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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是无晴 (那只狐狸)


  丹威回身,就见叶蘅已经离开了搀扶,俯身跪了下来。丹威微微讶异,问道:“何事?”
  叶蘅的声音依然恭敬,但出口的话却带着义无反顾的叛逆:“恳请长老准许属下离开玄凰教。”
  此话一出,周遭之人皆生惊诧,但无人敢发一声。叶蘅也无他话,只是静待。陡然的寂静,催生出莫名凝重。许久,丹威抬手,对众人挥了挥。众人会意,放下了金莲,躬身退去。曲廊之上,只剩下了丹威与叶蘅二人。丹威又沉默了片刻,低低问道:“是为那个梅谷的女人?”
  叶蘅抬眸仰视着他,道:“不。是为属下自己。”
  “……”丹威欲言又止,想问的话终是凝作一声叹息,“你既然说出了口,想是心意已决。你入教多年,本教的规矩你也该清楚罢?”
  “是。”叶蘅答得毫不犹豫。
  “好。”丹威转身迈步,淡然道,“拿上金莲,随我去见教主。”
  叶蘅听得此话,不禁欣喜。他拿起一旁的金莲,快步跟了上去。待到后厅,景物依旧,他的心情却已截然不同。以往,他只觉这后厅阴暗沉闷,如密室囚笼。到那今日看来这里竟如此阔朗,满室奇楠温香,沁润心脾。火盆赫赫,照亮四周,映着厅上那一帘珊瑚珠子,摇动一片绮丽光影。
  叶蘅捧着千叶金莲,低头跪下。丹威在他身旁站定,躬了躬身,道:“启禀教主,千叶金莲已经寻回。”
  珠帘之后,木榻之上,一个小小身形端然而坐,正是玄凰教主。听得丹威的话,那小小人儿似乎点了点头。而后,几声咳嗽溢出,透着虚弱。
  随侍在榻旁的碧火长老开了口,道:“丹威,时辰已晚,教主圣体要紧。若无他事,就先让教主休息吧。”
  “尚有一件小事,不会耽误太久。”丹威看了叶蘅一眼,道,“你自行禀告教主吧。”
  叶蘅点点头,开口对厅上道:“教主在上,请容属下再生入世。”
  不等教主回应,碧火便开口,道:“呵,你想叛教?”
  “叛教”二字太过沉重,让叶蘅有了一瞬迟疑。但他终究没有否认,出口的回答坚定无疑:“是。”
  “放肆!”碧火怒吼一声,“你当玄凰教是什么样的地方,容得你说走就走?!”
  叶蘅闻言,应道:“属下愿受净火地狱之刑。”
  这净火地狱,乃是玄凰教内一处山谷,谷中终年烈焰炽灼、熔岩翻腾,有焚尽万物之势。此地恰与教义相合,便被认作那玄凰堕世之地。除却祭祀之时,平日无人踏足。
  碧火一时没了言语。丹威幽幽开口,接道:“我玄凰教的确不是说走就走的地方,但教规亦有定律,若在净火地狱之中度过七日,便以‘重生’而论,准其离教入世。”
  碧火带着些许轻蔑,道:“没人能在净火地狱中撑过七日。”
  “正是如此,才称得上是浴火涅槃。撑不撑得过,看他的造化了。”丹威话到此处,上前几步,道,“教主意下如何?”
  那榻上之人并未回答,只是问道:“为什么?”
  叶蘅不敢轻易作答,只得沉默。
  “丹威,你不是说过他无处可去的么?为什么?”那询问的声音渐露了焦急,似有责备之意。
  丹威道:“他去何处,本也无关紧要。不忠之人,留也无用。既然有教规为凭,教主便应了吧。”
  此话一出,那榻上之人忽然起了身。珊瑚珠帘被用力撩开,起一片嘈杂。
  叶蘅微惊,抬眸望时,就见那是个六岁上下的女童,一身黑锦,衬得她的脸庞苍白如雪。她的身上别无装饰,只有颈上挂着一串七宝璎珞。她似乎无力走路,只是手抓着珊瑚珠帘,勉强站着。
  丹威和碧火见状,皆都惊慌,忙上前搀扶。但那女童却不理不睬,一双眸子黑亮如漆,只定定地看着叶蘅。叶蘅有些惶恐,俯身低了头。
  “不许走。”那女童的声音虚弱低微,却有着不容反驳的霸道。
  叶蘅料不到会有这般发展,也不知如何应对。这时,丹威开了口,语气里满是严厉,道:“教主,我身为长老,此事自会依律处置。还请教主保重圣体,莫再失态。”
  女童回头,愤愤望着丹威,正要反驳。但她要说的话未能出口,便湮没在咳嗽声中。她无力支持,一下跪倒在地,咳得几近窒息。丹威望了碧火一眼,道:“你带教主回房休息,我去炼制千叶金莲。”碧火无奈,点了点头。
  女童听了这话,一意抗拒,死死抓着珊瑚珠帘不放。珠帘耐不住力道,一夕绷断,珊瑚珠子如雨落下,叩出琳琅之响。
  眼见数颗珊瑚珠子滚落到身旁,叶蘅不由抬了头,带着忧怯之色望向了那女童。此刻,那女童已然支持不住,倒下了身去。碧火抱起她来,快步往内室去。丹威叹口气,走到叶蘅身前,拿过他手中的千叶金莲,道:“你退下吧,明日随我一起回教受刑。”
  叶蘅听得此话,方才的忧怯一扫而空,他满面欣然,感激道:“多谢长老成全!”
