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在人心,诚则为真。”圆觉道。
“此经究竟有何妙用?”宁葭道。
“《妙法莲华经》乃佛经圣品,如来一切所有之法,如来一切自在神力,如来一切所秘要之藏,如来一切甚深之事,皆于此经、宣示显说。此经能救一切众生者,如清凉池能满一切诸渴乏者,如寒得火,如裸者得衣,如商人得主,如子得母,如渡得船,如病得医,如暗得灯,如贫得宝,如民得王,如贾客得海,如炬除暗,能令众生离一切苦,一切病痛,能解一切生死之缚。”
宁葭、迟凛虽不甚明了,但闻言亦肃然起敬。
“大师研读此经已有些时日,可有什么心得吗?”迟凛在旁道。
“贫僧肤浅,谈不上什么心得,但诚心礼佛罢了。”圆觉道。
“那就不打扰大师了。”迟凛道。
宁葭亦向圆觉告辞。
二人出得门来,方走得数步,又闻屋内传来细细的诵读之声。
次日,宁葭与迟凛至红萝屋中,道:“我想去一个地方。”
“想去哪儿?”红萝道。
“新州。”宁葭道。
“好,那便去来。”红萝道。
新州城外林中,三人自小桀子背上跃下,向新州城走去。
然而宁葭去时是人事不知,逃走时只顾仓皇奔走,其实并不知喜乐苑究竟在何处。
进得城来,红萝抓过一个路人,道:“喜乐苑在哪儿?”
此人忽见一个眉立目深、浑身散发着一种妖冶的气息红衣女子一脸凶相地盯着自己,一双小腿肚子立刻就哆嗦开了,颤声道:“前、前面。”
红萝手上轻掼,此人踉跄跌出几步,慌慌张张地逃走了。
三人正向前走着,忽然从斜街上窜出一个人影,直向红萝撞了过来。
红萝伸出一手按住来人的头,却是个衣着褴褛、脏兮兮的小孩儿。
“跑什么呢?”红萝道。
后面有一人追了过来,嘴里大喊着:“臭小子,我让你偷东西,给我逮着,看我怎么收拾你!”
孩子被红萝按住了头,跑动不得,被那人逮个正着。
那人上来就是两脚,踢得他向后退了几步,手里的包子滚落在地,上面还印着五个黑黑的小指印。
宁葭上前拉过孩子,拦住那人道:“我给你银钱,你别难为他了。”
“你给?”那人道,“那还不快给!”
迟凛上前给了他两个铜板,那人接了在手,向孩子道:“算你运气,下次再敢偷我的东西,有你好看的!”
说着骂骂咧咧地走了。
孩子连忙从地上捡起那个已经滚了满身灰尘、泥土的包子,大口大口地咬了起来。
“你的爹娘呢?”宁葭道。
“我娘改嫁去了很远的地方,不要我了。”孩子道。
“那你爹呢?”宁葭道。
“两年前就战死了。”孩子道。
宁葭将自己的荷包掏了出来,道:“这些你拿着吧。”
孩子瑟缩地望着她,没敢伸手。
宁葭拉过他的手,将荷包放在他手上。
孩子忽然捏紧荷包,撒腿就跑,一转眼就没了影子。
“也许,皇伯父是对的。”宁葭道。
“什么?”迟凛奇道。
“两年前,那时候父皇还在世,可是浣月国仍然征战不断,这些孩子才会流落街头。”宁葭道,“如果浣月国足够强大,就像如今,那些国家但求自保,哪里还敢来侵犯浣月之土?”
“你是要放弃征讨他了吗?”迟凛道。
“我……”宁葭道。
三人寻至喜乐苑,却并未进去。
待至晚间,才悄悄来至藕风间。
门开着,只见一人一身藕荷袄裙,肤白如雪、云髻金钗,正在给一个牌位上香。
正是绫荷。
宁葭让迟凛、红萝二人在外等候,自己向屋门走去。
在旁侍立的品珠先瞥见了来人。
只见此人一脸丑陋的疤痕、衣着亦不似苑内之人,不由得吓了一跳,道:“你、是什么人?”
绫荷闻声回头看时,亦吓了一跳,道:“你、你怎么进来的?”
宁葭走至屋内,将门掩了,回身向绫荷拜了拜,道:“绫荷姑娘,我是小宁。”
“小、宁?”绫荷惊望着她道,又将她仔仔细细地望了一回,依稀可辨得当初的模样。
“是。”宁葭道,“好久不见,你、还好吗?”
“我、”绫荷清了清嗓子,向宁葭微笑道,“我很好。听说,三公主入了义军,还伏得金凤,如今是义军的主子了?”
