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几步远的位置,一个穿着嫁衣的少女正坐在栏杆上对着他招手,她的脸上还戴着一副从街市上买来的面具,血齿獠牙恶鬼摸样。
就像是初见时自称是厉鬼一样。
社水只是怔怔的站在那里,忘记了如何回答,甚至忘记了如何开口说话,紧接着便看到对方伸手摘下了脸上覆着的东西,面具下的面容一如当年那般娇俏动人。
五年过去,他已从少年长大成人,她却毫无变化,时光没有在她的身上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
这就是仙女吗?
“你等了我很久,是吗?”见他愣在那里不说话,梵音忍不住这样问了一句。
其实她也有些忐忑不安,五年前还好,五年后的社水已经长成了二太子本该有的模样,她在见到他的时候就像是在面对那个清清冷冷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二太子,难免会紧张。
但是找回曾经的记忆之后,她的胆子终究是变得大了一些。
“对不起,我这么晚才来。”她主动走近了几步,然后微微扬起头看着面前的男子,几年不见,他终于高出她许多,“你早已长大了。”
“你来了,就足够了。”社水已经很久没有说不出话的时候了,就算是在朝堂上面对群臣和兄弟们的刁难,他都能不慌不忙,甚至漫不经心的与他们辩上一番。可是在面对眼前的少女时,他却觉得自己无法开口,只怕说出任何一句话她都会因此消失。
毕竟,梦总是容易破碎的。
可是上天对他还是好的,就在他踌躇着不敢上前的时候,梵音又走近了几步,然后主动向他伸出了手,一如五年前那样。
他眼看着那只手越来越近,终于忍不住抬起胳膊想要去握住。
只是,手伸到一半的时候,少女的笑容却僵住了。
社水一开始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还是见到她的手突然滞住不动了才抬眼看了看,然后便看到面前的人正望着他的身后出神。
他扭头看了看,身后并没有人。
可是看在梵音眼里,却能清楚的看到他身后不远处的少年。
许久不见的却邪沉默着站在那里,满面哀伤,那是从未出现在他脸上的神情。
随便找了个理由硬是支走了社水之后,梵音不顾一切的冲到了少年面前,颤声质问道,“你怎么过来了?难道管梨他......”
却邪一直留在管梨身边,除非管梨醒来或是......死了,否则绝不会离开。
而他现在这副神情......
被她揪住衣领晃了又晃,却邪这才带着一脸绝望抬起头,“我倒宁愿他死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还没等梵音想通其中的深意,她就感觉到有一个熟悉的气息突然出现在附近。几乎是本能的扭过头之后,她看到了站在自己身后的那个身影。
真是好久不见。
阔别多日,管梨看似一点也没有改变,却又像是脱胎换骨了一般。他站在湖畔静静的望着她的身影,直至看到她转身,才对着她微微勾了下嘴角。
月光下,九尾狐妖一如往日美得惊心动魄,就连那一头白发都染上了一层淡淡的柔光。
到底是从何时开始,墨发三千竟胜雪白?
☆、74|第 74 章
“你的头发怎么了?”
久别重逢之后万般情绪涌上心头,但是开口说出的第一句话却还是满带震惊的质疑。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竟能让发丝尽皆染白?
可是管梨自己却看似并不在意这一点,“没事。”
真的没事吗?梵音并不这么觉得。分别时,眼前这个人明明还是意气风发的模样,再次重逢,他不仅青丝变白发,就连眉眼间的锐气都被磨平了许多。
像是一夜之间历尽沧桑。
为了安抚她,管梨找了个很好的理由,“我爹不也是这个样子。”
是啊,扶笙也是三千青丝胜雪白,可是梵音一直认为他天生就是那副模样,而不是像面前这个人一样,是一夜之间白了头。
不过管梨却说,“九尾白狐本就应该是这副模样。”
本就应该是白发吗?梵音带着困惑重新打量了他一遍,然后惊讶的发现这个人不仅仅是发丝变白了,同样改变的还有他的样貌。
他变得更像他的父亲了。原本只有七八分相似的两人,如今却接近九成相像。如果是不熟悉的人一眼看过去,一定会将他们认错。
不过这种相似的“后果”只有一个,那就是他更加貌美了,美得如同水中明月,仿佛一碰就会就此消散。
据管梨所说,这一次旧伤复发也算是因祸得福,因为刚好赶上了九尾狐都要渡的一个劫难,他挺过去旧伤复发这一关,也顺便熬过了那个劫难,从此修为更上一层,可以说是彻底脱胎换骨。哪怕发丝因此尽皆变白也没什么关系了。
可是梵音仍是替他感到难过,黑发变白发,修为变得更加高深的代价就是曾经的意气风发吗?她始终觉得,他并不适合这样的神情,神色间没了桀骜不驯,反倒变得内敛沉稳。
有些不像管梨了。
不过这种感觉并没有持续多久,她的管哥哥便又露出了往日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不就是头发白了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你想我了是不是?”