  丹威哼了一声,道:“还不出去?”
  叶蘅叩首,起身离开。待到门外,他再也抑不住心上的欢喜,任凭笑意牵起唇角。月光皓洁,照亮夜空,道不尽的爽朗清明。此时此刻,他再无半分茫然,更无一丝惧怕。净火地狱又如何?艰辛苦痛,皆甘之如饴。她在等他——只此一诺,万死不辞……
  ……
  却说分别走后,殷怡晴自然被闵袖锋“押”回了梅谷。她伤得不轻,也少不得一番静养。待行动自如之后,她便每日往梅谷外跑。起初,闵袖锋以为她又要出去惹事,也少不得紧盯严防,但她却只是在谷口的迎客亭里打转,等到日暮便老老实实地自己回返。时日一长,闵袖锋也懒得管她了。谷里的人见状,都猜殷怡晴是在等人,但每每问及,殷怡晴却不作答。众人知她心性,也不敢细究,只由着她去了。
  殷怡晴自然是在等人。有生以来,她第一次知道,等待是如此难受。原来一日是如此漫长,光阴寸寸滞缓,绵延出纠结。可认定了时光迟慢之时,它偏又走得飞快。不知不觉之间,梅雨已停,天地间生出暑气灼灼,而后凉风忽至,叶落惊秋,已是桂子飘香的时节……说来可笑,她等待的时间,竟比他们相处的时间还长。寻来的珍馐美味,误了品尝的时机。搜罗的玩器物什,蒙上了薄薄尘埃。连裁下的衣裳,也都违了时令……初时的欢欣期待,渐化作了忧虑郁悒。纵然是殷怡晴,也不由长吁短叹起来。她呆呆坐在迎客亭中,连徘徊的力气都没了。
  兴许,是她想得太简单了。他不过答应了一个“好”字,也算不得盟约承诺。萍水相逢,一月相处,他未必真的把她放在心上。她从未能料准他,大概这次也一样吧。虽这么想过,但她始终不愿承认,更不愿就此放下。于是,另一种猜想升上心头——难道是他无法离开玄凰教?那丹威长老虽然答应不会再为难他,可谁能保证?联想起玄凰教一贯的作为,她的忧虑转而变作了恐惧。她不禁恼恨自己愚蠢,竟信了那丹威,让他回了那杀人不眨眼的邪/教!
  这些念头,日夜翻覆,搅得她心神不宁。她想要去玄凰教找他,可偏又不知玄凰教在何处。这邪/教行踪诡秘,本也少有人知。多方打探,也不过知道是在南疆。南疆幅员辽阔、地势复杂,贸然去寻,又能有何结果?她的心情日益焦躁,几乎就要任凭自己的冲动,准备行装往南疆去了。这时候,梅谷之外,来了一辆马车。
  那马车到时,殷怡晴正伏在迎客亭的石桌上,百无聊赖地数着树叶解闷,此刻已数到第七棵树了。见有车来,她懒懒抬了抬眼皮,稍稍打量了一番。驾车的,是一个蓑衣斗笠的男子,许是因路上尘土飞扬之故,他用手巾蒙着面,只留一双眼睛在外。他将马车停在谷口,自己下了车,绕到了车厢后头。片刻之后,他同另一名男子一起从车厢里抬出了一个人来。他们将人放下,也无言语,直接驾车离开。
  殷怡晴蹙了蹙眉头,有些不明就里。那被抬下来的人似乎无法行动,大约是个病人。要说来梅谷求医的人也多,但把病人随便放在谷口的倒是头一遭。殷怡晴心觉奇怪,起身上前查看。
  不知为何,便在她一步一步靠近之时,她的心上生出莫名忐忑。那人的身形如此熟悉,勾起丝丝不祥。不等近前,那不祥之感便如星火,转眼燎原。
  她突然害怕起来,连呼吸都一并滞缓。等到距离足够她看清那人面容之时,她所有的理智一瞬崩解。全身血气都冲向脑海,颠乱了思绪。
  她想过许许多多与他再见的情景,却独独没有想到这一种:他全身上下皆被烈火灼伤,虽有包扎,却全然潦草。伤处的皮肉早已与布条粘连,新旧血迹层层叠叠,染出凄艳,看来触目惊心。
  “叶蘅……”她的声音发着抖,轻轻唤了他一声。
  他阖着双目,虽尚有呼吸脉搏,却哪里还能给出回应。
  殷怡晴咬了咬牙,抬眸看向那辆飞驰离去的马车,不加思索地追了上去。她轻功不弱,不过几个腾跃便上了车顶,她并不出声警告,直接伸手抓过那赶车的男子,将他拽了下去。另一名男子眼见马车失控,正要应对,却不防殷怡晴出掌,将他也一并击落。殷怡晴随即下了马车,冷冷道:“是谁伤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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