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的越久,便越觉得,这是个很好的选择。只是,心疼的越來越厉害,已经分不清是哪一种心疼。
沒有了护身的玉佩,体力又沒有恢复好,加上这股子心疼。偏偏,我出了地府进入的是个偏远的山里,周遭连户人家都沒有。觉得终于撑不下去了,便在一个山洞里休息了几日。
我虽然平时也会饿,但吃饭其实已经只是一种解馋的行为和一种习惯的行为。尤其是最近,其实已经吃不下东西。
在山洞里呆了几日,只是觉得筋疲力尽,不想动弹。初春的雨冰凉,透着沁骨的寒气,吸进的空气也带着寒意,让本來就凉透的心又雪上加霜,最后,连呼吸都懒得去做。
我是鬼魂,也不需要什么光合作用,但有了狐媚娘给我的这颗心,呼吸其实也要必要的。所以,有些事,你不想去做,却一定要去做。就像离开封钰……
丫的,心好疼。
昏昏沉沉的不知道又过了几天,本來安静的山洞喧吵起來,且这吵的令人烦心的吵闹,仅仅出自一个人的嘴巴。
“女孩子家在荒郊野外的睡觉,成何体统。”
“一动不动,莫不是死了。”
“姑娘,姑娘……”
“哎呀,男女授受不亲,非礼勿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空即是色,色即是空……”
最终,我实在受不了聒噪声,睁开眼睛坐了起來。
修养了这些日子,已经决定好多了,只是还是有气无力的。我也明白,我这种半死不活的状态,其实不是身体沒有恢复,而是心沒有恢复。
其实失恋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又不是沒有经历过。但在此经历,觉得是痛上加痛。为什么我在别的方面都可以争取,唯独在感情上,总是喜欢做逃兵呢。
坐好看着洞里的另一个人,白粉色长衫,随着他踱步的动作一起一伏的,脚上穿着墨色长靴,却已经磨破了皮,沾了层泥,里面穿的什么颜色的袜子不知道,但却是已经是黑色……这也难怪,外面下着雨,道路已经泥泞,走过來,必然是这样的。
他边走着,嘴里还边嘟囔着。“要不要去……救不救,救不救……”
我觉得他的脚步累我的眼累,他的嘴巴不累,我的耳朵也累了。于是打断他道“喂,你可以停一下吗。”
他听到我说话转过身來,却在看到我的一刹那赫然呆住,本來微微红润的脸颊顷刻煞白。
我认为我虽然是鬼,但也实在沒有长得这么吓人。他那个模样是什么意思。
“公子你……”
“婉……歌。”
他声音颤颤巍巍,好像有什么惊天的事一样,他叫我什么,我沒有留意,沒有听清。刚想问他,他却突然冲了过來,跪在我身前,然后紧紧地把我抱紧怀里……
这是,什么剧情。
我本來要推开他,但无奈近些日子乏力的很,沒有力气推开他,只好任由他抱着。他趴在我耳边,细微的声音呢喃着,我终于听清他叫的是什么。
“婉歌……婉歌……”
婉歌是谁。
那是我第一次听到婉歌这个名字,很陌生,也很熟悉,因为那名字里有一个歌字。婉歌,伊歌……
呵呵,我在想什么呢。我已经告别了那个名字快一千年了。其实,及时再过几百年,我看到了原來的自己,恐怕也沒有什么过激的反应了。
这些年,物是人非,早已经是沧海桑田。
只是,身边这货到底是要把我认错到什么时候。这个婉歌,看样子对他很重要,但是他竟然会认错,也是极品中的极品。
“公子,你认错人了。”
我试着提醒他,他只要仔细看我两眼,便知道他认错人了。但是这货固执的不仅沒有放开我,反而抱的我更紧了。
呼吸,我去,窒息的感觉,真的不好受好吗。
“婉歌,我怎么会认错你……你回來了,你终究还是回來了。”
天啊,快给我能够用最简短精辟的话解释清楚的能力吧。
他突然推开我,双手捧住我的脸,仔细的端详了我一下。我想,他这下总该相信我不是他口中的婉歌了。
可是,剧情似乎不太符合我的逻辑。他这不断放大的脸是怎么回事,他那是什么眼神,要不要这么温柔旖旎。
“公子。”我空出來的手抬了起來挡住他的脸,连忙解释,“小女子早已嫁人,是有夫之妇。”
他好像不信地盯着我,眼里不知什么时候浮上了一层红血丝。
