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书笑着说:“墨师兄,你怎么想不明白呢,你说有话问我,又说我像你的故人。结果出来用剑指着我,摆着臭脸吓唬我。我只要喊起来,天阙宫自然不会算完,出剑袭击道宗同盟,关你个十天八天也不为过吧?这个被关的人就是你呀,关在哪里以后你自然会知道。”
“你——别给我耍花样。”墨亦甄剑眉微挑,眸子眯起,剑尖又向前送了半寸。
“墨师兄,你说你又不能真杀我,何必呢,举着剑还怪累的。”洛书伸出一根手指,小心地推推墨亦甄的长剑,墨亦甄寒着脸哼了一声,却还是不肯将剑移开。
真是个倔人。洛书只好说道:“天阙宫囚禁了什么人,师兄似乎不该问我。我一个小女修,到现在都没筑基,在宗门是名副其实的低阶弟子,我能知道什么?”
墨亦甄冷声道:“我得到消息,他最后去了你那里,从此消失了。传说他去了妖狐谷,我是决计不信的。如果你们捉了他,大不了通知长风殿,夏宗主来请个罪就是。就这么不声不响把人囚禁,是留着日后作为筹码对付长风殿么?”
洛书一听这话,心里明白了几分,笑道:“墨师兄,你刚才问我这些话,是夏宗主让你问的,还是你自己想问的?恐怕你说的这事,连夏宗主都不知道吧?不然你们为什么不在殿上问,却来找我这小女修的麻烦?莫非墨师兄擅长持强凌弱?”
墨亦甄俊脸微微一红,“才不是,夏宗主才没工夫管这些,这是我要问的。”
“墨师兄,你敢说出你找的人的名字么?”
“有什么不敢?”墨亦甄咬咬牙,剑尖又向前送了少许,“你既然心里清楚,我有必要说出来么?你们对他做了什么?若他有三长两短,我必搅得天阙宫鸡犬不宁!”
洛书噗嗤笑了:“师兄,你怎么这么不冷静?你说你吓唬吓唬我也就得了,小打小闹的我也不能跟你计较。你要真在天阙宫闹,你还得把来龙去脉说清楚,事情都挑明之后,是对长风殿有利?还是对你要找的人有利?师兄别闹了啊,你把剑撤了,我跟你好好说。”
墨亦甄心里这个窝火啊,什么叫吓唬吓唬?这是追查同门失踪案好么?怎么就小打小闹了?
洛书心里暗笑,嘴上仍然没完没了:“墨师兄,说实话,你在我们宗门也是很有名气的,可你今天这一出有点儿冲动,真的。这也就是我,换了别人才不算完呢。”
墨亦甄实在受不了,收了长剑怒道:“你赶紧说!”
“你要找的这个人呢,我就不说名字罢,我们心照不宣。”她想了想,又道,“为了不造成误解,我们说个特征吧,他右手食指和别人不一样,对不?”
墨亦甄眸光一闪,“对,只有两个指节。”
洛书暗笑,瞧瞧墨师兄,杀是十妖魔也不见得这么激动。
她笑着说道:“他没事,真的。铭澈师兄拿到他偷偷分解的锤,没为难他,让他去找炼器大家莫仙师了。这事只有我和我师兄知道,妖狐谷的传言,也是我师兄怕好事的人找他麻烦,随口杜撰的。”
墨亦甄长出一口气,突然朝着洛书深深一揖。
“别别,墨师兄,你这样我可担不起。”
墨亦甄低声道:“今天多有得罪,以后自会谢你,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洛书轻声道:“别这么说,我看得出来,你们是好兄弟,不然不会这么着急找他。我和你一样,也牵挂着一个人的安危,我也想知道他在哪里,如果他有事,我也会拼命救他。”
“你说的是铭澈吧,我上个月见过他,一起和魔军打过一场。”墨亦甄抬头,目光坚毅:“你刚才跑上大殿,求里面那些人救他。别人我不知道,但如果我再去落花谷,定全力救他出来!”
洛书眼眶红了,“你都能这样,我就更加不明白,他付出了那么多,为什么换来的是同门的冷漠?”
墨亦甄苦笑:“想知道为什么?”
洛书轻轻点头。
墨亦甄拍了拍她的头:“因为,不是所有的人都愿意为你的努力鼓掌,我是这样,铭澈更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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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9:真相
洛书心情复杂回到住处,远远瞧见天籁在追着素悠咬裙角,素悠大呼小叫拎着根棍子和天籁“搏斗”,天籁大声嚎叫毫不退让。
洛书头疼啊,一个貌美如花的女修,如果和一只暂且叫做“狗”的宠物较上了劲,那是真不在意形象了啊。
素悠和天籁混战在一起,洛书怎么喊怎么拉也分不开,后来一人一兽干脆翻滚在地,素悠披头散发,天籁龇牙咧嘴。
最后,这俩货总算停了手,素悠从地上爬起来,跟没事人似的整整衣裙,笑眯眯打招呼:“师妹回来了啊,我跟天籁切磋呢。”
切磋!
