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将药瓶向地上摔去。
“快拿解药来!”莫行一把长剑已出了鞘,亦怒道。
只见一道白影闪出,将药瓶接在手中,道:“转生丸炼制时,须配以数十味药材,其分量配比一丝一毫皆错不得,可不能白白糟蹋了。”
正是白衫公子。
何昭晔摔这药瓶时,一股怒火在胸,摔得是又猛又急,药瓶离地面的距离比他离何昭晔的距离近了不止一倍,他却在眨眼之间便稳稳地接在了手中。
“转生丸?”公子闻言倒有些惊奇道,“你是荷风国的人?”
“仁兄果然见识过人。”白衫公子道。
“荷风国转生丸乃皇室御用之药,可不是一般人能得的。”公子道。
“可换得仁兄的宝贝吗?”白衫公子道。
公子望了望正在给何昭晔诊脉的郑得。
“公子,此毒发作虽慢,但发作后毒性猛烈,三日之内,怕有性命之忧。”郑得禀道。
“不错,看来你的这位属下确是精通医药之事。”白衫公子道,“不知仁兄可考虑好了吗?”
“公子,是明德无能……”何昭晔低头道。
公子起身走至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向白衫公子道:“将解药与转生丸留下,这个便给你。”
说罢,自胸前衣襟中取出一本青木册。
“公子,明德死不足惜,不必为我白白着了这个小人的道。”何昭晔忙上前拦住他道。
“明德与我情同手足,一本册子何能相提并论。”公子道。
“公子……”何昭晔顿道。
“何况,我并不只是为你。”公子道,望了望床榻之上尚昏迷不醒之人。
“仁兄真可谓贤明之士。”白衫公子道,“可先让在下看看吗?”
“请便。”公子道,将手中册子扔向白衫公子。
白衫公子接在手中,翻开来细看了一回,点头笑道:“多谢。”
将手中药瓶放在桌上,又另取出一个深蓝瓷瓶放于一旁,向公子拱手道:“这解药一日服用三次,三日后毒便可解去。在下告辞,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公子亦拱手道。
白衫公子招了招手,带了随行几人,出门而去。
待白衫公子等人走后,公子向郑得道:“将转生丸与他服下吧。”
“公子,这药会不会有假?”莫行道。
郑得用绸布包住药瓶,将瓶中药丸倒出,共得三粒,细细检看一回,道:“此药不假。”
“这个人,有些意思。”公子笑道。
郑得取了一粒转生丸,喂入黑白散发之人口中。
“明德,将解药服了吧。”公子向何昭晔道。
“多谢公子。”何昭晔接过解药,亦服了,不免又问道:“公子,那本册子究竟是何物,为何那人如此执着?”
“若能得这册子上所言之神物,必可成就我安此乱世的抱负。”公子道。
“这册子到底写了什么?这神物又是什么?竟这般厉害?”宁葭奇道。
“自然是一件非常了得之物,大太子精修之事一直无甚进展、心中不喜,突然得了此物,是志在必得。”孔怀虚道。
“天玄道长,您既然已收了大太子为徒,为何不肯将自己的道法倾囊相授?”迟凛向天玄道长不解地道。
作者有话要说: 《梵莲封》 第201章 弦月西楼
☆、远疾行主仆困易阳
“那年孽徒方得三岁,我在林中初次见他,便发现他乃禀赋玄武星运而生。玄武星宿主位为北、主君临天下之威、亦主争战杀戮之事。若现于天下太平之盛世则可为圣主明君,若生于乱世纵横之时,则屠戮无端、必致天下之祸。”天玄道长道。
“看如今情形,道长当初的忧虑并非没有道理,这征伐不休的乱世、果然将他蓄养成了天下之祸了。”迟凛叹道。
天玄道长捻须沉吟道:“这或者亦是天命吧。”
“缘起有因,宿孽有果,天命无根,人心无依。”圆觉道。
“当初天玄道长为何会收他为徒呢?”宁葭道。
“那时,他尚年幼,贫道实望自己能够导之以正道、远离杀戮血腥之事,是以便自荐做了他的师父,进了皇宫,与他朝夕相处。”天玄道长道。
“天玄道长心忧天下,苦心至此,若非他偶然有了这样的奇遇,一切也许就不会发生了。”孔怀虚道。
“那位白衫公子究竟是何人?”宁葭又问道。
“白衫公子,”孔怀虚缓声道,“他、可不是个一般的人。”
“看他修为比那狗皇帝还差些,怎么就不一般了?”袁丘在旁道。
“这世上如果还有一个人能制得了如今的驰天帝,那恐怕就是他了。”孔怀虚道。
“什么?”众人闻言,皆惊道,“那他现在何处?”
