后悠悠晃着往宫里去。
离倾绝在勤政殿下了轿子,嘱咐慕米桃回长安殿早点睡,便拖着长长的身影向勤政殿走去。
那个背影霸气而萧瑟,带着一抹绝尘隔世的清冷孤寂,仿佛在世间已孤身行走了千年,令人不忍拒绝、又不轻易敢接近。
一瞬间,慕米桃眼前浮现出神山的龙辕孤傲凌厉霸道的容颜,还有最初相见时那匹有着世间所有人为之动容的绝美的白色毛身,健壮身姿的白狼谪仙。
对——他是谁?他是白狼化身的西天瑶池的谪仙将军,他是一怒吞下了妖神元气的妖仙龙辕。豪放不羁,不在人下才是他的本性。
所以他的宿命里就注定了要扩张要野心要气吞河山方能罢休。
但是,夫君你可知道,就在你吞下妖神元神的时候,天帝便罚判与你降临人间不得野心膨胀兼并人间天下。
也许你只是按着前世的轨迹在走,可是那却是违天帝的判罚。
慕米桃直到离倾绝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夜宫的光影里,才收回目光。
凌碧儿的惊恐愤怒浮上眼前。从心里往外说,她是心疼凌碧儿的。当年为了给自己出一口恶气,给自己凌碧儿才得罪了明心,被明心囚禁喂傻,现在刚刚儿女双全有了认知,得到少师安然的*爱,却在今夜忽遭变故。
此刻,碧儿一定误会自己,很可能就恨死自己了。
低着头进了长安殿的内殿,吩咐众人退下,慕米桃抓心挠肝的在内寝里围着青铜烛台不停绕着圈子。
在小镇离倾绝忽然的把自己带走,不知道少师安然和凌碧儿被离倾绝关到了何处。
对了小白?慕米桃这时候才想起来,回来时没唤上小白,当时离倾绝那副冷峻如刀锋的模样估计小白也不敢接近慕米桃跳到他俩中间。
小白去哪了?应该是跟在马车后回来。
他会不会知道些什么?
“小白——小白出来见我。”慕米桃在窗口用他们之间的暗语轻唤。
北边的窗户凉风嗖嗖的袭来,已近秋意浓浓。慕米桃穿着白日的薄蚕丝直袍,凉风呼呼灌进领子忽然打了个哆嗦,竟没有觉得冷。主要是心里有事全部思绪注意力都集中在脑袋上,不由得连连喷几个阿嚏。
“嘎嘎——艾玛娘娘你喷死我了。”
小白一抹脑门子的口水从窗户蹭的跳进来。
“小白。嘘——”慕米桃急忙揪住小白耗子的尾巴将他甩进内寝的贵妃椅子里,然后关上窗户,小声问:“小白,你刚才有没有看见我们的马车走后,少师安然和凌碧儿被带到了何处?”
“嘎嘎——我老人家这么聪明,自然会注意了,嘎嘎——还好机智啊,娘娘刚才被皇上带走后,我老人家就潜伏了。生怕被暗卫发现。您说要是暗卫发现我老人家,当个神仙供奉还好,要是当成一普通耗子扔到旁边的臭水河里,或者纸活店没熄灭的火堆里,那我老人家冤不冤,这百多年的修炼不是白忙乎了。于是啊,嘎嘎——我老人家太聪明了。于是我老人家就地一滚钻进了一个暗卫的箭囊里,那暗卫正是负责押送凌碧儿的囚车的——”
小白比比划划眉飞色舞的自我吹嘘,慕米桃忽然拦住他:“等等,你说什么?囚车?”
之前她竟然没有意识到少师安然和凌碧儿的待遇竟然是打进囚车,现在经小白一说,她忽然现实落地,是啊,不是囚车还能是什么在?这是两国交战有关生死的事情,难道离倾绝还能用镶金的八人大轿抬着吗?只是碧儿,她怎么能受得了这种屈辱。
明明她是背着自己的夫君私自出来找自己亲近的,现在却——
“唉,好,你继续说。”慕米桃急促的等着,小白说话一直啰嗦。
“嘎嘎——好好好我老人家就长话短说,然后我就跟着押送囚车的暗卫们进了帝都,发现暗卫们押送他们的方向竟然不是大理寺的天牢哎,这我老人家就更奇怪了。再然后我一看——”
“说重点!”慕米桃轻声喝道。
“嘎嘎——离王府。”小白缩缩肩膀赶紧一句话了结。他还从来没看见过慕米桃对自己发火。
“你是说碧儿现在关在离王府?”
“嘎嘎——千真万确——我跟着送进去的嘛——”
“哪个房间?”
小白挠挠脑袋:“这个——嘎嘎进了王府大门,我看那暗卫要掏箭囊,赶紧跳下跑回来送信了——房间。”
“无妨。这已经够了。”慕米桃若有所思。离倾绝果然聪明至极。离王府暗道林立,机关重重,布置的比大内皇宫还要严谨,又因为府邸不大,安全性能简直是一等一。这也是离倾绝登基后,离王府一直闲置在那既没有赏赐给朝臣也没有用做他途的原因。半夜漆黑把少师安然和碧儿关在离王府既不引人注意神不知鬼不觉,又安全可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