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有何事?”懿庄皇后道。
“方才孤王去邺妃宫中,她说皇后有要事与我说。”永平帝道。
略略皱了皱眉,向懿庄皇后道:“这可为难了。”
“皇上有何为难?”懿庄皇后道。
“今日蒙将军亦与孤王说了,要四子与宁阳结亲。”永平帝踌躇道。
“这……”懿庄皇后闻言,亦面现难色,道:“这确是难办。”
低眉默思了一回,忽笑道:“这其实也不难。”
“哦,皇后有何办法?”永平帝道。
“如今蒙萧两家皆求娶公主,宫中正有两位适龄的公主……”懿庄皇后言至此处,笑望着永平帝。
“原来如此。”永平帝亦点头笑道。
稍时又道:“这蒙家萧家皆求的是二公主宁阳,如今三公主却与谁家呢?”
懿庄皇后想了想,向永平帝道:“方才皇上去敬邺宫,邺妃怎么说呢?”
永平帝闻言,想起邺妃所言,向懿庄皇后道:“她不愿将宁阳许予蒙家。”
“皇上、你呢?”懿庄皇后望着永平帝,缓缓问道。
“她若不愿,便不好勉强。”永平帝道。
“皇上既然有了决定,这件事也不难办。”懿庄皇后点了点头道。
“孤王再与蒙将军商议吧。”永平帝道。
说完,歪倒在外间榻上,想已是疲累至极,不一时便沉沉睡去。
☆、天外泉内胭脂色
夜已深了,宁葭翻腾了许久,终于睡了。
榆儿悄悄出了梨花门。
“终于出来了,等你好久了。”栗原坐于海棠树荫中,向她笑道。
“你怎么知道我会出来?”榆儿望着他道。
“萧家一大清早就跑来求媳妇儿,蒙匡下午跟皇帝老儿也求了,你说,接下来该怎么办?”栗原走出树荫,向榆儿笑道。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你整天都在哪里鬼混呢?”榆儿道。
“我怎么会不知道?只有那个傻公主还睡得着。”栗原道。
“傻公主都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榆儿道。
“你不知道你出来做什么?”栗原道,“晚上在德庄宫,不知道是谁露了狐狸尾巴了。”
“就你眼尖。”榆儿笑道,“快走吧,别废话了。”
说着已跃上宫墙。
“走得快走得慢都一样,你急什么。”栗原道,亦跟着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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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会儿,二人就出了皇宫。
“迟府在哪儿?”榆儿回头向栗原问道。
“看你跑得这么快,还以为你知道呢。”栗原笑道。
“你这贫嘴的毛病是不是也该改改了?”榆儿道。
“那得看你了。”栗原道,向着榆儿脸上凑了过来。
榆儿绕到他背后,道:“你好麻烦!”
“你赶紧从了我不就不麻烦了。”栗原回身望着她,嘴角扯开邪笑道。
“要知道是你,我爹肯定会把你两只翅膀扯下来烤了。”榆儿道。
“我上次下山的时候,方伯还让我若是见了你,要我好好照顾你呢。”栗原道。
“他是让你照顾我,没让你欺负我。”榆儿道。
“我有欺负你吗?我这就是好好照顾你啊。”栗原道,邪笑着又凑了过来。
榆儿将左手在身前划了一条弧线,一道浅蓝冰壁挡在了面前。
“想欺负我?等你破得了我的雪山晶再说。”榆儿笑道。
“是吗?若我破得了你的雪山晶,你就答应了吗?”栗原笑道。
“到时候再说。”榆儿道。
“一言为定,到时候你想反悔,我也不答应。”栗原道。
说着向左跃出半尺,回头对榆儿道:“走吧。”
榆儿便也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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净月城。
天外泉。
一座有二十多年美誉、名流汇集的茶楼。
月如钩。
淡淡月色照着紫檀妆台。
翠绿窗纱随着微风轻轻飘起。
连绵的青砾瓦屋檐上,一个瘦长的黑影正向着这扇窗户掠来,眨眼已跃入窗内。
天外泉的当家,一位三十岁上下的华服贵妇,正坐于屋中紫檀桌旁灯下翻看一卷微微泛黄的书册。
来人跃入窗内,便立于窗前望着她。
她却也不惊慌,缓缓起身,向来人道:“你来了。”
“你知道我是谁?”来人道。
