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角噙笑，拂袖，灶台上的灰尘消失。
走回殿内，柱子上的金鸡们正可怜巴巴的看着他，虽为禽类，可毕竟不是凡物，他竟宠她宠的去刁难日阳仙人，万物轮回，天理大道，杀生虽残忍，却也是遵循天道。
苏念已经可以修仙，想必也不需要吃这些东西了，抬手，金鸡重获自由，四处逃散。
直到一只不剩，墨尘才抽抽嘴角，忘记留一只打鸣了……
“义父大人……”墨尘猛然睁眼，正打坐调息，无奈总是被那日耳边的细语呢喃扰乱心神，抚上自己的唇，柔软的触感足以让他永生不忘，只是她做的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难不成对他生了爱恋情愫？
皱眉，不知如何是好，再见面该怎么面对，厉声呵斥，还是当作没发生过一样继续宠爱？墨尘只觉的头疼，摇头苦笑，父女关系真难处理。
抬手，画卷浮现，画中并未出现苏念的身影，墨尘细看，才发现她整个人都蒙在被子里，只露个脑袋，连脸都闷在里面。
墨尘看着自己伸出去的手微怔，人在画卷中如此伸手又够不到，居然想着帮她重新盖被子。
无奈收起画卷。
*
月夜下的江边，苏念脸色惨白，手中白光闪烁，却迟迟出不了手。
对面，已经被重伤打回金鱼本体的妖正扑棱着身体求饶。
顾善之见她犹豫，心急道：“娘亲，你再不动手，一会死了内丹不就没那么好了吗？”
苏念当然知道，之前吞食蛟龙内丹，是因为蛟龙不是被自己所杀，如今真要她杀了妖族，真下不去手。
趁着深夜跑出来，只因收到千知指示，如果在妖族还未死时取了内丹，妖力都会完好的保存。正巧有妖族作乱被人打伤，赶来时，金鱼妖已经重伤想要挣扎回江里，一道火球拦住去路，直接变回本体了。
眼看那金鱼动作渐渐缓慢，顾善之急的团团转，可自己又不能动手，生取内丹的方法他根本不知道。
“娘亲！”
苏念咬牙，走了过去，伸出手，白光笼罩金鱼妖，片刻后，绿色内丹升起，一把抓到手中，丢进嘴里。
妖丹滑入胃中，比蛟龙内丹躁动的更厉害，苏念忙打坐准备炼化。
地面上金鱼妖终于停止挣扎，化为粉末消散在空中。
顾善之盯着四周防止出现意外，半夜起床竟然发现娘亲偷偷摸摸离开，问清楚情况便一起跟来了。
一个时辰后，天空已经泛起鱼肚白，苏念也睁开眼。
“这次要这么久？”顾善之等的焦急。
苏念点头道：“估计是生取的事。”接着皱起眉，“我这么做是不是太残忍了？”
顾善之一愣，“娘亲后悔了？”
“有点，只是有人告诉我这妖为祸人间被打伤，让我赶来去丹，我杀过鸡，它们没变成人形啊，可这金鱼妖都已经修成人形了，总觉得自己像是杀了人一样。”
“那到底是谁告诉娘亲的？又是谁把它打伤的？”
苏念摇头，“不知道，至于是谁告诉我的……唯独这个不能告诉你。”
到底是谁打伤妖族让她来捡便宜呢，千知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又告诉过自己机缘的事，如今她确确实实可以修仙，吞噬两颗妖丹，也感觉修为真的有在提升，对她并没造成什么危害。
她也怀疑过会不会来取内丹会被陷害，可是一路赶来的时候，仔细观察过周围并无异样，迟疑下手的时候也没人出现阻止。
难道真的是单纯的捡便宜？
东方天际越来越明亮，两人匆匆离开江边。
须臾，两道身影出现在江边，黑斗篷人看着苏念两人远去的身影轻笑。
“现在她还不成气候，暂时还需要你帮忙。”
白斗篷人轻抬手，地面上出现横七竖八的仙界弟子尸体。
“无妨，你不要忘记答应我的事就可以，杀人这种事，我来做就好。”
*
苏念拉着顾善之悄悄潜回房间，掀开被子，将流苏重新系在腰间。顾善之拍拍手，床榻上的假人消失，自己爬上床打着哈欠。
梦中千知一再嘱咐不可以佩戴，她这才知墨尘可以通过画卷看到佩戴流苏之人的影像，如果被墨尘发现她吞噬妖丹，后果不堪设想。
再次安慰自己的心灵，杀的都是作恶的妖族，算替天行道，内丹就当是报酬吧。
☆、第五十五章，不曾生气
北羽广场上，众弟子盘膝打坐，每日例行早课，北羽苍玄巡视一圈，站在苏念面前拧眉。
他的徒弟正流着口水昏昏欲睡。
盯着看了半晌，一点没有清醒的意思。
终于再也忍不住，怒斥：“念儿！”
