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他也应该像她这样的!从身到心,从自己到家人,全都应该是完整的,完整而且强大!
如果他没有看到这份完整,那么他永远也不会意识到自己到底失去了什么!
为什么他会失去!为什么他要失去!
一直又冷又空的心被名为嫉妒的毒火燃起,他每看到她多一瞬时,心里的火就又炙上一分,那火烧得他欲生欲死,欲疯欲狂,但却也让他产生出一种奇异的满足感,他终于感觉到自己确实还活着,虽然被人扒骨抽筋,剥皮洗髓,但却确实还活着。
“呦,还来?”正抱着胳膊笑吟吟地瞧张萌追打杨威的嘉莉略微有点惊讶地抬了抬眼皮,扫了一眼摇摇晃晃地爬起来,喘着气上前两步,再一次摆开架势地青年。
最近几天,肯上来让她揍的人是越来越少了,只有这个人还百折不挠地一次次往前冲,这种举动在她看来还是挺傻的,你打不过就是打不过,难道之前打不过,被她多打几次就能打过了?
还不如像她家小妹那样认真找个师傅呢!
“唔,来吧。”
嘉莉无可无不可地点了点头。
邹明杰眼睛发亮地盯着一副‘随便你过来’模样的嘉莉,原本因为疲惫和疼痛而快躁动的身体奇异地镇定下来,但心却如烈火烹油般跳得更快,隐约中仿佛有个声音从心底升起,一遍又一遍地催促着他一定要快一点,再快一点。
嘉莉侧身立臂挡过一拳,转头跳起又躲过一脚,四周原本只是闲看的人群里逐渐有了叫好声,嘉莉抽空一个回踢,邹明杰虽然被踢中肩胛,却只是倒退两步,紧接着又扭身扑了上来。
哎,也不能说这人一点进步也没有,至少被她揍了这十多天,他的抗揍能力越来越强了嘛哈哈。
嘉莉心中略略有些满意,她就是喜欢打起架来有气势,活泼泼的小伙子,这么一想,这小子其实也不错嘛,虽然身手差了点,不过看起来还是很有天分的,而且怎么挨揍都不怕,人嘛,长得也可以,要不就再试几天,如果可以的话干脆就收下来给她妹子当陪练……
嘉莉心头想着,下手却一点也不见留情,她学了几天拳,手头比以前更有准头,如果放在往日,邹明杰早被她打倒在地动弹不得,但今天却有些不一样,邹明杰硬挨了几下都不退反近,连一直在一旁观战的大和尚瞧着都有些啧啧称奇,连声感叹果然是不疯魔不成活。
嘉莉有几次躲闪不及,被击了个正着,虽然对她来讲那拳脚再重一倍打上她她也是不痛不痒,但却让她总算明白了那些故事里被越级挑战的逆天狂人们对明明可以一指碾死的小强角色为什么会那么宽宏大量——
那种‘咩哈哈哈哈老娘等着你来找死’的心情还真是又复杂又喜悦啊!
邹明杰隐约尝到了自己喉咙里丝丝缕缕的血味,但身形却没有半分的停缓,其他事物都已经在他眼中消失,连他自己都几乎不复存在,只有她还在,擦过她脸颊的手会感觉发热,踢中她手肘的脚会感觉分外轻盈,被她打中的地方会莫名的充满力量,那个一直催促他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响亮,快一点,再快一点……
哎——
嘉莉忽然一下睁大眼睛,有那么一瞬她几乎以为自己的感觉出了错,但随即她就推翻了自己的怀疑,也不管自己还在比试中就猛地站住身,满怀喜悦地抬起头,四周的人都对她这突如其来的停止发出惊讶低呼。
已经打到疯魔状态的邹明杰根本看不到嘉莉到底是不是还在和他比试中,他的全部心神都沉浸在那个响亮的催促声中,还要再快一点,必须要再快一点,一定要抓住她,如果不早一点抓住的话……
就会永远也得不到了。
巨大的黑影势若千钧地从天而降,如同利刃一般切入几乎快要重叠上的两条身影间,眨眼间一脚把已经冲到嘉莉身旁的青年扫出几米之外。
带着腥气的肃杀之气拂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有几个小伙子忍受不住地倒退几步,脸色煞白地盯着场中几乎和嘉莉贴身而站的男人,那人身高体长,露在外面的皮肤黝黑粗糙,细看似乎泛着一层粼粼铜光,就算隔着衣服也能看出一身肌肉如同铜浇铁铸,单单站在那里就让人感觉气势咄咄。
“那个是什么?”杨威强忍住心头骇然的自言自语,人?人能有尾巴?他在看科幻大片?
