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试炼 (双瞳烟华)

他沉默了一会儿，在我越来越不安时把玉佩扔还给了瑶光：“拿着，好好保管它，可别再丢了，凭生事端。”

瑶光一手接住，看上去有些不满，但也没说什么。我听着这灰衣人的话像是在说我把玉佩摔碎再滴血修复的事，心中发虚，也没有出声。

灰衣人也不在意，起身道：“好了！我这次意外捉拿到了魔族十二将军之一，按理要向天帝汇报，就不多做逗留了。”

“十二将军？”我也跟着站了起来，不可置信道：“她是魔族将领？！”

“没错，虽然元寐是排在第十一位的，可照样能把你们捏死，这次逃过一劫算你们侥幸。”他说着抖了抖袖子，“你们几个以后可要多留个心眼，遇事多想想，不是每一次都会有人来救你们的。”

这句话听着像在说我们，可他却是对着瑶光说的，完全就是在数落瑶光意气用事。

瑶光立刻站了起来，被墨敛拉住，云空抢先在瑶光开口之前笑道：“这次是晚辈考虑不周，前辈说的是，晚辈受教了。”

“大师兄！”瑶光不满了，“我们连他是什么人都不知道，你干嘛对他这么彬彬有礼的？”

“哼，没礼貌的是你这个臭小子才对！回头我可要跟锦莲说说，到底是怎么管教你的！”灰衣人面色不豫地哼了一声，拂袖而走。

“说就说，”瑶光对着灰衣人的背影哼了一声，“谁怕谁啊。”

“瑶光，”墨敛皱眉摇了摇头，“你看你，都把人家前辈给气走了。回头他要真和师尊说你的事，我看你又要在思过阁待上好久了。”

“又不是我气走他的，三师兄你没听见他说要去汇报天庭吗？”瑶光气呼呼地坐回椅子上，“反正我又不是第一次闭门思过了，再来几次也不要紧。”

“你！好好好，”墨敛似乎真被气到了，“回头师尊把你关思过阁，你可别想我再给你送糕点。”

“谁要你送！咳咳咳——”瑶光的话说到一半就猛地咳了起来，我以为他只是说岔气了，可见他脸色捂着嘴的手指尖有了一丝血迹，就有些着急。

“瑶光？”我试探地问他。

“咳……”他看了看手心的几许血丝，满不在乎地抚上右肩，正是刚才他被元寐一掌击中的地方。“还好……”

“好什么好，都咳出血来了。”墨敛冷笑一声。

云空立刻上前给瑶光把脉，摸出瓷瓶倒了一颗药丸给他，等他服下后道：“你还是消停一点吧，别一激动就扯到伤口，莲生治的是你的内伤和法力，可没治好你的外伤。”他又对我道：“飘絮姑娘——”

“我知道，”我点点头，“我这就去回春堂给他抓药。”

他对我颔首一笑：“有劳了。”

瑶光默默地放下了抚在肩头的手，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和菀艽刚要出大堂，黄东家就来了。他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垮着脸道：“道长，这院子是怎么回事？”

我见他如此痛心疾首，好奇地看了一眼院子，一看就吓了一跳。

院子里就像被狂风刮过一般，树叶和花瓣落了一地，有些细小的枝桠也被吹断了，摆在院子里的木块件吹得满院子都是，可谓是一片狼藉。

云空也出去看了一眼，马上对黄东家表示道：“真是抱歉，黄东家，我们这就收拾。”

“不用了不用了，道长，你们这是和妖怪斗了一回？”黄东家连连摆手。

“不和妖怪斗，难不成还自己内斗啊。”瑶光回了一句。

云空看了瑶光一眼，又对黄东家道：“黄东家，那妖魔已经被降服了，不必担心。”

黄东家长出了一口气：“这就好这就好……道长为民除害，我怎么能劳烦道长呢。院子我叫伙计来打扫就行了……”他一边说一边进了大堂，我和菀艽也出了大堂，朝回春堂走去。

大街上小贩的吆喝声不断，将近中午，人也多了起来。菀艽突然在一片吆喝声中问我：“你和那个道士是怎么回事？我总觉得你们两个怪怪的。”

“怪怪的？”我撇了她一眼，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道：“有吗？”

“你和他都好客气，完全不像和其他两个人那样熟悉。”菀艽道。

我一愣：“你说云空？”

“他叫云空啊？”她没有注意到我刚才的停顿，“我说的是刚才给那小道士把脉的那位。”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她在说瑶光呢。我松了一口气：“他就是云空，我和他的气氛真的很怪？”