“虽然你未穿尊主为你准备的长衫,但是你的面具却没有改变。”妇人道。
青色面具遮住了他右边的一侧脸。
露出的左脸如琉璃光洁,眉眼深邃、唇鼻流畅。
正是幽绝。
“你知道我会来?”幽绝道。
“听说你正在找寻一位蓝衣姑娘,寻人这样的事,自然交予天外泉最为合适。”妇人道。
“你能寻到吗?”幽绝道。
“或许吧。”妇人道,“不过……”
妇人说至此处,却顿住不语。
“不过什么?”幽绝道。
“即使寻到她,只怕亦无济于事。”妇人道。
“为什么?”幽绝道。
“她所持冰轮只怕非常人能驱使,何况朱厌之力原属火性。”妇人道。
“你也这么说?”幽绝道。
“子卿想必也已与你说过了。”妇人道,“世间道法修习,各有其道,不能勉强。”
“那就让她来驱动。”幽绝道。
“她若非真心助你,恐怕反为障碍。”妇人道。
幽绝闻她此言,却沉默不语。
“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妇人道。
缓步走至绿纱窗前,拂开窗纱,轻轻推开了半掩着的雕花木窗。
薄薄的月色便探了进来。
“什么办法?”来人转身望着她道。
“若要一个女人甘心做一件本极不愿做的事,其实也很简单。”妇人道。
“怎么做?”幽绝道。
“有两个办法。”妇人道。
“说吧。”幽绝道。
“第一,对她施恩。”妇人道。
“施恩?”幽绝道。
“小恩自然无此功效,须是生死之恩。”妇人道。
……
“神龟护佑一方渔民,更于我有大恩,我是绝不会让你伤害它的!”
那日在神龟背上,她确是这么说过。
所以差点死在自己的朱厌之力之下,若不是因为……
“第二个办法就是,”妇人接着道,“得到她的人。”
“得到她的人?什么意思?”幽绝不解道。
妇人回身望向他,露出微微笑容,道:“请在此稍待。”
说着迤逦走至门前,拉开门出去了。
不一会儿她便回转,身后跟着一个胭脂长裙、眉眼清丽的十七八岁的女子。
“幽绝大人。”女子进来,向幽绝屈膝行了一礼。
“这是胭脂,第二个办法,会由她教给你。”妇人道。
“幽绝大人,请跟我来。”胭脂向幽绝道,转身走了出去。
幽绝便跟着她进了隔壁的房间。
屋内只剩下妇人自己,她仍坐回桌旁,拿起方才那卷书册继续翻看。
方过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隔壁的门骤然打开,幽绝匆匆跑了出来。
妇人似乎并不吃惊。
望着门口站着的半边左脸涨红、衣衫散乱的幽绝,并未言语。
“找到她之后在你窗前挂上浅蓝轻纱。”幽绝双眼瞪着她,自袖中取出一卷画轴扔向她。
“你决定了吗?”妇人接过画轴,望着他轻声道,脸上没任何表情。
“第一种。”幽绝甩下这句话,已跃出屋去。
“玉溯大人,对不起,胭脂没能完成任务。”胭脂已跪在屋中。
“尊主所忧并非无理。”玉溯微微皱眉道。
走至窗前向外望去。
月色朦胧,幽绝的身影已经看不见了。
“胭脂。”玉溯道。
“在。”胭脂回道。
“去找这个人。”玉溯将画轴递给胭脂。
“是。”胭脂接过画轴应道。
胭脂立起身来,向玉溯道:“玉溯大人为何不用更直接的办法?”
“这是尊主的意思。”玉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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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凛正睡着,忽觉胸中憋闷,呼吸难畅。
忙睁眼看时,见一个人影就在自己床前,自己鼻子被那人一手捏住,心中大惊,右手一掌推出。
那人却向后跃出,笑道:“醒了。”
这声音……
迟凛翻身下床,道:“你又来做什么?”
“不是你,是你们。”旁边还有一人答道。
声音浑厚,带着些戏谑。
错不了,就是那夜的那个妖物。
“你们来做什么?”迟凛厉声问道。
“哎哟,火气还不小呢。”榆儿笑道。
“一会儿他的火气只怕会更大。”栗原亦笑道。
忽闻‘仓啷’一声,迟凛已将床侧悬着的寒剑拔出,迅速刺向栗原。
“又来了。”栗原微微侧身躲过,叹道。
“他一个你已经打不过了,今儿又加了我,你可有胜算吗?”榆儿坐至桌边,手撑着半边脑袋,望着迟凛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