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之明明知道它在,为什么不召它过去。
他不是向来对狸猫都很欢喜的么?不然那只赤红的狸猫怎会那般讨他的欢喜,能得他日日抱在怀里,用那双温柔的手,仿佛从来都不会厌倦似的给那家伙顺毛。
自己,不过是不像那只狸猫那般厚脸皮,死粘着帝尊不放罢了。
不然哪轮得到那家伙在帝尊的怀里,一人独享得帝尊顺毛。
不过,虽然帝尊不是常来这里,但是每次只要过来,总会召它前去到跟前,哪怕不是特别亲近,至少也会象征性的给它顺几下毛的。
今次却是等了这么久,都没召它。
想到此,它更委屈了。
栾之手边有一只小篮,薄帕掀开,里面放着几只泛着银光的雪莲果,小狸猫晓得,这是栾之拿来喂给它吃的,但是栾之这次却只是放在那里,不召它,也不喂它。
正想着,栾之的手突然动了动,拿起了一只雪莲果来:“小狸,站在我的头顶上,还不快下来。”
小狸猫的委屈突然之间一扫而空,兴奋的窜了下去,噌噌两下就窜到了栾之的脚边,栾之伸手将雪莲果递给它,它高兴的吱吱叫了两声,噌了噌身子,伸着爪子兴奋的接过,捧在手里笑着吃了起来。
感觉到后背传来的顺毛感,小狸猫觉得今天的雪莲果是有始以来吃过的最好吃的一个。
这一向是它与栾之之间相处的模式来着。
一边吃着这好吃的雪莲果,一边想着自己方才那些念头和情绪委实是不应该的,它一向都是吃的很慢的,因为栾之总会在它把这些雪莲果全部吃完之后才会走,而它若是吃的慢一点,栾之就会在这里多坐一会的时间。
它今天吃的格外的慢。
“要到什么时候,你才会说话呢?”栾之的声音突然轻轻的响起,这让它突然一怔,不过为了怕栾之以为它听得懂,它吃雪莲果的动作并没有丝毫的停顿。
“我记忆里,你是会说话的。”栾之一边顺着它的毛一边又说道:“你与小狸不同,小狸是我在凡间收来的,现在大抵也该有个人形才是了,不过他有些羞于以孩童的样貌见人,我也不迫着他,可是你是怎么回事呢?你为什么不说话了?”
小狸猫心里那叫一个忐忑。
它可是真的不曾会说话过啊!
吃着雪莲果,明明是香甜的,到了口中不知怎的竟又觉得涩了起来。
帝座说的,莫不是自己这只狸猫?
难道这里曾经有过别的小狸猫生活过吗?
那只会说话的狸猫又去哪里了?
和自己长的很像吗?
它心中叫苦,虽然不能说话,可是听是听的懂的。以前过往的时候,它很高兴自己可以听得懂帝座说的是什么,觉得自己知道了很多别人不曾知道的小事,为此它觉得很满足很幸福,可是今天,它竟头一遭觉得……其实听不懂,可能更好。
它觉得心里不适,这雪莲果似乎也没那么香甜了,正模糊的想着栾之口的那只狸猫以前在这里的时候又是什么模样存在过的,存在了多久,想着自己存在在这里的意义又是为何,就听到一个懒洋洋的有些看笑话似的声音:“你又跑这里来了,让小狸知道这个地界儿,这家伙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东泽倚在门栏处,似笑非笑。
小狸猫以前听到小狸这个名字的时候,心里总是不舒坦的,而此时却也觉得,那小狸不过也就比自己强上一点点而已,其实和自己并没有什么不同,栾之心里想的,不过还是那只曾经住在这里的会说话的小狸猫吧。
想到自己能住在那只小狸猫曾经住过的地方,它觉得,自己兴许某方面比那只小狸还要更接近栾之一些。
不过,它现在却是没有心情计较,兴许……也没本事计较。
栾之饶有兴致的歪头看东泽,声音也是有些微懒的,与先前东泽没来之前不大一样:“你又知道我在这里?”
“想不通想不明白的时候,你哪次又不是在这里?”东泽轻轻地说道:“想不明白的事情,你索性就不要去想,做神仙的来日方长,各有命数,你能左右别人几次?”
栾之未再接话。
小狸猫吃雪莲果的速度不由自主的慢了些,心里想着东泽这是说的什么事情,栾之这般清淡冷情的人,居然也会有执着的事。
与那只会说话的小狸猫有关系吗?