苏念一个激灵醒了过来，不是她不专心早课，而是最近每逢夜晚总要出去，根本没有时间睡觉。
抬起头，师父正冷面盯着她。
苏念起身垂首，“师父，念儿知错了。”
又是这句话。
准备好的狠话全都被噎在肚子里，北羽苍玄彻底战败，无奈道：“早课后，随为师回寝殿，有话与你说。”
“是。”
寝殿内，苏念乖巧坐在软垫上，八成又是要检查修习进度，借着内丹的力量，修为大增，也会了不少法术，速度太快必然会引起怀疑，她不打算全力表现。
果然，北羽苍玄坐在他对面，道：“修的如何了，使来为师看看。”
苏念撑起结界，白色光芒不再若隐若现，而是坚若磐石，北羽苍玄抬手打过一道光，光芒撞击结界消散。
满意点头，赞许道：“不错。”
听到赞赏，苏念也很高兴。
“为师明日要去带回神器，早课暂由岐向晨指点，你要听话，莫要偷懒，为师已经交代，再发现你上早课睡觉，罚你去青怜洞闭关，知道了么。”
苏念诧异道：“已经找到神器了？”
北羽苍玄点头。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之前岐向晨师兄说妖族杀了北羽弟子，跟神器有关系吗？”
“堕炙之地已经快要临世，需尽快找到最后一件神器。”忽然停住，打量她片刻后才道：“这些不是你该关心的，你只管专心修习就可以了。”
问不出什么话，苏念泄气。
“回来再检查你功课，去吧。”
苏念告退，心中思绪万千，跟万妖宫众妖的关系自己也说不清，是朋友？也不算是吧，但是总是莫名的担心他们。
自己也算是在作死，这边私取妖族内丹，那边还担心万妖宫的人在做什么，自相矛盾。
正走着，一抹白色背影出现在不远处，墨发如瀑，白衣似雪。
苏念惊喜，终于见到了，飞快驾云扑了过去。
白影一躲，苏念扑了个空。
墨尘皱眉看向她，自从那天后，他已经尽量避开苏念，只因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去处理那件事，骂？舍不得！打？更舍不得！不如不见。
可也三番五次通过画卷看过，见她安好才放心去忙神器的事。
两人相望无言，苏念瘪嘴委屈道：“义父大人，你是不是讨厌我了？”
墨尘心中一滞，轻声道：“念儿莫要胡思乱想。”说罢移开目光看向远处，“堕炙之地如今常有魔物逃出，神器又没寻到，所以比较忙。”
明明是借口，就算再忙也不可能连晚上还忙吧，要尽快解释，不然真的猴年马月见不到一次了。
“义父大人是在怪念儿那天……”
话未说完，墨尘打断她，“念儿，堕炙之地耽误不得，你在桑澜好好修习，处理完事情我来接你。”说罢准备化光而走。
苏念早已不是当初那个什么都不会的小姑娘了，撑起结界挡在他面前，墨尘错愕，想不到进境的这般快。
苏念趁机拉住他的衣袖，委屈道：“义父大人都不听念儿解释，我只想亲亲义父大人的脸颊，谁知一叫你，义父大人回头了，我也吓一跳的。”
墨尘凝望她不语。
看他没什么反应，急道：“我以前也是那样亲爹爹的啊，难道不能亲义父大人吗？”
是这样吗？墨尘忽然释然，脸色柔和不少，自己不常在人间走动，更不知人间父女相处方式，只为了一个吻，竟然怀疑女儿对自己有非分之想，当真是糊涂了。
可他也没有说谎，堕炙之地迫在眉睫，再寻不全神器，逃出的邪魔虽是残魔，近日也有稍完整的魔魂飞出。
回到原本的柔情，拉过她的手道：“念儿，堕炙之地已有魔魂出世，我得去看看，你听话待在桑澜，可好？”
苏念眨眼，“义父大人真的不生气了？”
墨尘尴尬眼神闪躲，“我不曾生气。”
“好，那我在这等义父大人。”
墨尘点头，看了她半晌后离去，刚刚的结界不是冲不破，只是忽然被她的结界拦住吃惊不小，如此速度，真的比上当年七月的速度了。
想到这，眼神微变，七月，也是北羽苍玄的徒弟，只不过下场凄惨，也因为七月的遭遇，他不想唐思对北羽苍玄有情。
北羽苍玄，手持长剑绝情，绝情二字的最佳代表人物。
苏念盯着破空而去的白光，兀自伤神，痛恨父女这个关系，如今却又不得不借这层关系待在他身边。
慢慢来，起码……摸向自己的胸脯，起码得像个女人吧，现在这个样子，与十四五的小女孩没差别。不对，十四五的女孩子都比她发育的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