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身后,熄灭了五百余年的白烛,骤然地亮了,光芒明媚,灼灼如日。
……
江山易主,帝星如昼。
那天比想象中来的还快,火光冲天,将红莲皇宫上方的天空照得如同白昼,铁马冰河,威风凛凛地踏破了红莲城皇宫的门槛,站在卿月身边的几位城主,也很快就被千年来不问世事的等活城城主,和神出鬼没,修为却凌驾于其他城主之上的帝姬师傅祁鸿风控制。
枉死城城主道源被等活城城主良翰真人放出牢里的时候,微微一愣,紧接着就反应了过来:“她回来了?”
“丫头……”习惯性的称谓,在想起那个人重回的风姿时,突兀地停住,良翰真人转眸看着外面的喊杀声,慢悠悠地道,“王上回来了,我说过,她会回来,日月珠的事,是你太急切了,道源。”
“命中注定,她就是这黄泉道上的王啊,她又怎么可能不回来?”良翰真人轻笑,“你忘了她是谁的女儿?”
邶青槐不喜欢龙椅,那张看起来华丽无比的椅子其实没什么价值,除了道源真人那个老实的,其他城主也不会安安分分的来参拜,曾经的她,不过仗着父皇的威名,继承了这个位子,其他城的城主也是因为父皇是魔神的干系,才奉她为王,在她被陷害离开黄泉道时,没有人站出来。
所以她其实很少来红莲皇宫这座最大的宫殿里,但她现在却来了,时隔五百余年,她再次重临这个地方。
“好久不见,卿月。”外面的喊杀声似乎都与这里无关,结界将周围死死地笼罩着,九婴也被她放出去了,战局呈压倒性的优势,没什么值得去看的。
帷幕重重,随风轻舞,她看着坐在龙椅上,撑头看着她的那个男子,很平静地问着:“那个位子你坐的还好么?”
“嗯,挺不错的。”卿月点点头,勾着唇,宫殿里没有点灯,借着月光,她依稀看见他墨色的眸子静静地看着她,神色却明灭不定。
“你有后悔过么?”她又问。
“从未。”决绝又断然的回答,卿月嗤笑,“你就是想问我这个么?青槐,我以为……五百年前的那个教训,有让你没那么天真一点。”
邶青槐一点也不生气,语气波澜不惊:“卿月,你想要的,究竟是什么呢?”
他想要的是什么……
“我要这王位,要这能呼风唤雨的权利。”卿月站起了身来,手一招,宝剑凭空化入了手中,“这点你很清楚不是吗?王只能有一人,我们本就是不死不休的结果。”
没什么可后悔的,也没什么可哀叹的,一切都是早已经注定好了的结局,是他自己亲手斩断后路,选择的这条路。
即使那条路上,绝无可能有她的存在。
————
“那个位子你坐的还好么?”
万人之上,也不过是无边孤单。
“你有后悔过么?”
嗯,后悔了,因为她不在他身边。
“你想要的,究竟是什么呢?”
是什么时候吧初心忘却了?
一开始,让他所痴迷的,不是那高高在上的王位,而是坐在那王位上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她。
她越走越远,留给他的永远都是那个坚强而决然的背影,伸出手,声嘶力竭也够不到的背影,所以……他若为王,是否就能留她在身边?
卿月霍然地睁开了双眼,对上的是一双清澈而明媚的眼眸,声音清脆如黄莺:“卿月大人你醒了!”
是……梦么?
抬起手来,遮住了眼睛,浑身虚软无力的卿月躺在床/上,隐隐约约地听到外面传来了悦耳的风铃声,像是玉石互击,恍惚里,卿月的手被少女拿下,她牵着他起身:“快起来吧卿月大人,今天是邶姐姐上朝的日子,邶姐姐穿龙袍的样子英姿飒爽,百看不厌!卿月大人要不要一起去看?”
