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月心疼不已:‘几年不出来?女儿到底伤得多重?’
‘女儿这一身伤,我用心头血煨着养吧,外伤内伤算不得什么。这情伤才是让人心疼!’
弓月震住。
迟霖也震住。
他默默的回了茶林。
坐下后,他怔忡了半晌,当不知不觉的端起茶到嘴边入了口中之时,方才惊觉茶早已冰凉,而自己怎么回的茶林,这之间脑子里又想了些什么,完全一片空白。
冷静的思前想后,弓月这重伤,并非是栾之所为。
他还是相信栾之的为人的,更何况他赶至之时。也亲眼所见栾之被弓月设的大结界弹出玄苍之外,只怕这内伤与外伤,便就是设定大结界所致。
他一眼一眼的看过来,弓月对栾之其实并不是付出的感情多到不可自拔,与栾之更是没有发生过太深的情分,可是,就连这根本就不曾走在一起过,未曾绽开的情窦,都能成为这样大的一场劫难……
他没去找弓月的父母,只觉得无力的很。平生至此,从未像现在这般觉得自己竟是这般无用,他亲眼看着弓月长大,平日里相安无事太平安定。他对弓月的好虽然是真的好,可对一个人好,不是只看在好上面的。
在弓月受苦受难之时,他却帮不了任何。
他自称弓月是他的世侄女,他真的受之有愧。
他也没去再寻栾之的麻烦,这些许事情。他不知从何说起,更不想说起。
栾之不知道的事情,就这样吧。
他一点也不想让栾之知道。
他甚至觉得,栾之根本就配不上弓月这片心。
弓月对栾之从来不曾有所求所图,甚至于根本就不求任何回报,也从来不曾要求一定要让栾之知道。
她不过就是默默的喜欢着栾之,暗暗的付出,以她自己的方式陪在栾之身边而已。
召了谁,又惹着谁了?
是夜,他召来祥云,驾云驰去七星宫。
“我这个世侄女,她的红鸾是怎样的?”
七星君怔住,自然是万万没有想到头一个来向他问起弓月的红鸾的,不是弓月的父母,竟然是迟霖。
七星君背过身去,竟是虚的不敢与迟霖对视,奈何他白眉长过额,纵然不与迟霖面对着对,迟霖的角度也瞧得清楚他那长而垂的白眉抖的厉害。
“这……”七星君干巴巴的笑:“这个嘛……”
“有什么难言之隐不防直言。”迟霖道:“便就是坎坷了些,我也不会怎么样,人的命格与做神仙的命格都各自有命数,我总不至于牵怒到七星阁来。”
七星君拱了拱手:“上神,并非小仙有什么难言之隐,只是这神仙的命格委实也不是我等小辈可以随便透露的,上神这般发问,小仙真不知该怎么衡量这个回答的分寸了。”
迟霖垂了垂目,思量了一番才又道:“不如我换个方式来问,我这个世侄女,她与栾之是个什么缘分?”
七星君惊的看向他来,眉毛抖的快要中了风:“上神问的可是三尊之一,栾之帝尊?”
迟霖不置可否,微微一笑叮嘱道:“还请七星君对你我今日的谈话保密才是。”
七星君一副恍然之色,俨然是对弓月竟是与栾之之间有些故事而震撼不已,他伸手捋了捋胡子,装模作样的伸手来掐算了一把。
开玩笑不是?别说是和栾之那个与情爱之事不可能扯上什么关系的帝尊了,便就是换成任何一个人,也是不可能与弓月有什么好结果的。
在九重天上的众神仙心里的衡量之中,栾之是最不可能与情爱之事扯上半毛钱关系的人,便就是之前突然爆出来栾之要大婚的事情,七星阁之外的人都震惊的眼珠子快要掉下来,他七星君却是淡定的很。
栾之这个婚根本就结不成,他早就知道。
是以大婚当日新郎消失不见,一点也不出乎他的意料,只是他在那之前不可以向外人透露这个天机罢了。
眼下他在迟霖的面前也只能装模作样的掐算一二,后而道:“弓月上神与栾之帝尊……不可能。”
迟霖心中自然是知晓这个结果的,来这里也只是希望能多少知道一些过程,又小心的问道:“那,会有什么纠缠吗?会不会出现太坎坷,太磨人的过程?”
