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意为仙 (花落犹眠)

我有些惊讶，这三个家伙确实都有着一副好皮囊，不过能让同为男人的翠湖居老板开金口，看来果然是有几分姿色的。
“还好吧。”我点点头。
想来应该是之前见面的次数多了，也就不觉得他们有多好看了吧。
菜上齐之后，我为几人各倒了一杯酒，举起酒杯道：“能与你们相识是缘分，十分感激你们在我遇到麻烦时出手相助，只是……今日一聚，可能后会无期。”
几人端着酒杯的手都顿了顿，却没有打断我的话。
“明天我将离开这里，我想开始新的生活，你们不用找我，我会好好的。总之，谢谢你们。”我继续说道。
三人都目不转睛地看着我，陆冥率先饮完杯中的酒，看着我的目光柔和而宁静。我知道，他是想告诉我，不管我做出什么决定，他都会支持。
接着君楼也饮完，他目光一动，声音已经传到我耳边。
“我知道你既然不想说，那我不管怎么问你都不会告诉我。小楼，有些话我知道你不喜欢听，但今日既然在这里，那我还是要说出来。相信我，我们的缘分不会就此结束，月老曾经说我的情路坎坷，但是我相信，我们这一世的重逢是好的开始。我想要表达的是，你想去哪里那便去，只要你高兴就好。不管你去哪里，我都会去找你。我期待下一次相遇，能看到更好的你……”
我笑了笑，忽然觉得随遇而安未必不是一件好事，于是我对君楼道，“好。”
君楼对我举了举空酒杯，然后微笑着坐在那里。
风痕接着饮完，他看了我一眼，表情换了好几种，最后只是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小楼，我知道你一定会成仙的。所以，就算我会快些赶上你。”风痕道。
“好。”我说道。
这样一来，似乎大家是为了下一次相遇儿暂时分开，气氛也没有先前那么压抑。
“来，大家吃菜。”我拿起筷子道。
“好久没有吃凡世的东西了……”君楼感概道。
“我觉得人间烟火也挺好的。”陆冥道。
“你们没听说过一句话么？平平淡淡才是真。”风痕说道。
君楼和陆冥难得地一致赞同。
平淡么？如果一切没有开始，那么我一定过得还是平淡的生活。也许一辈子中规中矩，按着人生惯有的套路走下去。我不会遇见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也不会爱上……毕方。
可是我清楚地知道，无论过程如何周折，都无法逃离既定的结局。
酒过三巡，我有些醉意，便趴在桌上假寐。
“小楼，我送你回去。”陆冥来到我身边。
“等一下，要送也是我送，你凭什么？”君楼不悦道。
“我以猎妖族预言者的身份送灵女回去有什么问题吗？”陆冥也颇为不悦。
“可小楼是我的未婚妻。”君楼也不甘示弱。
“未婚妻？”风痕有些疑惑，随即了然，“当年钟仙既然选择了预言者，如今怎么也不会选你了吧？”
“将军说得对。”陆冥大为赞同。
“不用个客气，我只是想少个对手。”风痕淡淡道。
“你个魔族的就要凑热闹了行不？”君楼道。
这时门帘‘哗啦’被掀开，一个人旋风般地冲进来，声音里满是怒气。
“你们居然让小楼喝酒？！”
我努力将眼睛睁开一条缝，看到麦咚一副想要抽人的模样。
“你们不知道小楼一直没怎么吃东西吗？今天居然还让她喝酒！你们个个都以为自己对她很好，现在却让她醉成这样！”麦咚似乎马上就要暴走。
好在陆冥及时打圆场，“这不过是翠湖居特有的梨花酿，小楼也不过喝了两杯，她走了这么久路，有些累了也是有的。”
“毕方就不会让她沾一丁点酒。”青紫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忽然说道，“麦咚，快带主人回去！”
“是！”麦咚应道。
几人的声音戛然而止。
我只感觉身体一轻，被人拦腰抱起，没多久便触及到一片柔软，我想应该是到家了。大概是因为在床上躺了许久的缘故，这么出来了一会儿就觉得很累。
我很快睡着，梦里见到了毕方，见到了那片燃烧着蓝色羽毛，见到了手心上的印记。只是醒来时房间里空空荡荡，只有我一个人。
我拿起行囊悄悄地离开，没有惊动任何人。
再次看到那个农舍时，我的眼泪夺眶而出。兔子正蹦蹦跳跳地从屋里出来见我有些愕然，随即有些惊喜。
