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饶有兴趣地看着一切的嘉莉眼睛忽然‘叮’的一下亮了起来,发狠地撕裂怪物的许安阳垂着两只伤得同样血淋淋的手,低着头气喘吁吁地看着地,过了两三秒,他才后知后觉地把手上还拎着的半个脑袋扔在地上。
嘉莉很有兴趣地眨了眨眼,期待地注视着面前这个因为愤怒和绝望而爆发了一下的男人,看着他抖着血淋淋的手,想要抓住什么一般向前伸了伸,接着又晃晃悠悠地往前迈了两步,抬起泛着血色的眼睛白着脸看了她一眼,最后,软趴趴的倒了。
“哎——”嘉莉摇摇头,惋惜一般的发出一个拟声词,她还以为还能看到他爆SEED呢,比如说突然小宇宙爆发什么的,没想到这么快就倒了。
不过这也不算很差了不是?比她之前见过的那些好多了。
嘉莉一手夹着刚才被她从感染者嘴下救下来准备用来培养的陆眼镜,往前走了两步,心情愉快的用一只手拽起血淋淋的同样达到濒死状态的娃娃脸警察,然后抬起两只手,用比较哪个茄子更顺眼一点的目光来回打量了两个人一圈,最后决定把两只都收留下来。
终于有所收获的嘉莉夹着俩个大男人,迈着轻快的步伐刚往前走了两步,忽然停下来,想了想,腾出来一只手,把自己的食指关节放进嘴里,‘嘎嘣’一口咬了下去。
比起人类鲜红色的血液颜色稍深的暗红色从齿痕中迅速涌出来,嘉莉夹着一个抓着一个,轮流把自己的血灌进两个重伤者的嘴里。
灌完之后,她把受伤的关节放进嘴里,用力吸了吸,眼看着手指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愈合,之后才一手拖一个的拎着两个男人快步往村外走去。
她挺想让这两人活下来的,虽然她不确定自己的血能对这两个人起什么样的作用,不过稍微激发一下他们身体里潜伏的虫星基因总应该是没问题的吧?
如果他们半途死了……那只能怪他们自己身体不够好,就算第一次发展同伴没能发展成功也不要紧,不是都说失败是成功的老母么?
何况要没有她,这两个人估计没几分钟就得死啦,她救了他们,他们为她增加点培养同伴的经验点作为回报也是应该。
虽然几率小了点,可她都能活,林川也能活,凭什么别人就活不了?
活不了还是自己不努力,如果他们活了,那她就能多出两个同伴来了,她可以让他们叫她‘导师’,她可以教他们怎么在高楼间上蹿下跳,嘿,还可以告诉他们怎么闯空门拿东西换吃的。
嘉莉拎着两个男人用普通人无法想象出来的速度绕出村子,躲开了从那十几辆接到通知疾驰而来,呈包抄队形停在村外的防爆车。
在一群穿着防护服,全副武装拿着捕捉网,电棍,手枪,还有防爆盾的大警察冲进村子时,嘉莉已经从人家养鱼养虾的小养殖塘旁顺手牵羊了一辆拉饲料用的三轮车。
把两个男人一个摞一个的放进车斗里,还很体贴的捂上一层人家盖饲料用的破膨松棉褥子,然后跨上板车,两腿一蹬,飞快地奔着城里骑了过去。
等到那群姗姗来迟地公务人员把该抓的抓了,该锁的锁了,该就地处理的都就地处理了,最后一具具的数尸首上报失踪人口的时候,嘉莉已经把她初战成功捡来的两个战利品拎回了她的二号居住地,那个批发市场。
把人带进市场的时候,个子瘦一点的陆景明已经开始有了发作的征兆。
嘉莉把人放到市场最边角的办公室里,之后把里面原本办公用的桌子椅子全都搬了出来,又从卖被褥的摊子扛了好几叠的被子褥子,海绵膨松棉,把那不到十平米的小屋满满地铺了好层,最后又从卖宠物用品的摊子里翻出两条每根都有拇指粗细的专门拴大型犬的纯钢狗链,把两个男人一南一北分别锁在了办公室的窗台下面。
她不把他们带回家是因为如果失败了,她不想弄脏自己的窝。
安顿好两个实验品,嘉莉蹬着她从村里骑回来的三轮车转头去了城南的交换市场,虽然她这些日子也存了不少粮,不过如今多了两个同伴后备役,她总得再多预备出些。
如果他们俩都能异化成功的话,那一次可就是两个幼崽,虽然她在虫星人的标准中还不算完全成年,但总比他们要大许多,照顾幼崽是所有继承了虫星人基因的异化者的责任,她怎么着也不能让未来两个嗷嗷待哺的幼崽饿着不是?