我大大方方地奉上我的脸,让他看仔细,我真的不是婉歌。
他盯着我看了一会,终于挫败都摊在地上。
这个人,果然是柔弱书生,根本就是男版林黛玉。
我伸出手想捅他一下,看看他怎么了。手还沒有碰到他,就被他一把抓住,用的是完全不符合他形象的力道。
好痛。
“你嫁人了……你什么时候嫁人的,你怎么可以嫁给别人。”
我去,这兄弟还沒有发现他认错人了吗。
“公子,我不是什么婉歌,你真的……”
突然,他再次沒有征兆地抱住我,仍旧是死死的,好像要把我一直融进他身体里一样。我想说,我的呼吸……快回來。
“离开他,回到我身边……我可以不计较,我只要你回來。”
我发誓,我真的只是被他的话打动了。
他爱上了一个姑娘,然后这个 姑娘离开了他。他见到了她,不管她为什么离开他,不管她为什么会嫁给别人,只要她回到他身边,虽然他是认错了人。这个男的,爱的好卑微。
耳边有些些的抽泣声。我怔了一下,忽然想起男儿有泪不轻弹。
但是泪这种东西其实也不是女孩子的专利,男孩子也可以哭,只是未到伤心处。
他一定,很爱那个婉歌,很爱很爱。但是到底有多爱,鬼才知道。
咳咳……我也是鬼,我不知道。
我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帮他缓一下情绪,慢慢说道:“我回來了,我不走了。”
我想起了封钰。
我离开了,他会怎么样。会找我,还是生我的气,不会找我。他现在和赤焰成亲了吗。是不是从此都不会想起我,甚至想起我,也只是感叹自己曾经愚昧的爱过这样一个人,觉得很可笑。
书生显然是个神经不太正常的人。我问他,你叫什么。
我说,我失忆了,所以不记得他……这个谎话我是在当时的情景里想到的唯一信誉度高的理由。好在,他信了。
他说,“我是柳隐之,婉歌,我们回家吧。”
我实在是无事可做,又觉得既然他一直沒有发现我不是婉歌,想必我和那个婉歌长得一定很像,相似度高达百分百。所以,便好奇的想知道一些那个和我同样面貌不同人的女孩子。
首先,我又沒有什么双胞胎姐妹,在这里遇到和我一个模样的人,当然是缘分。
当然,最大的缘分不是有一个和我长得很像的人,而是这个和我长得很像的人,是桃木簪最后一个诅咒的人。
我跟着柳隐之回到他的家。他应该是个喜欢清静的人,屋子修建在我最喜欢的竹林里,就地取材,所以屋子显得清幽别致。屋前有条小溪,一座竹木桥,走上去还有咯吱咯吱的配乐声。
加上桥下的流水声……听惯了喧吵,听听这个,觉得清雅的很。
柳隐之,还真是一个会享受的家伙。
他把我带到了一间竹屋前,推开门。
门前的青石台阶很干净,在这种潮湿的环境下,沒有青苔。们被推开,吱呀一声。
“这是你的房间,我从來沒有动过。”
我走进去,是一件素净清雅的房间,有淡淡的桃花香。
这个季节,桃花已经开了吗。
我扫视了一下房间,倒是五脏俱全。
突然,柳隐之从身后抱住了我,头又一次放在我肩上。“婉歌,你回來了,以后,我们什么都不管,好么。”
我有些入境。越听柳隐之说情话,为什么就越想起封钰來。他也是这么温柔的对我的,然而,现在呢。
他不知道在哪里。回到地府,发现我不见了,发现我把他给 玉佩都留下了,他会不会找我。
好可笑,凡事几千遭,他怎么就这么凑巧能够找到我。他已经沒有了可以随时找到我的信物……呵呵,我还想这些干嘛。他已经找不到我了。或者,他已经不会再找我了。
心好疼。
我抓着心口,体会着思念封钰带來的疼痛。我可以分清这种心疼,和桃木簪的诅咒带给我的心疼有什么区别了。
说來,今天好像沒有感到那种酸辣的心疼。
☆、大哥
不过我也很明白,柳隐之不是封钰。不管他们有沒有别的相似点,但至少模样就不一样。只是,这股子温柔劲,实在是很容易让我想起封钰來……
我想,我该好好跟他谈谈。他不要对我这么温柔,我不是他想的那个人。
“柳公子……”我挣脱开他,转身对他说,“我们好好谈谈。”
我尽力把我的经历简单明了地跟他说了一遍,中间自然省了一些,比如我的身份啥的,这些实在不便跟他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