“浅露。”说话时,卿月才发现自己得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像是千百年没说过话那样。
少女握着他的手腕一僵,她回过了头来:“明明这次化形,我都没有选择她的样子了,你还是认得出来我啊。”
面前的少女穿着嫩黄色的襦裙,飞仙髻,远山眉,杏仁眼,靡颜腻理,生得一副乖巧的样子,一点也不似邶青槐锋芒毕露的那种美艳。
“你说,她上朝?”卿月看着外面,走廊上是勾心斗角,花纹妍丽,院子里花开如荼,用术法锻造的阳光轻柔的将红莲皇宫笼罩了起来,长夜无昼的黄泉道上也会有“白昼”,他看着开满了万紫千红的花的院子,脑中一片空白,却什么都没想。
“嗯……卿月大人刚刚醒来大概还很糊涂所以不知道。”浅露软玉般的食指抵在了唇边,温温软软的声音说出来的却是相当刺耳的话语,“卿月大人睡了有三百二十七年了,你输了,是我恳请地邶姐姐放过你,有用日月珠慢慢地调理你的身体,把你恢复了过来。”
“我杀了你。”卿月还不至于想不起来,面前的少女差点就成了她的妻子。
“对。”她云淡风轻地点了点头。
“那又为何要救我?”卿月又问。
“因为我恨你啊。”说着这样得话,浅露脸上的神色却依旧没有任何的变化,她看着他,“就这样让你死了岂不是太便宜你了么?你听,外面的声音。”
“……”
绛帻鸡人报晓筹,尚衣方进翠云裘。
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
日色才临仙掌动,香烟欲傍衮龙浮。
朝罢须裁五色诏,佩声归到凤池头。
☆、第85章 秦玉番外·眸中所见
他从来就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秦玉其实知道望月阁的长老私底下夸耀他无欲无求,一心向道。
彼时的秦玉还是少年的模样,手中捧着藏经阁里的卷轴,懒洋洋地翻着,不置一词。
他并非是渴慕得道成仙,只是不知道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那就修仙吧,随波逐浪,反正大家都是这么做的。
魔宗望月阁的少阁主自是资质不凡,慧根过人,不论是有多复杂的术法和剑术,他轻轻一学就会了,那时的父亲虽然已经不想他们小时候那样,事事宠着他们,让着他们,但也不像是后来那样冷若冰霜,在他练回了繁杂的法术后,都会点点头,难得地停下匆匆的脚步,虽然不曾夸赞,但也会耐着性子指点几句。
每当这时阿姐秦以蓉都会托着腮坐在石桌的对面,一脸的失落:“阿玉你就好了,资质那么好,父亲都不肯留下来提点我。”
“因为阿姐已经足够好了。”秦玉微微低垂下眼帘,指尖跳跃着细碎的阳光,他手里的是才从秘阁里拿出来的书简,上面记载的是羽化门第一任掌门镜渊的本命法宝灵渊镜。
“少骗我了。”秦以蓉伏案浅寐,拂晓温润,岁月静好。
寂静流淌的时光却转瞬间分崩离析,像是流沙从指间滑落,抓不住也留不下来,不知从何时起,那个温文儒雅,仁厚待人的父亲,变得乖戾孤僻,阿姐摔倒了不再细心抚慰,他练就了复杂的术法,脸上也仍旧是那冷冰冰的神色,命令严苛,毫不犹豫就能将对望月阁忠心耿耿的长老拖出去砍了,望月阁里人人自危,气氛肃杀,娘亲抱着阿姐每日以泪洗面,在阿姐睡着后,她用手梳着阿姐的长发,低着头对他轻声地说:“阿玉你是男儿,要照顾好你阿姐。”
平平静静得一句话,里面并无多少悲伤和别离,但那却是娘亲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娘亲突然消失了。
在那之后不久,望月阁里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紫衣墨发,衣袖边镶着繁丽的银色花纹,她给了他一把封印着魔物的匕首,指尖的温度冰凉的像是这境外皑皑的白雪,突兀而至又突然消失,那双像是包容着云曦的绯色眼眸,就那样静静的看着他,里面没有悲悯,也没有讶异,淡漠得像是红色的玛瑙,此去经年,再不忘却。
她为何要帮他?
秦玉想不明白,但再次见到她的时候,他就觉得她就是她了,换了副身子,换了张脸,她还是她,冷静地说着:“画猫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做事果断,言语锋芒,那样的人,不会是那个看似温柔,内心却早已经枯槁的商白芙。
但他还不确定,毕竟师傅她们对商白芙,比起他来要熟悉的多,司清真人什么都没说,那也或许是他多想了,是他太想见到她,问出他的困惑,才会觉得面前这个有那么一瞬间,眼神和她如此相像的女子,就是她。
用日月珠回溯时光,步步试探,对方却浑然不觉,用自已一些不在意的事情,就能换取对方的情报,秦玉想也难怪邶青槐当初会被迫离开黄泉道了,那让他想起了自己从未怀疑过,却在他饭菜中下毒废去了他真气的阿姐。
她轻轻地问他阳世是怎样的?脸上却不见丝毫的悲伤。
她毫不犹豫的说她会来救他。
他引她入灵渊镜,是为了勘察她的本体,但千年前的她,和现在的她说的话却在他的面前丝丝重合,秦玉心尖微颤,沉默了下来。
邶青槐比他想的还要倔强,对自己更是不容情面,在千年前的她独自一人去见等活城的城主时,她却冷冷地说:“她不用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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