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连忙追了小弥去了。
“女大不中留啊。”栗原在后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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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霜林中,红萝正在清漪院中与清漪、柳默、桀风道别。
“多住几日吧。”清漪道。
“我恨海荒天之法尚未修成,尚需去寻找可用之心。”红萝道。
“如今这世道,看来你不久便可如愿了。”桀风道。
“那自然最好。”红萝笑道。
小桀子伤势已愈,正扇着翅膀等候。
红萝点足跃上,向三人拱手告别。
三人亦向她拱手作别。
“小桀子,走吧。”红萝道。
小桀子振翅飞入云中,不一会儿便消失在青空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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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和暖,丽日喜人。
不知不觉中,宁葭已习惯了青云村的生活。
一只小麻雀自枝上飞下,落在墙内坐于阳光下缝绣的宁葭肩上。
宁葭伸出两指将它移到眼前。
麻雀见了宁葭的一张脸,陡然扑打开翅膀啼叫着飞走了。
六顺挑了担子回来,进了院门便道:“我姐姐呢?还没回来了吗?”
“还没回呢。”宁葭道。
“那我晚上再跟她说。”六顺道,放下担子就往外走。
“又去袁大叔家里吗?”宁葭道。
“嗯,我会早点回来的。”六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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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桃叶回来,做好粥菜,六顺也回来了。
“回来了?吃饭吧。”桃叶道。
“嗯。”六顺在桌前坐下道,闷着头喝了两口粥。
“怎么了?”桃叶察觉到他的异样,问道,“今天的粥没熟吗?”
“不是。”六顺道。
“那你怎么一脸闷闷的样子?”桃叶道。
“姐姐,今天我去买面粉了。”六顺道。
“是该买了,家里的快用完了。”桃叶道。
“可是,面粉涨了银钱了。”六顺道。
“涨了?”桃叶奇道,“怎么忽然平白地涨了?”
“涨了?什么意思?”宁葭亦奇道。
她尚不知这世上的东西还可以涨银钱的。
“听米铺的人说,现在的东西都涨了呢。”六顺道。
“都涨了?”桃叶道,“怎么回事?”
“不知道,只听镇上的人说菜、肉、米什么的,最少都涨了三成了。”六顺道。
“怎么会这样?”桃叶皱眉道,“那你买了面粉了吗?”
“没有。”六顺道,“我带的钱不够了。”
“家里终是要用的,”桃叶道,“明天再去买来吧,差的钱我给你补上。”
“嗯。”六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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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宁葭去村中小铺里买些针线时,不想这里亦涨了银钱。
平日里只需五个钱,如今却要七个钱了。
回来时听村中之人聚在一处议论,道今年地租亦要涨了。
“本已够不上了,这要涨了租,可拿什么交呢?”一人道。
“可不是吗?到底为什么,怎么突然都涨了?”一人道。
“你没听说吗?”一人道,“如今皇上征战四方,急需粮草、军饷,向地方各州各县都派了份额。”
“这跟涨银钱有什么关系?”一人问道。
“总该有些关系的吧?”方才那人道。
宁葭心中亦是不明所以,默然走回桃叶家中。
此后,六顺就常剩了包子、馒头回来。
“东西都涨了银钱,大家都没这样的闲钱来买了。”六顺道,“何况面粉、菜、肉都涨了,我们自然也涨了些,就更没人买了。”
“那就先少做一些吧。”桃叶道。
这日,宁葭正挑了水往桃叶家中回转,周里胥一手拿了一面锣迎面走来,向她及其他几位村民嚷道:“快、都去观礼!”
宁葭尚不知观礼为何物,只见其他几位村民陡然变了脸色。
“快、都去,马上开始了!”周里胥催促到。
村民们便急急往一处赶去。
宁葭挑着一担水,便欲先回去。
周里胥见状上前拦住她恶声道:“你不要找不自在,赶紧去!”
宁葭只好挑了水桶随村民们走到村中一棵大樟树下。
见桃叶早已在这里了,便放下水桶,与她站在一处。
樟树下已搭起了一个小小的木台。
上面一个人趴着,被绑在一根长凳上。
村民们陆陆续续地从各处匆匆来至,都围在这个小木台周围。
孔怀虚、袁丘、圆觉、秦家兄弟亦在其中。
“这是怎么回事?”宁葭道。
“听说是他去年修的县太爷的花园的墙有了裂缝。”桃叶脸色暗沉地道。
里尹曹恒向坐在树下的一个官兵打扮的人揖道:“冯街尉,可以开始了。”
冯街尉站起身来,清了清嗓子,道:“贱民侯三,手艺疏浅,怠工不勤,理当严惩!”