神色转换倒是自然得很,眨眼一瞬间便又做回了她认识的那个管梨。
梵音心底还存有疑虑,何况她现在的脑子要比曾经聪明多了,略一思索便计上心头。
“是啊,我一直想着你呢。”她也对着他露出了一个笑容,然后便自然的走上前要去抱他。
不过是一个拥抱罢了,管梨自然不会躲开,可就在两人触碰到彼此的一瞬间,梵音突然踮起脚尖按住了他的肩膀,趁着他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便对着他的唇亲了下去。
双臂被她制住,管梨一时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凑近,但就在两人的唇瓣快要挨在一起的时候,他却恍然清醒过来本能的推开了她。
这一下力道很大,梵音几乎被他推了个趔趄,幸好又被他及时拉了一把才不至于跌倒。只是站稳之后,两个人却都不约而同的沉默了。
梵音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面前的人,而管梨无疑是更尴尬的那一个,身体本能的反应让他彻底输了这场试探。
“我一直很好奇,你为什么这么想要避开我?”多年来见惯了男女情事,梵音非常清楚一个男子若是喜欢一个女人会做出什么事情。就算不是恨不得时时刻刻黏在对方身上,也不会是这种避之不及的态度。
“还有,你知道吗?我其实是......”见他始终沉默着,她想向他说出自己回到昆仑山之后的事情,说说自己已经找回了一些记忆。
可是他却打断了她的话,“你的那道杀劫,是我帮你挡下的。”
静谧的湖畔边,水面如镜无波无澜,管梨的这句话却像是惊雷在梵音心上炸开,漾出道道波纹,渐渐蔓延至胸口,将她的心都整个揪了起来。
“什么意思......”她明知他在说什么,但就是觉得自己理解不了他所说的一切。
“我的旧伤就是因为在当年帮你受了那道杀劫才留下的,五雷轰顶,让我仅剩的六条尾巴只剩下了最后一条。”说到这里,他却反倒露出了一个愧疚的表情,“那时你我都伤得太重,我醒过来的时候也忘记了很多很多事,我用了整整五千年养伤,直到再次见到你才想起了一些事情。”
“不对......”梵音迷茫的摇摇头,突然听到的事实实在是让人太过震惊,她不知道该如何理解,“怎么会......”
如果事实是这样的话,那她在淮水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就知道她是谁了?所以他才会选择她帮他完成他的计划?
可是,一开始他为什么要帮她挡下那道杀劫呢?
管梨自然明白她心头的困惑,可是对他来说,也许讲出事实才是最艰难的一件事。迟疑了片刻,他抬眸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却邪,却邪哭丧着一张脸自觉的消失在他们面前。
只剩下两人面对面站在这里。
“你我在很早之前就已经相识了。”
他说出的是并没有存在于她记忆中的一段过往。
那时的管梨还是襁褓婴儿,刚刚会喝奶就被自己自己的亲爹灌了整整一壶酒。至于理由?当管梨稍稍懂事后问他,他的亲爹却说自己已经忘得一干二净了。
这个人就是这样善忘。他不记得自己出于什么心态三番两次的折腾儿子,更不记得儿子的亲娘是谁。
诚然,管梨其实知道自己亲娘是谁,但是他不会告诉自己的父亲。因为不想告诉,也没有必要。他知道父亲一定早已忘记母亲这个人的存在。既然如此,那他又何必说出来给父母双方都增添不愉快。
从尚在襁褓的小小孩童成长为可以化作人形走路的小小孩童,再从孩童成长为翩翩少年,管梨人生中的五千年是在一个不知名的深山中长大的,无父无母,无依无靠。扶笙在抚养了他一百年都不到的时间后,就将他顺手送给了一个狐族的妇人照顾,自己则是无声无息的从涂山消失。
管梨刚刚学会走路的时候,那个妇人因为一次意外而死去。从此,他便真的是一个人了。一个人在艰难的环境里努力活下去,一个人磕磕绊绊的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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