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斜睨着迟霖,嘴角抽搐,迟霖面色立冷,缓缓的斜眼回看他。
四目一对,叛烙目光立即一缩,头也低了下去。
“就是就是,帝尊您老人家大人有大量,我当初也不是从一清宫逃出来的,实在是情况紧急,当时红索和水凤两个人拉着手的欺负弓月,我怎么可能袖手旁观,结果才护得弓月周全,远尘山就罩了个大结界下来,我想去追水凤和红索来替弓月讨个公道,结果不小心掉入这梵之妖界来,点背是背了些,终究也不是刻意做错事,现在您老人家亲自也过来善后了,咱们坐下来抓紧时间商量一二才好,弓月现在可还顶着别人的脸呢……”
没有回应不说,栾之抚着额,眉心皱的却是越发的厉害。
迟霖看着他,心下觉得好生不对劲。
一是因为他从来不曾见过栾之有过这种表情。
回想与栾之认识到现在,从没见栾之有过这样发愁的时候,似乎非常非常着急。
二是因为他进门到现在,说了这么多话,以栾之的性子,纵然独立独行有他自己的行事风格,可也绝对不可能撑到现在连个回应都没有。
就像——完全看不见自己和栾之似的。
怎么回事……
“简直是不可理喻!”
就在迟霖正揣测难得结果之时,栾之噌的站起,双目竟是透着暗灰之色,他心头一闪暗道不好,栾之却已是双目一眯,一个摒息凝气,嗖的一下一道白光一闪。
人没了。
叛烙震惊死了,瞠目结舌的看向迟霖:“他……他……他……”
迟霖拍案而起,双目轻眯:“好个栾之,竟然抽出神识在这里应付,真身根本就不在此处!我说这家伙怎的白天连看都不敢看我一眼,敢情儿压根就不是正主!”
迟霖说罢就要往外冲,叛烙忙追上:“你去哪?你要去哪?”
“……”迟霖脚步一滞,一愣。
混蛋,去哪追?!
“回书院!”末了,迟霖厉声喝道。
而与此同时,弓月那边正捏着个帕子发傻,看着那三头蛇和紫姬被她给一道召了过来,一样的条件反射,赶紧先将紫姬给甩到一旁去,紫姬飞出去之后,她顿觉眼前一片黑暗,身周微寒的空气立即变得温热腥潮。
她觉得自己伸手就可以摸到毒牙了。
完了完了……
死了死了……
想我堂堂九重天玄苍未来之主弓月,原型本就是死,掐算来也算是六界蛇首了,今日难道还要交待在一条三头蛇的口中命丧在这蛇腹之中不成……
完了完了……
真是丢人丢死了……
这事将来早晚也要传出去,早晚也有真相大白的一天,到时候自己死了便也罢了,这可让父亲母亲的脸往哪里放!
就在弓月想着这些那些身后之事的同时,突然膝头一痛,立即膝盖一弯脚底一滑,眼看着那毒牙就要磕到她的天灵盖上,却是因为她这突然一矮而咬了个空,而弓月瞬间感觉左手一空,这半弯身的一瞬,眼风一扫,就见帕子突然飞了出去,原地一转竟是变出个人来!
仙衣飘飘一身清淡,在这月色下就像是月光哺育,又更像是这月光所幻化,一身仙气不沾凡尘,不是梵司又是谁!(未完待续。)xh211
☆、第107章 心有余悸
弓月只是经过这一阵子与梵司的接触而隐隐感觉得到他修为不浅,却也只是见识过他在书屋内铺展结界而已,眼下她从蛇口脱险,潜意识里是觉得自己运气极佳,膝盖非常适时的软了一软,适时的让她矮了一矮,那蛇才没将她一口吞下。
是以她觉得这是她自己命不该绝,在看到梵司突然出现之后,她觉得自己的脑筋也瞬间灵活了起来,许是觉得有了同伴不再孤立无援勇气也加大了许多,一手撑着巨蛇的毒牙,就势一个旋翻,直接翻出这险地来。
说来她自己也觉得惊奇,旋翻的时候眼风扫到梵司手腕轻轻朝着她的方向勾了一勾,没想明白梵司这是个什么动作,就只是觉得自己这个旋翻翻的相当完美漂亮,自己都没想到脱困竟是这般容易。
她哪里会猜到这是梵司施力助了她一把。
她翻过身来,三头巨蛇立即就转而扑了过来,此时已是盛怒,弓月已经彻底将它激怒,原本的猎物是一条肥蛇,现在巨蛇不见了,自然视弓月为死敌,死磕到底的。
梵司双目轻眯,一字未说连个招呼都不与她打,信手捏诀手到擒来,手臂在空中轻而柔的挥了两下,那三头巨蛇立即下半身僵住在空中动弹不得,宛如有一双看不见的巨手将它的蛇身死死捏住,后而就见那狂舞的三只蛇头在半空狰狞起来,似是正在承受万般痛苦,而梵司面不改色,双手泛着幽白之光,于空中轻轻一转一翻。
三只蛇头,竟是就势在空中一转,眨眼的功夫,三只蛇头竟是系成了个结!
