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兰明知,李淮说的不是自己。却难免不去对号入座,她实在是太在乎他的一言一行了,与他说话时,生怕下一句,他就揭穿了自己所有谎言。
这时,李淮低沉的说:“本王不喜欢这样的谎言!”
她面有波动,凝望着那张在月光中,皎洁温润的侧脸,一时不知如何作答。巨呆每血。
没有人喜欢谎言,也应该没人天生就喜欢说谎。不过是后来发现。谎言可以很好的解决一些靠诚实不能解决的问题罢了!
有些人出于私心私利,而有些人,却是为了让彼此不受伤害。
李淮突然问“锦画,你不会欺骗本王,对吗?”
她收回视线,目光移向远处的湖面,轻轻应声:“锦画永远都不会欺骗王爷……”
那是因为季锦画没有机会欺骗他了!
可是。李淮,站在你身侧的人不是锦画,而是我,龙奚兰。
……
雨天,雷鸣闪电,将半边天给照亮了!
大门里一个人用力推了奚兰一把,她从王府的阶梯上滚下来,身上穿的不是华贵锦衣。而是做招鬼阵时,穿的法袍。
“李淮!”她用力从地上爬起来,雨水很快就将她的衣裳给全部打湿了,一整张脸,就像泡在水里。
她拼了命的跑上去,王府大门正在缓慢关上,大门里,两个女人一左一右的站在李淮身边,一个正在尽情的嘲笑她的狼狈,而另一个,却抱着李淮的臂膀,一脸温柔的说:“季海,这样对王妃不太好吧?”
李淮一脸冷厉,毫无温情回答:“她不是王妃,她仅是一个不男不女的骗子!”
“不,李淮……”她不死心的冲上去,大门已经关了,她用力的敲,撕心的喊,那门都没有再开了!
“锦画,锦画,醒醒,你做恶梦了!”她听到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睁开眼,周围只有一丁点微淡的光。
“我做噩梦了?”她声音沙哑的问。
黑暗中,有一只温热的大手伸过来,落在她脸上,她才发现自己满脸泪水。
她竟然在那个梦里哭得如此凄惨?
也怪那梦,做得太逼真,甚至于人醒了,这片刻都还在那梦里被抛弃的凄惨之中。
然后,奚兰就感觉到那只为她擦泪的大手,轻轻揽过她的肩膀,将她拥尽怀里。
她闻到属于李淮身上,那股特别的淡香,用力的吸了一口,更将脸上多余的泪水,在他贴身的内衫上擦干净。
“做什么噩梦,一直喊着本王的名字?”她的头就顶在里淮的下巴上,这声音,就从她头顶传来。
声音很轻很悦耳,将她一点点从那噩梦的糟糕中拉出来。
她又埋进去了一点,将脸全部贴在那薄衫之上,不答,不知如何作答。
李淮又问:“难不成,是梦见本王死了,所以哭得那么伤心?”
她猛摇头:“王爷不会死的,我只是梦见了一些伤心事罢了!”
“现在好些了吗?”李淮像上次一样,用手轻轻抚过她的长发,这份温柔,便是奚兰,最为迷恋的吧?
“嗯!”
“为何总是做噩梦呢?”李淮轻语不解,晚上睡下时,她就卷缩在床脚,一声不响的睡过去,她睡觉的时候,会发抖,还会念一些他听不懂的话。
“锦画,斗要妙兮如浮云,承光明兮威武陈是什么?”
她一惊:“我梦里有念这个吗?”
他回答:“嗯,是谁作的诗?本王竟然不知!”
当然不是,那是道咒之十一,第一段,用于驱邪之用!
她会在做梦的时候,念咒?
她一向入睡很浅,周围有何动静立刻就醒了,更何况,是这样又哭又闹还念咒。
“应该是我在什么书上看来的,具体是什么,我也忘了!”
李淮就没有再问,抱着她的手,也没有放开。
她却再没有睡意,眷恋的躺在他怀里,从没何时,让她感觉,自己与他离得如此近。
“本王也做过很可怕的梦……”
不知过了多久,李淮的声音又从头顶传来。
奚兰没有应声,李淮就继续沉声道:“一觉醒来,满殿的尸体,血流一地,更可怕的是,那是一个无论自己多么努力,都醒不过来的梦!”
她似乎见过那个梦,闪电跃过天空的每一个角落,被崩裂开来,强光照亮了湿透的宫院,尸体带来的死气蔓延着。
那惊恐得失了魂的少年,蹲在角落,抱头颤抖,连哭都忘了!
