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你也是……你也是……”男人颜色暗沉,干得暴起几层硬皮的嘴唇又翕动了一阵,一直攥着砍刀的手紧了又紧,最终却还是慢慢的放了下。
“你……走,不要再来,再来的话,你,死!”男人浑浊肿胀的眼睛恶狠狠的瞪着地上的嘉莉,干哑到近不成声的嗓子里挤出变调的一个声音,说到最后一个字时,男人那张胖得有些走形了的脸上露出一种可以称得上是狰狞杀意的东西。
嘉莉没想过自己竟然会这样被放过,她明白那人话里的意思,但是那种依然被威胁着的恐惧感却让她没办法按照自己的意愿立刻从男人面前消失。
手里依然紧攥了砍肉刀的男人一瞬不瞬的死死盯着对面一面瑟瑟发抖一面努力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的嘉莉,另一空着的手下意识的在自己围着旧毛巾的后脖梗子来回摩挲,肤色黯淡形容肿胀的脸上一时间神情变幻。
逃,一定要赶快逃……一定要快逃!
手脚依然僵硬的嘉莉努力加快了动作,她原本想就这样马上离开,可是她明白自己如果没有电动车,那么根本没法在短时间内真正逃出危险范围,但就在她一面努力压制住自己内心的恐惧,一面瑟瑟发抖的从男人身旁走过,想要扶起自己倒在一旁的电动车时,男人一直神情变幻的脸上却慢慢把表情定格在了憎恶,贪婪,还有渴望上面。
快逃。
嘉莉在内心无比焦虑的催促着自己,但身体却在那种越来越大的恐惧感的压迫下,像一只因为过度恐惧所以干脆放弃挣扎只求速死的野兔一般,把自己摆成了一种献祭的姿态,在行动间把自己最脆弱没有防备的后颈露在了身后已经再度举起砍肉刀的男人面前。
她……她不想死,不想死,她……逃。
冰冷的杀意随着呼啸而下的风声迫近,但不远处猛然响起的一声凄厉嘶吼打断了男人狩猎的动作,刀锋堪堪停在嘉莉脖颈后的男人愣了愣,再一次响起的尖锐得绝对不是人声的嘶吼声突然让男人明白了什么,一声粗哑的怒吼之后,原本就矮胖的男人身体似乎一下子更膨胀了几圈。
浑身上下都变得无比粗壮的男人最后又看了嘉莉一眼,之后转身猛地一蹬地,几个窜跳就往不远处的那片平房赶去。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阿青大大扔了一颗地雷~~~
人家有隔壁的老王,咱们这里有卖肉的老李...
☆、Act 20 捕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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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ct 21 恶化
许安阳跟随着自己的队友一起整编收队时,李嘉莉也在努力的收拾着自己。
她知道她刚刚不应该跟过去,但是她实在无法抑制自己内心里那种无比巨大的想要知道什么的渴望,所以即使她刚刚经历了生死一瞬,依然恐惧得浑身发抖,但还是尽自己最大可能的跟了过去。
她没敢靠得太近,只是远远的爬上一截已经塌了一半的矮墙,蹬着墙头,整个人趴在紧挨着墙头的平房屋顶上,稍稍探出双眼睛,努力看着那个被人重重叠叠包围的小院。
她虽然听不见那些人都说了什么,但却能看明白他们的行动。
当枪声响起的时候她的心也跟着紧缩了一下,但也只是仅仅紧缩一下而已,因为她的脑袋里已经被太多别的东西充满占据,再也分不出多余的惊恐之类的情绪来应对那声枪响了。
当看到那个对于她来讲曾经让她无比恐惧和临近死亡的男人就这样束手就擒的之后,嘉莉所做的只是像来时一样,瑟瑟发抖,却又无声无息的从墙头上下来,然后用自己最快的速度回到路口的垃圾山后面,推起摔坏了一个车把的电动车,抖抖嗦嗦的骑上车,逃走。
电动车用它最大的速度在人迹稀少的马路上疾驰,嘉莉恨不得自己现在能长出一双翅膀,能让她快点远离危险,她很怕因为现在路上的人和车太少,那些手里有枪,有网,有绳子的人会在路上看到她,注意她,但是她又实在没法等到那些人离开以后再逃,天知道她究竟有多恐惧,多害怕,那种被恐惧撑满整个身体的感觉就仿佛只要她再在那里多待一秒,她就会被自己的恐惧撑爆!