梵司目光一沉,转头利落的伸手揪住弓月的衣领,两道白光瞬间乍起,嗖的一下离开此地。
弓月挣扎:“快回去把慎微之果顺便摘了!”
梵司斜眼睨她。目光中竟是浓重的怒气,声音极冷:“你以为那是信手拈来?那三头蛇是轻了敌才会被我所控,一旦发起狂来,你我二人在此地讨不到任何好处。若是就这么简单可以取到。早就被人摘走了。”
弓月心一沉,此事在她心头不得不暂时搁下,随后就有问题上口了:“梵司,你那个帕子……”
梵司目光一恸,竟是罕见的有些微乱。不过他垂了垂目掩饰了过去,道:“怕你私自过来取慎微之果。”意思是我也是为了你好。
弓月还没有想到这帕子就是梵司的正身所化,只是心里有些乱乱的,她分外觉得梵司待她当真是很好了,不过才相识并无多久,就这样舍身相救。
弓月引路向逝川池上游行去的同时,突然想起要紧一事来,脖子都有些僵硬:“你,你是怎么和帕子相连起来的……”
弓月突然想到自己当时在一清宫幻化成桃花杯的事情来……
难道……
她忍住震惊忍住剧烈的心跳,想着当晚把帕子带回住处时。自己似乎对着帕子自言自语了一些见不得人的秘密……
“我施了咒在帕子上,你若遇到危险我就会接收到感应,万幸当时有了这多此一举,不然……”梵司说着就是一声轻叹,斜眼睨见弓月果真释然松了口气。
他心里也是有些觉得不妥,若当时真的只是随便给弓月一个帕子便就好了,当时也不知怎么想的,就将自己的神识抽出来留在书屋,正身化作一方帕子跟着弓月回到她的住处去,是以。弓月在住处遇到什么说过什么,经历过什么,他自然全都看的清清楚楚也听的清清楚楚。
本意是实在有些不放心弓月的处境,直到那晚弓月竟然会起身自言自语……
他不由自主的想起那晚弓月说过的话来。现在回想起来仍旧和那晚的感受完全相同,他有些嫉妒。
弓月居然会对梵司产生感情。
她也未免太过轻信于人了,这才与梵司认识几日,而且凭白无故出现梵司这么一个人,对她无条件的付出帮助,她就不怕对方别有用心吗?她这般轻信于人。也不想想她现在可是身处梵妖七界,池雨都还没有现出真身来,她就不怕这梵司与池雨是一条阵线吗?
她到底有没有动过脑子想过她自己的处境。
关键是,信任便也罢了,这短短几日,竟然就对梵司产生异样的感情,她好歹也是活了十几万岁的上神,怎么在情之一字上居然如此幼稚。
他气归气,嫉妒归嫉妒,却也不至于气到极致嫉妒到极致。
毕竟,梵司就是他自己。
而弓月那边心里也是万般感慨,甚是觉得心有余悸。
她有些不敢抬眼看梵司,原本对梵司只是生出好感,她事后也想过兴许是自己在这里太过孤独无依,才会对梵司有了别样的感觉,想着过上一阵子这种感情便也就会减淡,等以后她离开此处或是叛烙进来之后,她这种感觉便也就自然而然的消去了。
可是今晚却是发生了不一般的改变。
她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对梵司……
竟是又加深了喜欢么……
栾之哪知道弓月此时心境上较之前又有不同,若是此时听到弓月的心声,真不知对自己这个梵司的身份又要去作何想。
看弓月引的这个方向,栾之皱了眉,随后入目之处就看见那条被弓月救下的巨蟒正在那一大片摩诃曼殊沙华的上空绕着圈子,时不时的哆嗦一下,似乎是受了些许内伤,细看之下,巨蟒的腹处似乎破了一个口子,正有紫色的灵息渐渐从那个破口处往外泄溢。
而紫姬的正身,此时已是受反噬倒在摩诃曼殊沙华的中央,双目紧闭,不醒人世。
说是不醒人世,不如说是紫姬本身正在摩诃曼殊沙华的上空愁苦发难,回不去了。
一看这景况便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弓月正要冲去,却被栾之一手抓住手臂:“你疯了,救人也要动动脑子!”
说罢,素手于上方一拂,脚下绵延几乎看不到尽头的摩诃曼殊沙华一阵摇曳。左右划分开来,将巨蟒下方的紫姬给分隔开来,清出一片净地来,随后栾之又施了个诀下去。原本随风轻摇的摩诃曼殊沙华,如被冰封一般瞬间僵化,分毫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