“看上去就像是陌生人。”谈话间，我们已经来到了回春堂，“他们三个是师兄弟吧，你和其他二人都处得挺熟的，按理说也不可能跟他生分了啊。”

听了这话，我沉默了。

生分？确实，云空对我一直都是客客气气的。只是我和他之间发生了太多事，我误杀了李敏华，还有之前的一见钟情……换到谁身上，都不可能自如对待吧。

说来也怪，我之前对云空总有些说不明道不清的感情，可这回再次见到他，我虽然尴尬，可却没有了之前的惆怅。

也许我真的不喜欢他了吧。

我没有回答，菀艽也没有继续问下去，我们二人一起走进了回春堂。

账房见我和菀艽回来，立刻停止了拨弄算盘：“你们两怎么都大清早的就出去了？什么事这么着急？我还以为你们赶不上午饭了。”

我把药方交给抓药的伙计，伙计麻溜地一边称药材一边道：“孙先生，当归不够了。”

“等等我记下。”账房手忙脚乱地从一堆账本里翻出一本簿子，提笔写着什么，“你们两个大清早出去的是为了出诊啊？要记得午时之前回来，不然今天的好菜可就没咯。”

“知道了。”我随口应了一声，接过伙计包好的药包就走。

菀艽跟了上来，在后面问我：“对了，刚才那小道士拿出的玉佩真是你捡的？”

“不是捡的还能是送的啊。”不知为何，我心中有些郁闷。

“这么巧啊？他丢了，你正好捡到？”

“别把我说得像见到个宝贝就移不开眼的人，他那玉佩是好，可我也没必要觊觎。”我装作听不出她话中的意味，故作不满道。

“我可没这么说，我只是觉得——”她说到这里，见我看着她，突地就笑了，“我只是觉得这小道士竟然有这么好的宝贝，有些惊讶而已。”

“他的宝贝多着呢，”她这笑容让我有些发毛，可又想不出哪里不对劲，只好作罢。“你也不想想他师傅是谁。”

“说起他师傅，我刚刚听到时根本不能相信。锦莲神尊的事在天界传得沸沸扬扬的，只不过很多人都说他在万年前就在对战魔族时牺牲了，又有神仙说他是归隐了，总之他的去处大家都不晓得。突然听见他在凡间收徒教弟子，我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我和菀艽说了一会儿，就走到了客栈偏院。

“你对怎么锦莲这么熟悉？我之前都没听过他的名号。”我不由奇了，之前父王说锦莲时我就有些疑惑，怎么搞得好像人人都知道锦莲，就我不知道一样。

“你没听过？”菀艽有些惊讶，又立刻明了，“也对，他在这千年一直没有什么消息，你不知道他也是应该的。”

“他——”我原本准备接着问菀艽有关锦莲的事，在看见夏禾后顿住。

她醒了？

夏禾的神情有些憔悴，但脸色不像之前那么差了。我拎着药包正想进大堂，就见她对瑶光他们盈盈拜了一拜。

“多谢公子救命之恩！”她不顾众人的劝阻，执意行完了礼。

“姑娘不必如此客气，”云空温和道，“那妖魔已被铲除，姑娘也不用再担惊受怕。黄东家让我转告姑娘，若是姑娘愿意，可以继续留在客栈。只是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不知姑娘有何打算？”

“不是长久之计？我觉得她唱得挺好的啊。”瑶光在一边有些不解。

墨敛撞了他一肘子，让他闭嘴。

我捏紧了棉线。

南焸虽然民风开放，可是对于姑娘家来说，卖唱女可不是什么好身份。

夏禾自然明白，她脸上除了喜悦感激之外，还有些忧虑，听云空问她，也就勉强笑道：“爷爷已经去了，我无依无靠的，不唱曲，还能干什么呢？”

“飘絮？”菀艽低低唤了我一声，“怎么不进去？”

我没有理会，继续在门口站着，看着他们。

“我觉得你唱得挺好听的啊，”瑶光随口道，“可以——三师兄，你打我干什么？”

面对瑶光的质问，墨敛咳了几声，走到一边去了。

“多谢公子抬爱，若是……”夏禾看了眼瑶光，又立刻垂下了头，脸色染了淡淡的红晕。“若是公子不介意，夏禾愿意为公子唱一辈子的曲。”

一辈子的曲？！

我又惊又怒，这个夏禾看起来弱不禁风，一副良家女子的模样，竟然如此大胆地自荐枕席。世人都说南焸民风开放，可开放也不能开放成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