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对岸的人回应,弓月已是捏了个仙诀招来祥云,眨眼的功夫就已腾云而起了。
晴平愣愣的站起身,还没反映过来自己怎么着了就被对方出了局,他看了看那个空空的大贝壳,又看了看弓月渐远的身影,咂舌道:“海味?这是什么意思?”
小厮仰着头,看着弓月这不是越飞越远而是越飞越高的架势,脖子都挺的呼吸不畅了,顺嘴接道:“腥气呗!”
“蛇族,长的是好看,可她蛇族还怕腥气?!这么个挑法,她不知道她自己已经是九重天上的钉子户了吗……”
弓月走得并不远这,下面这二人话当然飘得进她的耳朵里。她一边的嘴角往上一撇,手里的折扇摇的不疾不徐。
左右人家说的也是实话,她有什么可计较?
九重天上相亲界的钉子户,她弓月知道自己这个头衔。
可让她挂上这个头衔的,就是这九重天上相亲界的男仙们。早多少年前,她就在相亲界闯出名头来了,彼时她也算是相亲场上的新人,为了相亲,也是多少下过些心思的,奈何还真不是她岁数高眼光跟着就一起上涨,这九重天上的适龄男子也见了七七八八了,说真的,都是活了上万年的人,谁有点什么事,谁不知道啊。
不说远的,就说今天这个晴平,早在一千五百年前,弓月就和他相过一次亲了。
不过很显然,晴平已经完全想不起来了。
关于神仙的记忆这种东西,一些没太大影响的琐碎之事,就跟凡人的一个梦似的,梦醒后,也就忘的差不多了。
晴平不记得,弓月却记得,一千五百年前,晴平就是搬了这个一模一样的大贝壳软塌,那时弓月对相亲之事还不像现在这般抵触,也是精心装扮一二的,但却并没误了时辰,还早到了。可这来的早了,也未必是件好事,远远的,还在想着以什么优雅的姿态从祥云上下来,就看见底下一群人围着晴平,个个撅着屁股趴着斗蛐蛐。屁股撅的最高的就是晴平,斗的兴起还晃了晃,弓月在他屁股上方垂着首看了一阵,朝着他的屁股剋了个石子就走了。
而晴平,眯缝着眼回头,也就只看了她一个远去的背影而已。
就算没见过她人,但是也知道名字的。
晴平,八成是觉得这对于凡人来说也是个不想记得的梦,把她的名字选择性遗忘了。
弓月摇着扇,觉得自己完成了这次的相亲工程,高高兴兴的回玄苍去了,心里想的却是这一千五百年过去了,晴平的品味也是毫无长进。
回去路过迟霖的茶林,弓月下了祥云歇脚,看着迟霖乌黑的脸色,她当下就是一笑,手一扬,抛了个东西到迟霖的手里。
迟霖手掌一摊,一枚闪着幽白银光的东西在手心浮起,乌黑的脸色立即就是一亮。
一抬眼,弓月却已是飞远,咯咯的笑:“不用谢我,不过是顺手从晴平的身上拔了个鳞片,拿来炒茶,记得往玄苍送些……”
去相亲,还从人家身上拔了个鳞片……
迟霖险些破了仙功笑出声来。倒是当事人弓月全然不觉得这是什么欠妥之事,摇着扇子已是回玄苍复命去矣。
☆、第003章 天眼鼎
可叹弓月的双亲这边才支好茶台子,茶都还没洗过,弓月就相亲回来了。
且不说这两位有多感慨,倒是沉得住气能听完弓月口述这么一场相亲记,看着弓月口若悬河声情并茂的讲述着那皎龙池君的小儿子晴平有多么土狍子,说的多了渴了,端了那洗茶的水就一干而尽。
她娘亲月妙月看着她喝的干干净,没拦着。
眼看着弓月喝完了洗茶水,收了扇子走人,她娘亲月妙月从始至终一言未发,后而睨了一眼弓月离去的背影,道:“人间有绑子上殿,我真想在九重天来个绑女上轿!”
