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两人边走边说，顾善之嘟着嘴被无视在一边，松开苏念的手道：“娘亲，我自己走走，一会好了你再找我。”
苏念想了想，苏家二老顾善之并不是很熟，他不过是苏家的一个寄宿者，点点头表示同意。
苏澈知道他与苏念关系不一般，也知苏念并非他的生母，起初还对娘亲这个称呼惊悚，慢慢的也就习惯了，此次苏念失踪连带他也不见，还以为遭人绑架。
“小妹，这几天你到底去了哪里？”
苏念追上他，笑嘻嘻道：“去了个神秘的地方。”
两人继续朝前走，苏澈无奈看她，“都快急死我们了，前两天还有两个什么仙人来找你，发现人不见了，都吓的脸色苍白。”
“呵呵。”苏念干笑，来的应该是北羽苍玄和月辞，“那他们没说什么吗？”
苏澈叹口气，“能说什么，只说如果有你的消息了，就通知他们，切，他们是仙人，应该比我们这群凡人先找到才对，反过来让我们通知。”
苏念抬脸，“让你通知？他们住在桑澜仙山上，如何通知。”
“哝，”苏澈从怀中掏出一张小小的符纸，“说让我随身带着，你回来了他们就知道了。”
苏念瞬间脸色惨白，仙界传信符，只是词符应该经过北羽苍玄的改造，可察觉气息。
“大哥，我先不去见爹娘了，改日再来。”扯过他手中的符纸，“这东西我先拿着。”
见她要走，苏澈紧忙扣住她的手臂，“小妹，怎么还改日再来，这是你家啊。”
“大哥，我……”
“放开我，放开我！”
声音打断苏念接下去的话，转脸看过去，顾善之正拳打脚踢的对北羽苍玄施暴，可体形太小，只能在他手下乱蹬。
苏念暗道不好，无奈手臂被苏澈抓住，想逃都来不及。
北羽苍玄见到她的一刹那先是松了口气，紧接着脸上布满寒霜。
丢开手中的顾善之，铮的一声响，绝情出鞘，剑尖向下，冷着脸看她。
“师父……”苏念胆怯，弱弱的叫了一声。
“还认得我这个师父。”剑锋一转，指向苏念，“枉费仙尊一番苦心救你，却自甘堕落入了妖道！”
苏澈发现不对，将苏念护在身后，苏念一阵感动，推开他，“大哥，这是我师父，你先离开。”
“哪有师父跟徒弟刀剑相向的。”苏澈执拗。
知劝不动他，苏念抬手打向他的脖颈，苏澈晕倒，苏念一脸抱歉的扶住他，慢慢放置到墙边。
平复了心情，看向北羽苍玄道：“师父，我只是想好好活着，仙尊已经不要我了，我救他脱离堕炙之地上阵法的压制，他救我不被杀死，原本就是扯平了。”
北羽苍玄怒喝：“那为师的教导你都忘了不成。”
苏念正色道：“师父教诲一日不敢忘，修仙者，修心之根本，清心，淡欲，扞卫天理大道。不争，不抢，守护苍生不被妖邪侵扰。”
“那你可做到了？”
“做不到！”抬眸直视那双愤怒的眼，“毁金锁是为救仙尊，是我枉顾苍生性命。如今我修不成仙，此生瘫痪在床，为何不能寻其他途径，既不是仙，何须扞卫天理大道，又何须守护苍生。我修妖又如何，我只专心修炼，天底下那么多妖族，多我一个又能怎样。”
北羽苍玄不为所动，“你是仙界弟子……”
“对，就因为我跟仙界扯上关系。”苏念打断他，“成就了自己私心，却只能心甘情愿领死，就因为跟仙界有关系，我不能跑，不能逃避，世间作恶的邪仙有很多，仙界抓不到，我却因为这个身份，只能领死。”
北羽苍玄气结，“他们只是侥幸，迟早要接受制裁，你要当我还是你师父，立刻跟我回桑澜。”
☆、第八十五章，妖界公主
苏念摇头，“师父，我已经受了惩罚了，现在好不容易有办法继续修炼，仙尊不要我了，我不要一辈子躺在床上，跟你回桑澜那些人不会放过我。”
北羽苍玄迟疑，放下剑，微微颦眉，“为师自会护你。”
苏念软下语气，哀求道：“师父，放过我吧，我只安安静静的修炼，我只想好好活下去，别无他求。”
北羽苍玄陷入两难，带她回桑澜，能护她无非就是保她性命，可终生也都要被锁在仙狱。面对别的妖族，他可以挥剑不留情的斩下，可苏念毕竟是她的徒弟，纵然她有错，也都随着逆天改命后消除罪孽，况且当年杀人的很有可能不是她。
“你走吧。”转过身不再看她。
苏念一愣，“谢谢师父。”招呼顾善之一溜烟消失，生怕他反悔。
*
桑澜仙山上的景色还一如从前，北羽殿却每个人都神色紧张，近日的右护法格外严厉，稍有一点出错，都会被训的狗血淋头。