说着,向手执长鞭之人点了点头,道:“行刑!”
那人扬起长鞭,手起鞭落、鞭鞭清脆,侯三吃痛,口中叫唤不止。
围观众人皆皱眉愠怒,却无一人出声。
作者有话要说: 《梵莲封》 第169章 弦月西楼
☆、摧心悟泪洒空庭
五十鞭过,那人收了长鞭。
“今日只是小小惩戒,下次可要勤谨,好好做事!”冯街尉道。
侯三满身血痕,已晕了过去。
“好,都散了吧。”冯街尉道,领了几个兵士骑马而去。
侯三的家人连忙上前将侯三解下,一边哭一边大声唤他。
“赶紧先抬回去吧。”曹恒道。
候家人抬了侯三往家回转,圆觉与袁丘亦随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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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得两日,宁葭将替孔怀虚浆洗的衣衫送去孔家。
在门口遇到柳重荫正从门里出来。
“小棠姑娘,你来了。”柳重荫向她笑道。
“柳小姐,这是要回去吗?”宁葭道。
“是,家中有些事。”柳重荫道。
说罢与孔怀虚、宁葭作别而去。
“孔先生,这些都已经干了,您收好吧。”宁葭将衣衫递与孔怀虚道。
孔怀虚却望着她不言语。
“我帮你放到屋里去吧。”宁葭道。
“不用了。”孔怀虚走上来接过她手中衣衫,又望着她不语。
“孔先生?”宁葭奇道。
“这些不是你该做的事。”孔怀虚道。
“只是小事,就怕、我做得不好。”宁葭道。
“到底是不是你?”孔怀虚直望着她不转眼,眼中的疑惑与光芒让宁葭感到迷惑。
“什么?”宁葭奇道,在他的目光下心中忽然有些不安。
孔怀虚却叹了一声,道:“没什么,多谢。”
“孔先生不必客气。”宁葭道,满腹狐疑地独自回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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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得三日,里尹曹恒突然将全村村民召集到青龙庙前的戏台前,宣布了一件事。
“居住在青云村的每家每户都要上缴房屋租借银两,按户征收,每户每年五百钱,私塾、铺面的每户每年三千钱,有公差的每户一千五百钱。”
此话一出,台下一片哗然。
“为什么?”台下嚷道,“我们祖辈三代都生活在青云村,从没听说过要交什么租银!”
“就是,我们家世世代代都是青云村的人,凭什么收我们的银钱?”
“大家稍安勿躁,”曹恒道,“这是县太爷下的征收令,不仅是青云村,整个离凰县都是一样的。”
“整个离凰县?”众人道,“那也要讲讲天理王法吧?”
“这是县令大人的命令,谁敢违抗?”只听一人大声吼道,一个官兵模样的人骑在马上向地上众人道。
村民们见了这些人,立刻收了声。
“限你们半月内缴清租银,否则,每五日执行一次鞭刑,直至缴清为止!”那人又大声道。
宁葭在台下闻得此话,大吃一惊。
众村民皆是愤懑在胸,却不再有人言语。
那几人撂下话,自骑马扬长而去。
村民们也无奈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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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葭亦随桃叶、六顺、孔怀虚、袁丘、圆觉、秦家兄弟等离了戏台。
“县令大人行此不仁之事,怎么不去朝廷申告?”宁葭向孔怀虚道。
“须能申得才好。”孔怀虚摇头道。
“县太爷祝贤向来手段狠辣,鞭刑已经算轻的了。”袁丘道。
“算轻的了?”宁葭道。
“剁手指、脚趾这些都算轻的了,还有削膝盖骨、砍去手脚、剥去身上一块皮的,那才叫生不如死呢。”袁丘道。
“还有、这样的刑法?”宁葭直听得脊背发凉,胸口发闷。
想起前几日“观礼”时侯三的惨状,更觉心惊。
“姐姐。”六顺则紧紧抓住了桃叶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