堂堂道门大宗,切磋能别这么难看么,跟小地痞打架似的。再说,她跟一只宠物有什么好切磋的!
素悠理完衣裙理头发,歪着头问:“听说你去大殿了?没用的,你去找他们,都不如去找玄千叶。假消息是他传出来的,自然要找他算账,再说,万一运气好问出真消息,那大家不都皆大欢喜了?”
洛书眼睛一亮,要去吗?
天籁从地上爬起来冲素悠大吼,素悠咯咯笑道:“臭狗,你当我我要害洛书啊?我告诉你吧,她去镇魂台比谁都安全,玄千叶才不会伤她。”
“师姐,这话从何而来?”
“哈哈,我说着玩儿的。你用胳膊肘都能想明白啊,他要想伤你,早就下手了啊。”素悠甩甩头,一扭一扭地回房了。
素悠的话,洛书还真放在了心上。
或许,再去一次镇魂台,就真有收获了呢?
师兄,你再忍忍,不管这办法是否行得通,我总要试试。
她看了看天色,决定等夜深人静的时候再去。于是随手喂了天籁几颗灵石,便坐在桌前托腮凝思。
师兄一定还活着!他那种嬉皮笑脸的人,一定长命百岁!
等他回来,再不让他瞎逞强了。
洛书摘下头上的簪子,小小声地说:“师兄,我想你了呢。”
“当”!簪子突然变成九齿钉耙,由于是瞬间变大,洛书毫无准备,九齿钉耙一下把桌子砸掉一个角。
还可以这样?!好讨厌!人家忘记那是咒语,只是说了句真心话好不好!
洛书一直等到亥时,趁着夜色独自去了镇魂台。她手上有以前的掌门印信,又几次来过这里,守卫弟子也没太为难她,只是简单盘问了几句。
这种地方,除非活腻味了,否则谁愿意来啊?守卫弟子其实也挺同情洛书,挺好的小姑娘,总要来这里受惊吓,不用说别的,光里面的声音就够吓人的了。
洛书熟练操纵着流云飞石前进,路过九婴的时候,发现九婴今天有点萎靡不振。九个头全都软趴趴地垂在台子上,听到有动静,仅是用几只碧绿的小眼睛扫了一下,又闭上眼歇着了。
洛书觉得,这一出像极了吃坏肚子,可九婴在这里这么多年啥都没吃过好吗,它这种样子还蛮奇怪的。
很快,洛书见到了玄千叶。他盘膝打坐,银发在风中居然舞得曼妙。洛书想了想,让飞石停好,也盘膝坐下。
玄千叶睁开眼,唇角轻然勾起,居然笑得很开心。
洛书冷哼一声:“用假消息骗我,好玩儿么?”
“这话你该去问你的胤华师祖。”玄千叶随手点出些碧光,让它们在洛书周围闪烁着。黑漆漆的镇魂台深处,坐在飞石上的女孩子显得格外干净美好。
玄千叶笑了笑,声音像往常一样温润:“洛书姑娘,你拿来的《万里河山图》是赝品,我给的情报自然也是假的。”
“什么?!图是假的?”洛书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图是假的么?图如果真是假的,凭什么要求玄千叶给真实的情报?
“知道我为什么要那张图看么?”
洛书咬咬嘴唇:“不知道,但一定是阴谋。”
玄千叶笑出了声,朗声说道:“我在这里写字画画弹琴自娱,无非是做个样子给胤华看看罢了,我的目的只是这《万里河山图》,这图里藏着大陆上唯一一条先天灵脉的秘密,无论是人间修士还是我幽都魔军,只要得了这条灵脉,胜负的天平必然倾斜。你想想看,胤华这老家伙又不是傻子,真有这图藏还来不及,怎么肯将真图拿来给我看?”
“你要看这幅图的时候,就知道我会拿来假的?”洛书问。
“当然,”玄千叶微微一笑,“《万里河山图》的秘密没几个人知道,在几大道宗里,这是只传给掌门的宗门绝密。他知道这图的分量,一定会用假图敷衍我。”
“既然这是秘密,你又干嘛告诉我?”
“我是你们修者的敌人,我又不必维护胤华。若不告诉你,你怎么会相信,你和铭澈根本就是被当成了弃子?”
“图……是假的,掌门师祖一定能猜到你给的消息也是假的……”洛书说着,只感觉一团黑云慢慢笼罩了自己,被压抑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可师祖为什么还要派若弦师父率门下弟子与其他宗门联手杀往落花谷,那不是摆明了自投罗网么?因为你给的假消息,玄门修者损失惨重,掌门师祖为什么要这么做?明知道是陷阱还要向下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