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气定神闲地坐起身子,我忙往旁边让了让。他懒洋洋拉一拉身上的单衣,抬眸瞄我一眼,道:“殿下是想听实话还是想听场面话?”
我板起脸:“自然要听实话。”
他很坦诚,道:“昨日臣与苏大人在宜安楼喝酒,喝到一半听说他们把殿下跟丢了,臣笑话苏大人的手下太没用,苏大人不服,便与臣打赌,赌的是臣若比他先寻到殿下,他便要答应臣一件事。”边理衣服边道,“从结果来看,这个赌臣赢得很漂亮。”
我按捺住心中对苏越不争气的怨恨,问他:“你是怎么找到我的。”顿了顿,又添道,“说实话。”
他露出一个“你确定要知道吗”的表情,撞到我肯定的目光,才道:“昨日殿下喊捉贼的时候,臣有个探子刚好在附近。”
我的面皮抖了抖,忍了半天才忍住咬他的冲动:“宋诀,你也派人跟踪我!”重点不在这里,重点是,“也就是说,你眼睁睁看着我被人算计却没有出手相助,直到我被人喂了毒出了丑,你才故意现身看我的笑话?”情绪复杂道,“宋诀,你知道你这是一种什么行经吗,你这是……”
我实在想不出词汇来形容他这是一种什么行径,只是觉得我快要被他这种行径给气死了,当真是浑身都不得劲儿,头也疼得利害,忍不住拿手撑上额头,默念起心经。
他却十分心安理得:“若非如此,臣如何帮殿下将背后的人引出来。殿下难道不想知道,是谁处心积虑想要害你。将你绑进青楼,给你服下合欢散,又是想做什么?”
我自然想知道,我出宫一事在原则上只有苏越知道,他这个人我还信得过,若不是他放消息出去,便是我身边有谁泄了我的底。若是对我恨之入骨想除我后快的人,也不必选择让我失身这种绕远路的做法。这证明对我下毒的人,是希望我名节受损,可是我的名节受损,对他能有什么好处呢?
心中百转千回,口中却冷冷道:“是谁害我我心里已经有底,就不劳大将军费心了。”床虽然不算小,可是躺了两个人不免显得有些逼仄,我又是在内侧,此刻想要下床便只好绕过宋诀,他这个人却偏偏毫无眼色,我只好提醒他:“烦请将军让一让。”
他没有动。
我抿了抿嘴,从他身上翻越过去,下了床赤脚走出两步,又觉得实在是堵得慌,便又走回床边问他:“你就这样同我在一张床上睡了一晚上吗?”
他一毫愧色都没有:“此处只有一张床,殿下是想让臣睡到哪里?”
我看了他半天,觉得他的厚颜无耻果真赢得漂亮。气地一甩手,转身就要朝门边走,却听到他在身后悠悠问我:“殿下打算就这样出去吗?不怕外面等着的是天罗地网?”
我忍住上去掐他脖子的冲动:“将军既知道外面等着的是天罗地网,还给他们以可趁之机,脑子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你知不知道,这不光关系我的名节,还关系你将军府的名节,难道名节这两个字对你来说并不重要吗?”
他嗯了一声,道:“的确不重要。”眯了桃花眸,“臣的名节被他们传的还不算糟糕吗?”
看来这位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我决定不再理他,转身直奔大门,听他在身后提醒:“门外有四个,大约是在等着捉奸吧。”
我转身奔窗子去,他道:“窗下藏着的就不只四个了。”我咬牙切齿地回头看着他。
不能揍他,骂人我又不擅长,不免有些郁结。他瞧出我的郁结,朝我微微一笑,勾手道:“不如臣给殿下出个主意,既保住名节,又不会让人生疑,还能让那些陷害殿下的人很尴尬。”又道,“怎么,殿下不信臣的人品?”
我虽不相信姓宋的人品,如今也只能他说什么便是什么。可是当我在他的指引下于铜镜前坐下,任他一番折腾以后,我心中的念头已由将信将疑变成信他我简直脑子被驴踢了啊。
他却不理会我澎湃的内心,气定神闲地在我脸上落下最后一笔,端详一阵儿,很满意地点点头,像是某位技艺精湛的画师刚刚完成一件惊世骇俗的作品。
我扯了扯嘴角艰难地问他:“这就是将军的锦囊妙计?”
他笑问我:“殿下觉得怎么样?”我默了默道:“我想把镜子摔到你脸上。”他及时压住我的肩膀,谦虚道:“我知道你为我的才华感动,但也不必这样急着就要付诸行动。”
我望着镜子里那张五颜六色的脸,问他:“堂堂一国公主,却作妓者妆扮,你不怕我的名节更加为人诟病吗?”