月辞仙子经过北羽，见北羽苍玄正冷着脸教训一名小仙，叹着气落地。
“苍玄，怎么从苏家回来性情大变？”
月辞身为南绝殿仙，北羽苍玄还要尊她一声师叔，闻声侧身，拱手道：“师叔。”
月辞颔首，递给那被训的小仙一个眼神，小仙感激遁走。
“可是在苏家发生了什么事？”
北羽苍玄神色微变，直起身，犹豫片刻道：“是苏念出了事。”
当日月辞并没有跟着前往，只听他说苏念已经回了苏家，细节并没有多问。
月辞关切问道：“是病了？病了的话我可以随你走一趟。”
苏念修妖，他有意隐瞒，犯下滔天大错接受了惩罚，仙门弟子又修了妖身，被桑澜知道，如此让师门蒙羞的事，必会下追杀令。
她走的太急，竟忘记问她在何处容身，曾经是邪仙，妖界也难容她，就算藏匿在某个深山，仙界有心要找，还是费不了多少工夫。
“此事还望师叔替我隐瞒，”北羽苍玄叹息，“念儿她竟然修了妖道。”
月辞大骇，“怎么可能，灵根被废，凡体已然是残破不堪，她怎还能修习，凡人成妖，这是断不可能的事。”
北羽苍玄道：“师叔精通医术，对这些也颇有研究，所以，苍玄想请师叔暗中调查一番，究竟有什么方式可以让凡人修妖。”顿了顿看向远处，“我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此事为何隐瞒不报？”
“当年杀人散魂的事我怀疑真的不是念儿所为，既然不是她做的，背后自然有人操控一切。如今她又可以修炼，这个人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如果念儿修妖被仙界知晓，免不了要追杀，真相就要石沉大海了。”
月辞颦眉半晌，小声道：“此事还有谁知晓？”
北羽苍玄摇头，“苏家都是凡人无人知道，”忽然一怔，“楚清歌或许知道什么。”
“如此，我去查查看有何办法修妖，你去寻清歌吧。”
北羽苍玄点头，垂首恭送月辞仙子离开。
眼神望向茫茫天际，心中总有不好的预感。
广场上一根巨大的石柱后面，一抹粉色身影摇晃着身形离去。
*
妖界威严的大殿上，几名小侍女忙忙碌碌的为苏念穿好衣裳，那是与隐刹差不了多少的长袍，暗红的主色调，金色镶边，长发席地，侍女要将桃花珠簪拿走，苏念抬手挡住。
“这个继续戴着吧。”
侍女齐齐看向坐在上座的隐刹。
隐刹微微点头，侍女们又七手八脚的将长发梳理好，带上珠簪。
雪白的丝带被遗落在地面，苏念盯了半晌，弯腰拾起。
鼻子泛酸，将丝带绑在头上，摸向腰间，却并未摸到熟悉的流苏。
“流苏哪去了？”扭头看向一名侍女。
“在这在这。”顾善之捏着流苏从殿外匆匆跑进。
“娘亲，你落在偏殿了。”
苏念伸手接过默默系在腰间。
隐刹轻微皱眉，不满道：“还留着做什么。”
苏念抬眼看他，“留着时时刻刻提醒我自己，提醒我这一切都是拜谁所赐。”
隐刹勾唇，“骗得了别人，骗不了孤。”
苏念默，她是恨他，可也眷恋着他。恨他不守诺言，爱他那绝世的容颜和温柔的眼神。
流苏与丝带是他唯一留在下界的东西了，怎么舍得丢弃。
其实等他下界要一个说法又能怎样，费尽心思让她成了凡人，如今自己却又入妖界，被他知道一定会盛怒。
女人偏执起来谁都挡不住。
妖族千年来第一位公主即位，空前盛况难以想象，群妖聚首，大殿外早已筑起高台，而大殿旁更是按照凡人的方式建起一座公主府。
“走吧，孤的妹妹，妖界的公主。”隐刹从宝座上走下，牵起她的手走出大殿。
苏念有些扭捏，低声问：“一定要这样么？”
隐刹目视前方，淡淡道：“你曾是邪仙，没有身份地位，如何在妖界立足。”
“我可以回邙山修炼啊。”
金瞳微眯，“嗯？”
独特的尾音惊的苏念心头一跳，此妖每次嗯一声都表示没了耐性，索性闭嘴不再反驳。
两人款步走上高台，刚刚站定，台下众妖全部单膝跪地垂首。
“参见我皇，参见公主。”
声音震耳欲聋，响彻妖界每一处角落。
公主府的格局与苏家有几分相似，小院内不再是妖界特有的诡异，而是多了几株人间的花草，可见修葺时的用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