“你、都知道了?”宁葭道。
“这样的事,自己就会长了翅膀飞来,我怎么会不知道呢?”绫荷道,说着向宁葭走来,伸手握住她的手,“当初,是我错怪了你,还伤了你,你、没事吧?”
宁葭不想她此时如此亲近,倒似从前待自己好时一般,心中忽然暖流涌动,眼含泪花,点了点头道:“我没事。”
“你不会怪我吧?”绫荷道。
“怎么会?我当然不会怪你,我还没好好谢谢你呢。”宁葭道。
“难得你竟还能想着我,特意来看我,来,快坐下说话吧。”绫荷道。
说着,拉着宁葭的手,一起在桌前坐了下来。
“姑娘,我去冲点儿热茶来。”品珠道。
“品珠,难得小宁她亲自来看我,就让我来给她冲一杯茶吧。”绫荷道。
“是。”品珠道。
“你且稍待,”绫荷向宁葭道,“我这就去,一会儿就回来。”
“好。”宁葭道。
绫荷去得一时,果然端了一壶茶来,将茶斟了一杯,递给宁葭道:“你尝尝合不合你的口味。”
宁葭便伸手去接,一面道:“多谢。”
手方触到茶杯,忙将左手按下,正抓住绫荷刺来的匕首。
“绫荷!”宁葭惊道。
“放开!”绫荷的脸上满是愤怒与怨恨,正如那日一般,“我要亲手杀了你!”
“你还是这么恨我?”宁葭抓住匕首的手已被锋利的刃身割破,鲜血一滴一滴地滴落下去。
“只要我还活着一天,就绝不会放过你!”绫荷咬牙怒道,回身抽出匕首,再次刺向宁葭。
宁葭今时已不同往日,稍稍侧身便避过了。
绫荷哪肯罢休,一下接着一下,每一下都带着无比的怨愤。
红萝在外早已听见动静,就要冲进屋去,迟凛却拽住了她,道:“这件事,我们都不好插手。”
绫荷数番刺她不着,忽然趴在桌上大哭起来。
“绫荷……”宁葭道。
“你给我滚!”绫荷忽然昂起头来,用匕首指着宁葭道,“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吧?我们卓家被你们殷家彻彻底底地给毁了!我卓绫变成了这么一副模样!”
“不是、当然不是,”宁葭道,“我只是希望、你能跟我走,让我来照顾你。”
“照顾我?”绫荷哼道,“我没手没脚吗?谁要你来假惺惺?”
“跟我走吧,无论你多恨我,我只希望能为你做点什么。”宁葭道。
“你要想赎罪,那你现在就死在我面前!”绫荷道。
作者有话要说: 《梵莲封》 第210章 弦月西楼
☆、佛法威重访驰天庄
“我……”宁葭道,“对不起,我还有些事要做。”
“你不敢是不是?”绫荷道。
“等我做完了这件事,如果,你还是这么希望的话,我会让你如愿的。”宁葭道。
“你又在哄谁呢?”绫荷道,突然又提起匕首向宁葭刺了过来。
但刺了两下,未能如愿,绫荷忽然将匕首掼在地上,向宁葭切齿道:“我卓绫无能,今生不能报得这深仇大恨,我就化作厉鬼,再来索你的命!”
她忽然跑到门前,拉开门跑了出去。
宁葭连忙追了出去。
品珠亦忙跟着追了出去。
藕风间外便是一个荷花池,绫荷跑至桥上,纵身便往池里跳了出去。
“绫荷!”宁葭急道,跟着跳下水去,抓住了绫荷。
绫荷却挣扎不休,拼命地推她。
宁葭无奈,只得在她脖根一击。
绫荷失去了意识,宁葭这才将她拖到池边上,两个人的衣衫都湿透了。
绫荷醒来时,只有品珠在身边。
绫荷一个骨碌爬了起来,道:“那个该死的女人呢?”
“她已经走了。”品珠道。
“走了?”绫荷道。
“她说,等她办完了事,会再来看你的。”品珠道。
“她有胆来再说!”绫荷咬牙道。
城外,宁葭换上了红萝寻来的衫裙,与二人再乘小桀子,向启州回转。
一路上,宁葭皆沉默不语。
“以后会好的,你别想太多了。”迟凛道。
“嗯。”宁葭只轻轻点了点头。
而此时启州城墨仁将军府却并不太平。
一个黑影悄悄潜入府内,摸至天玄道长的窗外。
天玄道长闻声而起,道:“谁?”
来人亦不答言,抬起手中柄长三尺的大刀便向天玄道长砍了过去。
天玄道长以拂尘挡开,与他斗得数个回合,只得个平手。
“你究竟是什么人?”天玄道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