“王爷再做噩梦,我也会在王爷身边……”
她轻轻抬首,凭感觉吻上那冰冷的薄唇。
李淮最先并未回应她,当她的手圈上他的脖子时,他也禁不住将手缓缓上移,用手拨开她缠在颈脖的长发,她在他怀里,如小鸟般乖巧惹人怜,可是,他却停止了,将头向上抬起,冰唇落到了她额头上。
奚兰呼吸缓慢下来,怔在他怀里,轻轻闭上双眼。
“锦画,本王继续下去,不然……”
人之有欲,如何把持得住?
李淮也一样,睡在同一张榻上,他能保持清醒,已属不易了,这样的亲密,更是不可触碰的。
“嗯,我懂,王爷还有伤。”
奚兰却是有一刻空洞,为何她会觉得,即使李淮身上无伤,亦不会碰她呢?
季府的回门宴,设在大婚后的第十日,宴请的不止胥王夫妇,还有全京城的名门贵族,与她大婚那日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该来的人都来了,不该来的太子一党,尽数避嫌,只送了礼来。
大婚那日,奚兰除了盖着盖头拜了堂以外,倒是没见着几个人,这次见着的人可不少。
好在,以前季锦画养在深闺,认识的也不过了了,季大将军亲自从大门迎了他们,两人去正堂敬了茶,就开宴。
一张桌子上,全是季家的尊长,李淮从容应对,所有人也不敢越矩,不过点到为止。
午膳在一派祥和中结束,季家还请了京城最有名的戏班过来表演,奚兰本想拉着李淮一起去听戏,但看午膳后,季承乾单独拉他讲何要事,她便知趣的带了丫头,从宴会厅里出来。
“锦画……”季锦江追出来喊她。
“哥哥有何事?”
对方瞧周围都是人,就带她吵楼院里闲散而去。
青莲自来都是会看眼色的丫头,自觉的给两人留了单独说话的空间。
他们朝季府的秋凉亭而去,这秋凉亭旁边,也有一个湖,这湖自然比不了胥王府里的莲湖,一座小拱桥,穿过湖边缘,湖畔,种满了杨柳,正是春意盎然,一派生机之时。
“最近,京里都在传胥王与朝阳郡主的闲话,你可听见了?”
她不止听见,还深深感受到了,不由想到那日杜美人给的那瓶药,至今她还放在梳妆盒里呢!
这季锦江,该不会也是来教她争宠吧?
“嗯?”
季锦江嘴唇张了张,似乎有何难言之隐要说。
她看得奇怪,就问:“哥哥想问什么?”
对方便头探近些,沉声问:“胥王……有没有碰你?”
她脸色僵硬变冷,没有回答。
“果然!”这厮似乎,也早就料到这结果了!
奚兰不解问:“你不是曾提醒我,不要将心放在李淮身上吗?难道现在,变了主意?”
“这根本不同!”
她一脸的不屑,“为何不同?既不要将心交出去,却要心甘情愿将身子交出去,你们季家的要求,也真是古怪。”
对方闻言,也似乎有些心得,叹道:“伤了的身体,可以复原,伤了的心,如何修补呢?”
奚兰怔住,莫非,他真是为了她好?
呵,这又与她何干?
“这是我的事,你该知道,我不欠你们季家任何,若我不愿的,即使你真把刀架我脖子上,我也不会做!”她这话说得生利,没有半分犹豫。
季锦江相信她说的都是真的,只说:“锦画,你也知道,至少现在,我们在同一条船上,我以后不会再干涉你的心在哪里,也如你说,你不愿的,即使死也奈何不了你,那你就更应该,将想要的东西拿过来!”
她冷笑,“果然,哥哥还是按耐不住,要教我如何去夺胥王的心了吗?”
对方一时未应声,那硬朗却不适英色的脸上,是不必掩饰的坦然。
他在这个女人面前,不需要任何隐藏。
“可奈何,本公子不喜与那些小女人争抢,他来便是,要走不送!”
季锦画露齿一笑,拍手赞道:“好气魄,但要做到才更好!”说完,他就有意提醒道:“这朝阳郡主突然回来,并非空穴来风,不止是蒙四王爷荒淫无稽,前不久,蒙国的军队,侵占了文国北境两座小镇,虽地不大,却足以让两国交恶,现在两国还在谈判,但朝阳回来,显然是一个征兆!”
奚兰一惊:“你的意思是,这朝阳郡主回来,就不打算走了?”
“这宁国公最疼这个女儿,当年远嫁是百般不愿,可当时朝中只有一个长乐公主,长乐又太年幼,无法送去和亲,皇帝为了说动宁国公,还亲自上门去了,如今,朝阳在蒙国过得不乐意,宁国公肯定更不乐意了,借着胥王大婚的由头,请了三千精兵,浩浩荡荡从金陵去咸阳,把郡主给请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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