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婉手里的绣绷突然掉在了地上,有些失态地站了起来:“……阿昕,我暂时不想考虑这件事。”
“抱歉,是我说得太突然了。”齐昕连忙道歉,“阿婉你不用放在心上。最重要的是自己的想法,你觉得高兴就好了!”
“我……突然想起还有事,先回去了。明天再来看你。”
“好,阿婉,你路上小心。对了,厨房里有咱们之前一起做的奶酪,应该已经发酵好了,你拿一些回去吧?”
“嗯,谢谢。”
“……”齐昕看着她的背影,总觉得其中似乎有什么内情。不过,她提到瑟沙,阿婉的反应就那么大,以后肯定不会再随便提起来了。阿婉现在是她的好朋友,瑟沙才是外人,她怎么可能因为对外人的承诺,而去为难自己的好朋友呢?算了,顺其自然吧,她顶多只能敲一敲边鼓,最重要的还是当事人自己嘛。不如,做媒人做到底,托女侠们给瑟沙带一封信什么的?
☆、番外二 情难自禁(中)
2
当李婉回到家里的时候,阿雪趴在院墙上,说他要在贝尔家玩几天再回来。她有些心神不宁地点了点头答应了,推开门的时候,却不小心踉跄着摔倒了。双手不由自主地松开,圆圆的绣绷滚动着倒在不远处。她定定地望着上头绣的憨头憨脑的小雪豹,好半天都没有起身。
瑟沙……瑟沙,已经很久没有人在她面前提到这个名字。她以为自己或许真的已经忘了他,却没想到只是听见这个名字,眼前就浮现出他微笑着望着她的样子。是啊,所有人都以为她不在意他,连她自己都不知不觉把自己瞒骗住了。可是,为什么时隔这么久,再次听到这个兽耳兽人之后,心里还是这么难受?还是这么思念?还是这么矛盾?还是这么想要放声哭泣?
过了很久,她才昏昏沉沉地站起来,捏着绣绷走进卧室里,歪倒在床上。
然后,朦朦胧胧之间,她发现——
她被关在狭窄阴暗的柴房里,因为害怕,只能把自己蜷缩在角落里,不敢发出哭声和求救声。因为那个人的耳力实在是太好了,很容易就会引来他的不满和毒打——对,他不认为那是毒打,觉得只是在教训自己的雌性,让她变得更加听话,不会再做那些会惹恼他的事。可是,她难道还不够听话吗?只要他不喜欢,她可以一步都不迈出门,不和任何人说话,不看任何一个兽人一眼。这还不够吗?
回想起当初,她为什么会看上那个人,为什么会觉得他很好,几乎已经记不清楚了。也许是因为他的乌发乌眼,让自己觉得熟悉,觉得安心?只可惜,相貌是空的,并不意味着他的性情有多好。她到如今才明白这个道理。
她抬起手,看着自己的累累伤痕,却并没有哭泣。她知道自己正在做梦,因为她早就离开了这个噩梦一般的地方。可是,随着时间流逝,外头没有人出现,整个世界似乎都把她遗忘在这个角落里,饥饿和干渴始终折磨着她。寂静、孤独和生存的渴望,让她突然有些紧张起来:为什么梦还没醒?为什么她还留在这个地方?难道,其实那个漂亮的小镇,一群温柔的朋友,才是她做的美梦?而现在,才是她真正的处境?!
不,她不想留在这里,不想再继续受到折磨,不想一辈子都这么暗无天日地过下去。她不想要一个性情阴晴不定的夫君,不愿去想什么从父从夫从子……可是,该怎么办?她几乎一个人都不熟识,有谁会知道她的处境?有谁会愿意为她出头?爹娘兄弟姊妹,应该都已经不在了。便是他们中有人侥幸没有被砍中要害,最终逃脱出盗匪的屠戮,她也早已经回不去了。
突然,她听见小窗户附近发出轻轻的吱呀响声。她有些恍惚地看过去,脑海中仿佛浮现出一个人影。就像是在重现她的记忆一样,一双明亮而又含着警惕的棕黑色眼睛出现在面前。由于光线太暗,这双眼睛里浮现出幽幽的绿光,但却并不让人害怕。她差点要冲口叫出他的名字,却死死咬住嘴唇,克制住了自己。
不行,不能把他吓跑。
“你是谁?怎么在这里?”她听见那个人问,声音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嘶哑,“有血腥味,你受伤了?”