“早就已经死了。”孔怀虚道,“在二十多年前的那一场天变中。”
“天变?”宁葭等更是惊异道。
且说公子道出前言,何昭晔惊道:“这册子这般了得?那公子怎能白白给了他!我这就去把册子追回来!”
言罢,转身便望外走去。
“此事暂不必急于一时。”公子上前拦住他道。
“若被他先夺了去,岂不坏了公子的大事?”何昭晔急道。
“要寻这神物,尚需耗费时日,目前最要紧的是去除你体内之毒,还有就是……”公子望向床榻上之人道,“此事必得他相助,方可成得。”
“他?”何昭晔道,“也不知这转生丸是否能治得了他这般重伤。”
“转生丸乃荷风国圣手神医华峰医士倾毕生心血研制而得,听言颇有奇遇,是以这药能得化腐生新的奇效,确是上等良药。”公子道,“不过,是否能治得他,尚未可知,且待三日后看看是何情状吧。”
“方才公子言道,此神物须得此人相助,那个白衫的年轻人取了去,岂不是白费力气?”何昭晔又道。
“也并非必得此人,只要与他法力修为相当、会得此术者,亦可用得此册。”公子道。
“公子是指那日手执大刀之人?”何昭晔道。
“正是。那人的修为不在此人之下,他既来抢夺,想是亦通晓此术了。”公子点头道,又回头望了望床榻上之人道:“本怕他加害于此人,是以我让你与莫行前去,我自留在此处看护此人,没想到,他竟真给了这转生丸,此人虽有野心抱负,倒并非恶性之人。”
“即便他得了这册子,看那日情形,与那执大刀之人是敌非友,未必能如愿。”何昭晔笑道。
“是敌是友并非是永远不变的。”公子却道,“只要他出得起筹码,化敌为友并非难事。”
“看来此人甚是棘手,定要抢在他得手之前夺回册子。”何昭晔道。
“既然能让我撞见此物,想来天意本该如此,它一定是我的!”公子点头道,两眼中又现出晶亮的光彩来。
三日后,何昭晔毒气退尽,果然无恙。
而黑白散发之人亦好转了些,不再总是昏迷不醒。
然而,他伤势仍是沉重,并未能如预期般恢复精神。
“郑得,如何?”公子一贯笃定的脸上,显得有些焦急。
“暂时并无性命之忧,不过,内腑似乎并无太大起色,若有些变化,病情只怕还会加重。”郑得放下诊脉的手道。
“可再想想别的办法吗?”公子道。
“这、我会尽快研制良方。”郑得道。
一直靠坐在床沿的黑白散发之人忽然开口道:“你就这么想治好我?”
“自然。”公子道。
“就为了这青木册之事?”黑白散发之人道。
“正是。”公子道。
“此事并非万无一失,若是失败,你未必活得成。”黑白散发之人道。
“不赌上一赌,岂不是只能坐失良机?”公子道。
“你可听清楚了?我可没有完全的把握,你要是死了,我自再找别的宿主,对我可是一点儿损失也没有,而你,可就再也享不了荣华富贵了。”黑白散发之人道。
“如若真的失败了,那确是可惜……”公子叹道。
“是啊,还是安安稳稳做你的贵公子吧。”黑白散发之人道。
公子忽仰天大笑了几声,一双神采奕奕的眼睛望着黑白散发之人道:“若要庸庸碌碌、白白浪费了这一世,何如放手一搏、踏马江山、快意一生!你若愿助我,我便舍了这性命又如何?”
“你便愿舍,我为何要助你?”黑白散发之人却淡淡道。
“你想要什么?”公子一双凌厉的眼睛紧紧锁住他道。
黑白散发之人亦望向他,却只是随意地一瞥而过,道:“你给得起吗?”
“只要你肯助我,无论你要什么,我都一定会给你!”公子仍紧盯着他道。
“哼,倒挺有自信。”黑白散发之人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浣月国太子、殷穆虞。”公子望着他缓缓言道。
此人正是浣月国大皇子殷穆虞,一年前已正式册立为太子。
“浣月?”黑白散发之人抬眼望着他,眼中泛起一丝惊异道。
“偏安之国,可能入得你的法眼吗?”穆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