“夫人，没想到过了三十年还能再见到你。”兔子差点泪奔。
“轻儿，看你的样子，应该能化成人形了吧？”我看着兔子道。
“夫人真聪明。”兔子身上涌出一阵白光，它的身段慢慢抽长，最后幻化为一个七八岁左右的清秀小女孩，她扑到我怀里，扑闪着大眼睛问道：“夫人，我好看吗？”
我连忙点点头。兔子高兴地围着我跳了起来。
“夫人，你和大人的房间我还留着，每天都有打扫，就是盼着有一天你们能回来这里住呢……”
我看了看和之前几乎完全没有区别的家具，不由感叹光阴荏苒。我不过回去现代不到两个月这里竟然已经过去了三十年。想到兔子的话，我不禁有些黯然——
“他……不会再回来了……”
兔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夫人，五年前有两个人来找过你，一个是天庭的神仙，具体身份我看不出来。还有一个是魔族的将军。”兔子说道。
“是么？”我不解道。
“是啊，他们问我有没有看到你，我肯定说没有咯。不过依我看他们都很在意你呢。”兔子羡慕道。
我叹了口气，他们自然能猜到我在这里，只是不知道中间出了什么乌龙，以至于走错了时间……想来竟然有些淡淡的惆怅。
“他们是我的朋友。”我说道。
就这样，我留在农舍里，和兔子一起生活，将这个地方当成我的家。兔子每天将家里收拾得井井有条，总是在我起床之前做好早饭，所有家务都一力承担。我们在屋子前面开辟了几块菜地，去镇上买了些种子，没几天便冒出了绿油油的小芽。
我们在不同的季节里种不同的蔬菜，兔子总是喜欢种很多白菜，而我总是喜欢种一大片种香菜……日子过得简单而又充实。
考虑到这里只有我们二人，未免凄凉了些，于是我们又跑到老远的山上去移植桃树苗。在这样折腾中，很快便过了三年，如今我们农舍方圆几里都已经有了桃树。桃子成熟的时候，我和兔子便去镇上卖桃子，换来的钱去买需要的物品。
时间就这样一点点悄悄流淌，我接受了这里的一切，和兔子平平淡淡地生活在这里。兔子越发娇俏了，自从我们这里种了桃花，春天的时候便有许多人来赏花。我的心渐渐沉静下来，终于理解了‘若是无缘莫强求’。只是常常在深夜，会梦到以前，梦到毕方。
“小楼。”
在第十年的某一天，兔子清脆的声音传来——
“看，我给你摘了几个又大漂亮的桃子哦！”
我拿起一看，果真又大又漂亮，当目光转到兔子的头发上时，我猛然愣住。
她的头发上竟然别着一支蓝色的羽毛！和当年我在翠湖居捡到的一模一样！
“轻儿，你的羽毛是从哪里来的？”我抓住兔子的肩膀，问道。
兔子龇牙咧嘴，显然是被我抓得疼了，“这……是毕……是我在桃树下捡到的……”
我连忙夺过兔子手中的羽毛，向桃树林中奔去。
“毕方……”是你吗？
你是不是来到了这里？你是不是来看我了？你若是来看我，为什么不出来见我呢？你知道在这十年里，我有多么想念你吗？
我抚摸着手心里的印记，你看这是你留给我的记号，它都不肯消失呢。我在桃树林中徘徊了许久，然而始终没有见到毕方。
我对自己说，不管怎么样，只要你还在，只要你记得我，那便足矣……心里忽然就释然了。
“毕方，请你一定要快乐。”我喃喃自语道。
就算看不到，只要我知道你还好，你还在这个世界上，一切便都足够。想到这里，我的心变得前所未有地宁静。
“小楼……你……你的手……”兔子惊讶道。
“我的手……怎么了？”我低头看。
手心的印记发出淡淡的光芒，正在慢慢褪去。
我恍然大悟，原来，这印记便是我的劫难，已经实体化的劫难。
“小楼，你……你成仙了……？！”兔子震惊道。
我看到自己全身散发出耀眼的光芒，我正慢慢飘向
只有我渡过了这劫难，
我对自己说，不管怎么样，只要你还在，只要你记得我，那便足矣……心里忽然就释然了。
“毕方，请你一定要快乐。”我喃喃自语道。
就算看不到，只要我知道你还好，你还在这个世界上，一切便都足够。想到这里，我的心变得前所未有地宁静。
“小楼……你……你的手……”兔子惊讶道。
“我的手……怎么了？”我低头看。
手心的印记发出淡淡的光芒，正在慢慢褪去。
我恍然大悟，原来，这印记便是我的劫难，已经实体化的劫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