“我……”她想回答他的话,但是兽人语本来就说得不好,情急之下竟然什么也说不出口。于是,那双眼睛有些失落地眨了眨,窗户又关上了。
他走了?为什么会走?他不是应该打开门,将她救出来吗?不,他走了,是她将他赶走的……
记忆有些混乱起来,她抱着双膝,将自己的脸深深地埋在双膝之间,终于忍不住开始哭泣。然而,下一刻,那个少年站在她面前,伸出同样布满伤痕的手,低声说:“别哭了。你的伤是他打的?没关系,他以后再也不能打你了,听说他已经死了。”
“死了?”她抬起头来,呆呆地反问。
“是的,打猎的时候受了重伤,等不及祭司治疗,就死了。”少年说,“他不是好人,经常欺负我。我本来想过来把这个柴房烧了,出一口气,没想到里面竟然有人。你是他的雌性?身上有他的气味。那他为什么还打你?把你关在这里?算了,一个混蛋做出什么事来都有可能。走吧,我带你出去。不过,这个柴房还是要烧的。”
没有等她反应过来,少年就把她拉出了阴暗的柴房,走到漫天星空底下。她怔怔地看着他点燃火把,丢进了柴房里。很快,火焰就熊熊燃烧起来,照亮了他的面孔。也许是因为复仇成功的原因,他的心情似乎变得很不错,藏在头发里的耳朵微微颤动,缠在腰上的尾巴也轻快地摇了摇。
恍恍惚惚之中,她说:“你快走!我会说柴房是我不小心烧的,别让其他人抓住你!”
少年侧过脸,笑着说:“没关系,敢做就敢当!别人要是问起来,你就说是瑟沙烧的。反正,不管他们有没有借口,都会来欺负我这个兽耳兽尾的怪物!随便他们吧!谁的拳头硬,就听谁的!迟早有一天,我会比他们都强大,然后把那群混蛋都揍一个遍!让他们都跪下来舔我的脚趾头!!”
一边说,少年一边挥舞着拳头:“对了,你不怕我吗?你看,我长了两只兽耳,还有尾巴,不觉得恶心?”
她怎么会觉得恶心?是他把她从这个阴暗狭窄的柴房里放了出来,是他没有对她不闻不问——相貌算什么呢?长着兽耳,生着兽尾又算什么呢?品性正直,才是最重要的。不,在这个兽人世界,或许还要加上一句话——武艺高强,才能得到其他人的尊重。
然后,她终于从噩梦中脱离出来,冷静得仿佛旁人一样,看着自己独自在这个部落中求生。她的兽人死了,她参加了他的葬礼,看着他被烧成骨灰,埋葬在后山。她拒绝了其他兽人的求亲,独自挣扎着生存,想要自己养活自己。可是,在外行走的时候,总有莫名的目光投过来,带着让她觉得不寒而栗的欲望。因为她不擅长兽人语,也总有许多让人厌恶的议论和偏见,一直围绕着她。
只有那个名叫瑟沙的少年,时不时地出现,或者给她带来半只猎物,或者只是来陪她说几句话,教她怎么说兽人语。作为回馈,她给他缝了衣衫。他穿上新衣衫的时候,浑身的愤懑和阴暗都仿佛消失得干干净净,笑得就像阳光一样灿烂。
终于有一天,一个兽人仗着自己的武力闯了进来,想要逼迫她。在最绝望的时候,又是那个名叫瑟沙的少年跳了出来,冷不丁地袭击了那个人。
“……你讨厌这个部落吗?我也讨厌这里。”他有些冷漠地擦掉手上的鲜血,“每一个人,包括族长和祭司,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不如我们一起走,一起离开吧?我听说,这个世界上好像有一个觉得兽耳兽人很不错的部落,我带你去那里好不好?我们俩就像亲人一样生活在一起,好不好?”
“好。”她听见自己哭着回答。那一刻,她知道自己是真情实意地把少年当成了救命恩人。然后在跋山涉水当中,将他当成了自己的弟弟。他们历尽千辛万苦,互相扶持,找到了那个美好得犹如梦幻的部落。
然而,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对她的感情发生了变化?
他会因为别的兽人和她说话而生气,会闷不吭声地怒瞪着所有他觉得不怀好意的人,让她总是不自禁地想起过去。她实在太害怕那一段婚姻带给她的伤害,甚至不由自主地想要疏远把她解救出来的他。可是,到底心里还是舍不得。舍不得他们互相依靠所度过的日子,舍不得他教她说兽人语、她向他描绘故乡的日子。
她以为,只要自己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他们就真的能像亲人一样过下去。可是,他到底还是说了——
“阿婉,我喜欢你,当我的雌性伴侣。”
☆、番外二 情难自禁(下)
3
足足过了好些天,李婉才仿佛从无边无际的回忆中回过神来。时隔多年,再一次想起那些事情,好像并不像想象中那么痛苦。所有的伤害似乎都被她无意识地过滤了,连那个人的脸也早就已经模糊不清了。让她印象最深刻的,是那段黑暗的日子里唯一的光明,是瑟沙明亮的眼睛和笑容,是他故作凶狠却心软的举动,是他们互相扶持跌跌撞撞地寻找能接纳他们的部落那一段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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