嘉莉一路浑浑噩噩的回到家,之前在农贸市场里买的半扇猪肉如今只剩下了一小半,其余的全丢在了那个垃圾山后面,她把车停在一进楼门的楼道里,然后费了些力气,才让已经吓得手脚瘫软的自己把剩下的那几袋肉拿回到屋里。
快进屋门的时候,她被人意外的阻碍了一下,同楼层里一直就没怎么见过面的邻居正堵在过道里看另一户的热闹,嘉莉从那隔着一层门的门里门外的吵架声里大约听出了门外一直擂门踢门的是那一家已经离婚了的媳妇,而门里的则是当家的老太太,门外的年轻女人又是哭又是闹的让门里的老太太开开门,让她看一眼孩子,她得带她去医院,而门里的老太太则是又叫又骂的让门外的女人赶快滚,别祸害了她儿子,又来祸害她孙女。
脑子里已经糟乱成一团的嘉莉根本没有闲心去看别人家的闲事,但是因为她租住的这套房是老房子,楼道不但窄还堆了不少各家的杂物,所以只能努力压制住自己心里的不耐。
一旁堵着楼道看热闹看得津津有味的邻居终于发现了拎着几个大塑料口袋的她,赶忙向旁边挪挪身,空出一个能容一人通过的空隙。
嘉莉一声不响的从那个空隙里挤过去,走过邻居时有些浑身发僵的听到自己身旁的邻居很惊讶的‘咦’了一声,自言自语的小声抱怨了句:“什么东西味道这么臭!”
嘉莉神色僵硬的走到自己住的房门前,掏出钥匙开了门,进去之后紧紧的把屋门从里面反锁了起来。
嘉莉崩溃了,她扔下手里的塑料袋,跌跌撞撞的在屋子里来回走动。
一切……一切都是真的,一切都是真实的,病毒,末日,被咬伤,变异,恶化……她是不是最后也会变成那个女人那样浑身溃烂,见人就扑的模样?还是会变成像那个袭击她的男人那样虽然有能力挣扎,但最后却依然不得不让人像对待畜牲一样捆绑起来关进实验室里?
她会死么?会变得像怪物一样被人杀死?还是像动物一样被人抓进实验室,最后死于被分解或者自我崩溃?她会变得最后即使烂透了五脏六腑但依然充满可怕的食欲?她会什么时候开始变得想吃人?她还能这样清醒的思考多久?
她用自己最快的速度关上了所有的门,所有的窗,拉上了所有的窗帘,然后爬上床,最后把自己紧紧的裹进被子里,无法抑制的瑟瑟发抖。
她很怕,很怕很怕,非常的怕!
她怕自己会变成怪物,怕自己会克制不住的去吃人杀人,也怕自己会被别人毫不留情地弄死!她今天终于见到了除了自己之外的感染者,可是那种感觉却并不是欣喜,她只从那个应该被她称为‘同伴’的男人身上感觉到了他对于她的厌恶和杀意,而她自己,竟然也在内心深处那层层叠叠的恐惧感下,隐藏着对那个男人的沉沉敌意——
果然吗?她现在虽然还勉强保持着人类模样,但是内心其实已经开始向怪物转变了吗?为什么怪物和怪物之间也要是敌对关系?谁能告诉她她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她会死?会一个人孤单单的死去?甚至在死之前都再也见不到自己的父母亲人最后一面?
好想他们啊……好想再见他们一眼……
嘉莉就这样带着深深的恐惧和绝望坠入睡梦,梦里,她又一次梦见了那片宽广但却荒芜的褚红色土地,但这一次她没有站在高高的山上俯视大地,而是在奇形怪状的金属和岩石组成的巨大石林中心怀着愤懑和惊惧逃窜。
不管她跑得有多快,跳得有多高,却总是逃不出那片看起来无穷无尽的石林,冷风吹过开在石林柱上的一个个不规则形状的洞口,高大粗壮的石林群里回响起一片悠远而凄凉的呜咽,她偶尔会停下身,满怀绝望的扫过那一个个空着的洞口,总有许多晃动着的虚影在远远近近的石林柱后一闪而过,每当那些黑色的影子在她的视线中闪过时,危机感和愤怒就会更深的刺入她已经饱胀的心田,然后她就又会再度奔跑起来。
强健的下肢每一步都会奋力的蹬踩住地面,跨越出一个人类不可能完成的蹬跃距离,灵活的上肢也会在她偶尔的往上攀爬中牢牢的把住金属或者岩石的细小缝隙,她一直挣扎在绝望和希望之间,她不知道自己在寻找什么,唯一知道的只是她需要这样不停的跑,不停不停的跑,一直跑到她找到希望之光,或者完全被黑暗掳获住为止。
等到嘉莉从那深深的,充满不解和悲伤的睡梦中清醒过来时,刚睁开眼时,她又感觉到了那种被人冰冷注视的感觉,但等她的五感完全恢复之后,那种被人注视的冰冷感觉又如潮水一般消退得无影无踪。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睡了多久,也许是两天或者三天,一切只能从被她扔在地上,还没有解开袋子,但却已经霉变发臭的生肉来推断她这一觉一定睡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