弓月的父亲弓年听了就打了个冷颤,扯着脸皮笑道:“这次也不怨月儿,那晴平早在一千五百年前就与月儿有过相亲之缘,他好歹也是个男子,竟都不记得,这不是也忒怠慢了月儿……”
“她是只有这个晴平不愿意吗?九重天上她都已经见了个遍了,还有几个比她年纪大的男子?每次不成,她都是这么眉飞色舞的回来,我看她是巴不得她嫁不出去,你这个做爹的,竟然还跟她一条道上去了,我成夜成夜睡不着觉的时候,你那时又是怎么在我面前信誓旦旦的……”
弓年险些喷了口中的茶水。
他实在是憋着一句话不忍说出来刺激她。
说什么绑女上轿,那首先也得有个轿。
就弓月这对待相亲的麻木态度,九重天上相亲界出了名的钉子户了,放眼望去,已是快要相无可相,这不今天这个晴平,要不是弓月自己提起,这还不知道原来已经相完了一轮,都已经有重复的了。
他这边还在斟酌着怎么安抚妻子才好,月妙月那边已是逼上梁山的架势,茶盏一落,人已噌的站起。
她起身就抓了自己的夫君弓年往外走,弓年一惊,以为自己的娇妻要再去教训女儿:“这事急不得,自有定数的事你可莫要再跟女儿伤了和气……”
可弓年哪里相拦得住,话还没说一半,就已经被月妙月拽上了祥云,直接出了玄苍向九重天南方飞去。
九重天朱雀第三宫的北恒河堤边上,天宫月楼。
都到这儿了,弓年自然知道自己的娇妻打的是什么算盘。
到了楼前,弓年还拽着月妙月不愿进去:“这要是都问到月老的头上来,岂不是人人都知道我们玄苍急着嫁女……”
“我们玄苍是要嫁女啊!”月妙月瞪着他,脚下不停,已是把弓年一带着拽进了仙云滚滚的月楼里。
看着四处挂着的红绸子红缎子的,弓年小声的嘀咕:“我们做神仙的,凡事不是应该看开点嘛,这么执着……”
月老正在点着名册,听身后动静不小就转过了身来,一见是玄苍二主立即就明白怎么回事了,虽然面上是笑着迎上去的,心里却是苦哈哈。
“为了弓月的事而来?真是恕老身爱莫能助,弓月的事老身实在是没得法子,之前您在一千年以前来此处时,已经说过实在无法,现在再来,不也是一样……”
一听还是这个说辞,月妙月就有些急了:“那牵红看星之事寻你无用,我们又要如何……”
“那……”月老笑呵呵的顺着大长白胡子,道:“不如去北斗七星那里看知一二?”
月老这边推的快,弓月的双亲闪的更快,看着这二人风尘朴朴的驾云而去,月和仙翁啧啧的摇头苦叹:“可怜见的,右手小指都没有,老身就是再有本事,也没法子给她系上红线啊……”
到了七星宫,不等天枢招呼,月妙月和弓年直接奔进宫内,已是到了天眼鼎跟前。
看这二人这架势,若不是相识,哪里像是来问事的,简直就是来砸场子的。
月妙月是个急性子,立即就要上前,天枢手快,拉住月妙月之后已是惊的一身汗:“我知道你紧张弓月,但是你也要先听我说完利害关系!”
月妙月收了手,瞪看着他:“怎?”
弓年在一边是冷汗直流,感慨他娇妻这雷厉之势中又不失干练,甚是觉得自己实在不该跟着来这一趟。
看着满头黑线的玄苍之王,天枢清了清嗓子。
“看人的命格那自然没问题,但是神和仙就不同了……”迎着月妙月质疑的目光,天枢慢声续道:“人的命格由天定,神仙的命格可不是我们做神仙的说了算,看,可以,但是看过之后,会有什么影响和改变可真就不好说了。如果非要一看究竟,我天枢绝对不拦着,但是话说在前头,这极有可能会有后患在弓月的身上留下些印记什么的,将来要么是她的真命天子身上也有一模一样的印记,又或者是对弓月身上的印记有什么反应才可,而一旦出现这样的状况……”
月妙月已是后退了几步,惊问:“会怎?”
“说真的,九重天虽然浩瀚无边,登在仙录上的也清清楚楚,但是真想寻到这么个人,只怕没那么容易,而且,说真的,到时候会不会出现这么个人,还是另说……”
月妙月惊了,月妙月僵了,月妙月不知如何是好了。
半晌后,弓年拉了月妙月到身后,朝着天枢拱手:“打扰了!”
这玄苍二老,怎么雷厉风行来的,又怎么着雷厉风行的回了去。
天枢看着这二人的身影,颇有感慨。
现在的九重天上,像这二位这么急脾气的还真是少见了,试问放眼望去,做神仙的,哪个不是慢乎乎的悠哉游哉的。
天玑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这二位大神是过来干嘛的?”他一边说着,一边摸着天眼鼎察看,总是不放心那二人,也不知有没有动了这天眼鼎。
他这一问,那边天枢头也没回,慢悠悠的回道:“查弓月的命格。”
他这边话音说着,那边天玑的手正抚着天眼鼎,立时,一个下了令,一个动了鼎,那天眼鼎,立即金光迸现,运转了起来……
天枢和天玑二位仙君傻了。
一片金银交错的光芒在这楼里立即就是一通乱迸,那光闪的这二位眼睛都花了去了,查个凡人的命格就会发发银光的天眼鼎,更别说查的可是玄苍界天生神胎已经十三万岁的弓月了,火星子乱闪,只把这二位闪的那叫一个睁不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