他将手中描眉的笔往梳妆台上一扔,抱臂看着我,神色倒是一派闲适,轻飘飘道:“这一点殿下倒是可以放心。”我挑起眉头看他,听他解释,“殿下被绑来这里,是歹人设计,要拿殿下的名节做文章,他们将药喂给殿下,知道殿下醒了,立刻会在药效的控制下找男人……”看到我警告的眼光,不慌不忙将后半句话吞下去,若无其事道,“臣大体可以猜到他们会以什么借口来搜这座青楼,但是臣却以为,他们便是再大的胆子,也不敢在不确定的情况下,就扬言称在这里与人一度春宵的便是当今的十四公主。”
他的用词十分大胆,我毕竟是一个脸皮薄的姑娘,自是心肝乱颤,强装镇定道:“你的意思是只要他们认不出我来便行了?”冷笑道,“那你还真是小看了他们陷害我的决心。”
他淡笑着看我:“殿下忘了,臣好歹也是一国将军,召妓是有违大沧律法的。殿下不妨猜猜看,待会儿他们进来捉奸,是关注臣多些,还是关注臣怀中面目难辨的殿下多些?”又道,“殿下倒不如随意装一装青楼女子,顺便还能看一场好戏。”
我琢磨片刻,竟然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只是没有想到他竟要以牺牲他名节的方式来拯救我的名节,令我差点对他有所改观。
然而宋诀这个人心里究竟打什么主意,并不好把握,毕竟我在他身上吃过的亏太多了,令我不得不防备,可此刻,我也只好扶着妆台,认命道:“也只能照将军说的办了。”
他露出一副你终于聪明一回了的神情,将不知从哪里摸来的衣服扔给我。
我把衣服抖开,是一件有西域风情的薄纱的舞衣。
我脸烧了烧:“你让我穿这个?”
他道:“不然呢?”
我挣扎了半晌,觉得舍不下一时的脸皮便套不着对方的底细,不就是一件略暴露的衣服吗,于是对他道:“你转过去,闭上眼睛,我不说好就不要睁开,知道了吗。”
他将我上下打量一眼,勾唇一笑:“也没什么特别值得偷看的地方。”
我又念了一遍心经。
胡服较之大沧民服要大胆奔放,该露的地方露,不该露的地方也没遮着。我平日里庄重惯了,难免有些不自在,半天才将披帛整理到合适的位置,勉强遮住胸前。一转头,就撞到宋诀好整以暇的目光。也不知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看的。
我刚蹙起眉头,就听他评价道:“还差那么一点。”
我脑子一空:“什么?”他已三两步走过来,将我拉到他跟前,下一个动作,竟是俯身在我颈间吻下来。
这样轻浮忤逆的举止,按照律法可以将他打入好几次死牢,可是这个念头在大脑中清晰起来时,他已满意地从我身上离开,还打量着他方才留下的印记,满意道:“如此才像有过一夜风流。”
是可忍,孰不可忍。我的贞操观念提醒我:“打他!”手立刻听话地甩了巴掌过去,却被他轻易接住。他眸中笑意凝成水畔桃花,微带冷香,语气却添了些冷漠进去:“殿下如果想逃过这一劫,便要听臣的。脾气这样大,是想让臣哄你吗?”
我有些委屈:“宋诀你太过分了,还不放开我!”另一只手刚刚抬起,就看到他眸光一凉:“嗬,来了。”嘱咐我,“殿下别闹,配合臣。”话音刚落,就听到破门而入的声音,我还懵着,宋诀已迅速搂了我的腰,那动作要多娴熟有多娴熟。
怪不得所有人都说他风流,他可真风流啊。
我低呼一声落入他怀中,却没想到他的唇竟随后压下来,看来他是想要将轻薄我这件事干到底。我自是手脚并用反抗他,却被他牢牢钳住。
闯入者操着官腔道:“接线人举报,有宫中女眷与人私通,京畿捕前来拿人,还不速速就擒!”
京畿捕这个名词清晰地落入耳中,我却来不及想它背后的含义。
当时我整个人已被宋诀吻得脑子发懵,一分清明也不剩,身体也几乎瘫软在他怀中,就听他低笑着从我唇上抬头,声音竟然低哑得好似真的经过了一夜风流:“诸位好会挑时候,本将军与美人的好事,就这样被诸位给搅了。”
对方一哆嗦,手中兵器也一哆嗦:“宋,宋大将军?”
宋诀道:“认得本将军啊,那就好办了。”将我往怀中揽了揽,做出一副风流公子样,“美人可是害怕了?”
我拿捏片刻,嗲声道:“将军,他……他们是谁啊,奴家好怕。”
宋诀垂下头,声音不大不小:“昨日晚上怎不见你胆子这样小,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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