☆、第43章 Act43养成
许安阳知道自己完了,他也许很快就要死了,但是他不甘心。
从闭上眼的那一刻起,他的脑袋里就没安静过一刻,总有一些染了血的身影在他眼前晃动,有时是队友,有时是那些明明没有感染,却比怪物更凶残的村人,他不是没见过穷凶极恶的凶徒,他当警察两年,抓的就是那些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以命搏命的混蛋们,可那毕竟是少数啊!他不明白,为什么人可以对自己的同类那么狠!
感觉自己一直浸在滚烫的岩浆,或者别的什么有强腐蚀效果的有毒溶液里的许安阳委屈极了,他觉得自己浑身又痛又痒,每一分皮肉,每一分筋骨都感觉那么的不对劲,不舒服!
有很长一段时间,他感觉自己仿佛又回到了自己在警校时作为国际交换生去M国参加极限挑战训练的那段日子,那些猩猩人种的教官总喜欢扯着破锣一样的嗓子,操着特地为此现学的半生不熟的汉语粗话,冲着你一边喷着吐沫,一边辱骂你祖宗三代。
那时候,每个人都在经受着折磨的同时也在无限升华自己的精神承受能力,一天又一天的筋骨打熬,超负荷训练,坚持下去很难,想结束却相当容易,只要说一声‘我退出’就可以,都很多次他都觉得自己把那个单词已经含在了舌尖,只差轻轻的弹动一下舌头就可以把它从自己嘴里吐出去,但他却忍住了。
这一次也一样,有很多时候,许安阳都觉得自己只要表示出了放弃,那他立刻就可以解脱,从那似乎无边无际的痛苦里,还有那些看不透,想不通里,完完全全的解脱开来,但他就是不甘心!
他凭什么死啊?凭什么死的就是他啊?虽然他家三个儿子,可不是他吹啊,论贴心,论细心,许老大许老二比起他根本就不是差了一星半点啊,许老大就是个糙老爷们,许老二就是个生物医学狂,一个一心扑在公共主义,另一个出柜宣言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他们老许家的传宗接代还得靠他许老三添砖加瓦呢!
还有那些作死的杀人凶手!他怎么能放任那些人逍遥法外!把他们缉拿收监都是便宜他们了!照他的想法是怎么着也得以血还血,以牙还牙!
许安阳就是在这种全身上下的血液都沸腾着高叫着以血还血,以牙还牙的情况下第一次从囚禁了他不知多长时候的昏睡中睁开眼的。
当神智逐渐和思维统一到一个频率之后,许安阳的第一个想法是,他残废了。
这个认知让许安阳又悲伤又愤怒,除此之外还带有那么一点点的劫后余生的小庆幸。
那点小庆幸过去之后,他又开始为除了他之外的其他牺牲的队友悲愤哀愁,反正这种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的两种极致情绪在短短的几秒之内就把他的脑袋冲击得快要爆炸一样的混乱,就在他以为自己会被逼迫得发疯时,一个低哑的女声忽然在距离他近在咫尺的地方冲着他平平常常的‘喂’了一声,之后他就看见自己以为已经被截肢了的手被一只近似于人手的爪子拎在空中,那个和他面对面蹲在他近前的女人一边用一卷皮软尺测量着他的手臂的维度,一边像是在对他,又像是在问别人一般的说:
“你到底醒过来没?是的话就做点能证明你是清醒的事出来,不是的话,我就让你再继续睡哦。”
许安阳目光依然蒙蒙的瞧着眼前正对着自己上下其手的女人,脑子里还没为现在的状况给出一个明确说明,但身体却已经先一步为女人那听起来稀松平常的话而竖起了寒毛。
“居然怎么喂也喂不肥……”量完男人手臂肌肉数据的嘉莉自言自语的‘啧’了一声,转头又望向正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发呆的男人,对这个从异化开始到现在,第一次没有表现出狂暴等等丧失理智行为的男人略感好奇的往前凑了凑,却看到对方几乎同时的下意识的拼命往远离她的方向躲。
“呦,知道怕了,那就是真的清醒了吧?”嘉莉兴致勃勃的咧了咧嘴,把魔手伸向许安阳,开始用一种很不专业的手法按着他的脑袋扒拉眼皮,扯嘴巴。
许安阳想躲又躲不开,脑子里迷糊了好一阵才明白对方原来是在对他做检查。
他趁着嘉莉检查的间隙,努力用自己还不很清晰的视线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应该是躺在地上,周围虽然没有多少东西,但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医院或者治疗室,那个正对自己上下其手的女人一身军绿色的长裤短衬衫,虽然看起来十分干净干练,但许安阳一看就知道那身衣服是哪个南方作坊里做出来的迷彩高仿,再加上他现在待的地方,他确定自己不是被自己人救回来的,他这个样子难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