东泽上前坐到栾之的对面,目光落在那盏已然凉透了的茶盏上:“你在普陀大明镜前寻不到她,这便也罢了,你又浪费仙力与镜子去寻叛烙,你说说你,你有没有过这么着往死里去寻一个人过……”
“你说的也太夸张了些。”栾之敲了敲茶台,强调道:“她是玄苍的未来之主,玄苍二王不在,她人是从我远尘山一清宫走丢的,我是不是得有个交待,至少得知道她的下落和平安吧……”
“你说的也太清淡了些。”东泽也敲了敲茶台,用的是和他一样的语气强调道:“你说清楚,你是先追到了芭蕉妖洞,人家水凤和红索差点没把小命交待在你手上之后,你才回来又折腾了普陀大明镜……”(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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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3章 不是假公济私
“……”
栾之不再言语,目光微微一垂,东泽适时的也收了口。
九月初秋微凉,东泽看了看那小狸猫一眼,淡淡一笑,后而拿了一个小匕首来,咯嗒一声放到了栾之面前的茶台前,食指向前推了推。
栾之看着这个匕首,半晌才将它拿起,抽开入鞘,入鞘再抽开,来回反复,目光似乎很平淡的看着上面的花纹,没有任何特别的表情。
“就是这把匕首?”栾之开口问。
“这也是我能做到的极限了,时间过去了太久,一万年以前的事情,现在去寻当年的凶器,放眼望去这九重天上,也就只有你能想出这磨人的法子来折腾与我。”东泽叹道,指着栾之手里的匕首,道:“当年这把匕首削去弓月的小指,也所幸削去的不是别人的,毕竟弓月生来仙胎又是王族之后,精血与普通神仙自是不同,不然这一万年过去,要找一个沾了神仙血的凶器,那还不是数不胜数,让我去找,还不得堆我一屋子的刀啊棍啊的,也所幸你从芭蕉妖洞回来的时候带了些弓月的心头血,这把匕首才寻的这么顺利。”
栾之听着,又像是压根就没在听,默默的捏了诀施与匕首上,却是半分也感应不到当年这把匕首削去弓月小指时的画面与任何讯息。这一点他有所预料的,不过心里还是有些许失落。
“你知道这把匕首是在哪里找到的吗?”东泽突然探头,很是神秘又很是有兴致的问他。
栾之看他。
“在玄苍。”东泽道:“这把匕首,其实极有可能本身就是玄苍的,或者说,这把匕首的主人,极有可能就是弓月上神她本人。只是你打心底里不愿接受这个事实罢了。”
这把匕首是在玄苍寻到的,虽然这并不能足够说明这匕首就是玄苍的或者属于弓月的,但是若是结合着弓月自己所说的,这就说的通了。
“弓月上神说她把小指送了人,这么看来。还真有这个可能。”东泽打着秋扇,目视远方,心平气和:“一万年以前,她连心头血都可以赠给友人红索。而红索还亲口说弓月还答应了送她神识,虽然这听起来相当不敢相信相当惊人,但是这是的的确确的真事,事到如今,纵然我与弓月上神无甚太多的交集。可也发自内心的觉得,一万年前她的小手指,她说是她自己砍下来送人的,我是真的相信了。”
栾之仍旧未语,眉心微微的轻凝,目光注视着手里的匕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若是想搞清楚她手指的事情,那就去查手指的事,而你若是想救她帮她,那也就直管去救,反正说什么的都是你。你想怎么做想做什么也都和谁没个商量也从不去想后果和流言,连渡劫的天雷都替人家挨了,我若是说些风凉话倒显得我这个神仙做的不讲究不重道友之情,你口中说的那么冠冕堂皇坦坦荡荡的,那你还犹豫什么,你还跑这里来干什么,你快追去啊!”
栾之抬手慢悠悠地将那盏凉了的茶倒掉,又慢悠悠的沏了新的:“你一向只对这一清宫里的事上心,我个人如何你从来不关心的,这次倒是格外八卦。我还道你东泽真像外面说的那样冷情冷性两耳不闻一清宫外之事,这次倒是接地气的很。”
东泽叹气道:“说来你也是这一清宫里的,我怎么就不上心了。要不是我一直都晓得你的脾性,这次弓月这些档子事。我也不会天天拿来念叨。话说回来,你先前不是还嘲笑她扶不上墙给玄苍丢脸面么,你说说你摆弄那普陀大明镜,从你出关开始,哪次是与她没关系的,合着这普陀大明镜成了专职搜寻弓月的了。”
栾之漫不经心搁下茶壶:“我这个人一向不大欠他人的情。也不喜欢和他人之间的关系不均等,你来我往的相互要平平稳稳,这才舒坦。”他伸手给小狸猫又递了一只雪莲果,对东泽道:“你近日将那普陀大明镜封起来,今日这话我可不想听你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