弓月红鸾已经斩断,与任何人都不可能有结果,这与和谁有缘或是无缘不同,红鸾断掉的,是不可能掐算得出来的,便就只是个过程,也是不可能算得出来的。
只是这话却断断不能跟迟霖说了,不过好在他活到这个年纪,面对这样的问题,随便说两句便也就是了。
况且,察言观色这个本事,多少还是有点的。
迟霖能这么问,那看来想必是已经有些坎坷难挨了。
他心里多多少少有些为弓月扼腕,但实话委实得憋在肚子里,嘴上叹了口气,道:“弓月上神与栾之帝尊之间,确然如上神所忧,坎坷了些,不过,应当是就要挨过去了,再坏也就是眼下,以后应当不会更坏。”安慰还是要安慰的。
听了七星君这话,迟霖面上这才终于松动了些,微微一笑。
七星君见状,立即便就开始想着等一下迟霖问起弓月真正的正红鸾动时会是何时之时,迟霖竟是一拱手,向他一谢,告辞而去了。
七星君一怔,这还真是有些不符合常理,便就是放在人间,也得问问正经的红鸾才是吧……
他立即唤住了迟霖:“上神不问问弓月上神的正红鸾吗?”
迟霖回头:“不想问了。”
七星君一看他那镇静非常又自信满满的表情,当即一愣,后而惊道:“上神自有打算?难道你想为弓月上神搭个上好的红鸾?”
迟霖思量了一番,后而突然正色问他:“生来仙胎的不可透露,那飞升成仙的,你多少还是可以说几句的吧?”
七星君当即一震,恨不得立即抽自己两个嘴巴子,怎么就这么多嘴!
但他也只能硬着头皮问:“比如……何人?”
迟霖微笑:“云闲。”(未完待续。)
☆、第167章 驱逐
很久以前,又或者是也许并不太久,只是他们这些做神仙的活了太久,时间这个东西有些模糊,一万年和几千年又或者是几百年,一天一天翻过,并无什么差别,是以,到底是很久以前又或者其实并不久,大家都不是很清楚了。
就当作是很多年以前吧。
九重天上突然有个凡人飞升成仙,位列仙班这回事已经很久不曾有普通的人类了,更何况听说还是个翩翩公子哥,年轻俊美的很,自然在九重天上惊起了不小的波澜。彼时,云闲在凌霄殿上听封,殿内虽然并无太多人,但是天宫里外,却是多了太多人,只不过看起来没什么异样,但是在九重天上的人,谁都晓得,那一天,天宫里当真有些人满为患了。
当时在凌霄殿的,三尊中只有天帝一人,事后云闲有了归处,不少人追着天帝发问。
天帝只言:“现今人界还有这般杰出青年可以得道成仙,委实难得,理应器重。”
天帝话是这么说,但是事后并没有做出什么看起来器重了云闲的事情,这件事情在九重天上沸腾了一阵子便也就淡了,直到后来兴办了仙学府,云闲的名字才再次声名雀起,这一起,便就有些一发不可收拾之相,云闲的实力与努力还有他内敛低调的性子,这才展现在众仙眼前。
栾之人在茶林,他一边疗养着自己,一边微观着迟霖的动向,听到迟霖在七星阁向七星君询问起云闲来,他眉目皱起。
他本是想借着微观迟霖来探看弓月现今的情况,却不曾想到,就连迟霖也进不去玄苍了。
他自然不晓得迟霖进不去委实不是因为弓月所设定的那个大结障,弓月人已昏迷,当时设定的那个大结障,在他与红索被弹出界外之时便就已经散了。
不过至少知道了现在月妙月与弓年回来了,弓月父母在。弓月应当不会再出什么意外。
现在听到迟霖问起云闲,他当然晓得迟霖这是想搓合云闲与弓月了。
弓月现在斩了她自己的红鸾,便就是他人再努力,也没个什么结果。
纵然是这样。可他心底里就是觉得相当的不舒服。
非常不舒服。
然则也正是因为迟霖突然提到云闲,他这才恍然发觉,关于云闲的事情,他似乎知道的少之又少。
所知道的,也无非是九重天上其他人所知道的。云闲是一个难得的飞升上来的人类而已。
他沉下心来,突然发觉自己竟然有些浮躁。
这种感觉相当陌生与不熟悉,这种感觉,不是他应当有的。
运息调神,仙诀起,掐算着时日,他探看起他当日大婚时的场景来。
宴请宾客,一清宫从未有过的热闹,这并不是他喜欢的。
在东泽的妥善安排下,一切都是井井有条并且相当完美。所有来宾都照顾的周到,在闹中也给了他这个主角一片清净之所,无需他应酬太多,纵然是成亲这件事,他本性也不是喜欢热闹的。
原本他便也就不是完全为了自己。
紫姬一直都在她自己的那个小茶院,小茶院里外一片赤红,就像她变成小狸猫时的毛色一样。
事过境造,再回溯当时之景,他竟有种一切都似乎与自己并无太大关系之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