张萌张口结舌地看着场中比嘉莉高出将近一个头的黝黑男人,胸口上一阵紧似一阵的发热,心头狂跳如擂,讷讷了半天,终于失魂若魄地喃喃出声:
“姐夫……”
噗——
所有听到这声的人全都和杨威一样不可置信地转过头望向原本在他们眼中还在正常人范畴里的张萌,连刚才的惊骇都顾不上了,所有人都感觉自己心里狂奔而过一万头羊驼以及一个念头:
这孩子疯了么……
众人还没来得及更多评价,只听‘咚’地又一声,一个更加高大健硕的身影也紧接着从天而降,同样咄咄,同样锋利,同样如铜浇铁铸。
“天啊……”张萌捂着自己几乎要跳出胸口的心,呼吸急促地望着那个比刚才还要高大的身影,嘴唇颤抖了半天,终于溢出一个火热的叹息:
“我居然还有个大姐夫……”
☆、第64章 Act64杨威
从祸世开始,就总有一帮人在彻夜不眠。
监控组的队员瞪着敖红的眼盯着屏幕,雷达数据每秒都往前蹦一蹦,监视器上的红灯闪得让人脑仁都疼。
头发微微花白的军装老人也盯着屏幕上的那团红点,过了半晌问:
“确定有几个人了么?”
“七……八个吧。”数据分析员回答的语气有点虚弱。
这个数据是他按照能量增幅推算出来的,卫星监视器需要监测全国疫情,他们不能二十四小时调用,路上的监控探头又基本拍不到什么,可以说这群人的反侦查能力强到不可思议。
对于这个不确定的回答老人没有表现出不满,只是稍作沉吟之后又问:
“那能推测出他们还需要多长时间就会进入花城么?”
听到领导的问题,分析员的脑门莫名有点见汗,不过稍微犹豫了一下,他还是实话实说:
“以他们原本的速度,其实今天就应该进城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越靠近华城,他们行进的就越慢,今天白天的时候还在路上停留了多半天,后来又往西在花城外绕了小半圈的道,晚上又停了下来,所以到底什么时候到,还得看他们。”
“是这样啊。”军装老人若有所思地想了想,转过头跟一旁的队员吩咐道:
“通知蜂巢鱼雷还有地勤组,让他们都做好准备,不管客人们什么时候来,咱们都得好好款待一下人家,另外也敲打一下华东和华西,华城是咱们的地盘,客人也是咱们的客人,平时他们想怎么样咱们可以睁一眼闭一眼,但别在这个时候搞小动作,让他们搞好他们自己的事就成了。”
“明白。”接到命令的队员立刻开始连线通知,和东军西军的联系当然没有跟自己麾下小队联系顺畅,就算大家都是很官方的说几句‘是’,‘好’,‘明白’,但那份不耐即使只从语气上,也能分辨出个一二。
邹明杰和杨威最近的处境有点尴尬。
祸世之前,他们都是最标准的军二代,虽然从小在一个大院里长起来,不过两个人关系也只是不错而已。
杨威的爸官级比邹明杰的爸爸官级大不少,不过杨威的妈没邹明杰的妈厉害,邹明杰的妈是搞医的,还不是做临床,按杨威的话讲,邹明杰那个脑子估计是随了他妈,从小到大都是别的孩子的父母嘴里那个‘人家的孩子’,跟邹明杰比起来,杨威从小到打都跟滩黏糊糊的泥巴一样,永远是扶不上墙,所以有一段时间,被比较烦了的杨威其实特别讨厌总是一本正经的邹明杰。
不过那些都是小时候的事了,现在杨威回想起当初那些恩恩怨怨总觉得特别唏嘘,祸世刚开始不久,大多数的人还沉浸在这不过是又一钞SARS’的幻想里时,杨威的爸就先知先觉地给自己儿子入了个军籍,招进了军事隔离区,而弄完这事不久,老爷子就感染了疫情,捐躯了。
杨威做文艺工作的妈被吓傻了,基本上杨威的爹刚去世,她也就跟着染上了。
所以杨威听到风声,说隔离区里打算招一批自愿者,试验疫苗后,亲眼见着自家老爷子怎么去世的他立刻就报了名,他虽然吊儿郎当了二十多年,但毕竟不是傻子,他知道自己虽然被招进了军里,但是真是要什么没什么,靠山还倒了,不赶快给自己挣出一条路,未来等着他的肯定不是什么好结果。
接受第一次疫苗接种时,杨威是一百七十五个人里唯一没有不良反应的一个,之后他就被作为良性案例逐层上交,第二次,和第三次疫苗接种他去的地方一次比一次远,身边的人也一次比一次少。
杨威前前后后一共打过五次疫苗,但那是阶段性,剂量问题,一开始的一二三四次疫苗都经过无限稀薄化,就跟打青霉素前的皮试一样,如果有过敏反应,那就立刻停止,会不会有后遗症杨威不知道,反正他是别人嘴里的幸运儿,其他的他也不想知道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