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行之不悦道:“我虽上了年纪,耳朵还是好使的,你喊那么大声做什么?”
天钧老祖:“我……”
“你一直喊我,究竟想说什么?”
“咳咳。”天钧老祖这才回神,“明日蜀山论道,老朽希望你也能参加,三百年前一别之后,老朽甚为想念。”
“三百年前你说不过我,再给你八百年,还是一样。”
“那时我……”天钧老祖真不愿意回想,当年在自己的继任大典上论道,他被一个外来修士反驳的颜面扫地。尔后整整寻了三百年,才终于寻出这个煞星,“咳咳,此番老朽请了一位高人……”
“高人?”桑行之顿了顿,“我没兴趣。”
“怕了不成?”
天钧老祖哼了一声,视线却扫在下方众修士身上。大能在场,众小修士谁都不敢抬头,却都在心里估算,桑行之会不会应战。以桑行之那古怪的脾气,越是激将法,越是不管用。
没想到桑行之却说:“我应下了。”
因为他已经猜出那高人是谁,的确很有吸引力。
天钧老祖捋了捋长须,一连提醒了几次,才满面春风的回到舱内。
飞船不能进城,他们折返。
一进舱,看到紫琰坐在窗边,双眼微微眯着,嘴角挑起,噙着一丝算计的笑意。而他面前的鸟笼子里,一只长脚怪鱼被一条红绳绑住嘴巴,腹鳍扒着笼子,泡泡眼湿哒哒的。
天钧老祖被那抹算计吓的不寒而栗,辑首道:“仙主,那位白发修士,就是蓬莱仙尊桑行之。他阅历丰富至极……”
“知道了。”
紫琰不耐烦的打断他的喋喋不休,施施然起身,拎起鸟笼子大步回房。
天钧老祖抹了把汗,给两名侍奉的金丹修士传音:“好生看顾着,最后一晚了,去哪都得跟着,别再闹出什么乱子,这位大神仙,不靠谱啊!”
两名金丹修士一左一右的守在房门两边,真想抱在一起痛哭一场。
却不知道,房间早没人了。
水曜在鸟笼子里胀成球状,带着紫琰落地。
******
回城之后,桑行之和萧卿灼说去哪里喝酒,转头不见了踪影。
苏慕歌被扔在大街上,无奈也没办法,便跑去之前的书摊,在摊主目瞪口呆中,先结算了之前两百六十本的价钱,共计五千二百块灵石。
而后跑去夜间坊市,摆了个摊位,以低于市场的价钱处理丹药、符箓和法器,随手将剩下的书简全部送出。
一天的时间,加上倒卖所得利润,赚了将近七千块灵石。
不算多,但都是白赚的。
对于成果极为满意,苏慕歌喜滋滋的打算收摊。
摊位上突然多出一个鸟笼子!
苏慕歌一瞧,水曜嘴巴被绑住,正伸着手,朝向自己求抱。
她正想说秦峥你也太狠了,留下它给你练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怎么能虐待小动物?!
结果一抬头,却瞧见紫琰一张亦人亦妖的脸,正似笑非笑盯着自己。
她深深吸了口气:“抱歉,今天的东西已经售完了。”
“哦?”紫琰曲着食指,勾住鸟笼子,躬身进了摊位后面,大咧咧的一坐,“仙子,咱们是不是哪里见过。而且,还有些旧账……不曾清算?”
“是吗?”
苏慕歌岔开话题,盯着他手中的鸟笼子。这笼子一看便知是由特殊材料制成,她若是贸贸然抢走逃跑,不知道能不能将笼子打开。
她瞥一眼水曜,暗骂一声活该,谁让你拿人家当爹,人家可不把你当儿子!
水曜可怜巴巴的拱着小腹鳍:道歉,求饶,救命……
“上一次,其实……”
苏慕歌豁出去了,不就是打晕他一次么,大不了被他打晕一次。正准备说话,却发觉坊市一头有几道神识在盘算自己。
她一愣。
也放出神识出去,为首的是名筑基修士,正在嘱咐几名练气修士,不知道图谋些什么。那名筑基修士越看越眼熟,才想起之前在码头前来迎接过羽非寒。
是长洲羽家的人。
苏慕歌眉梢颤了颤,得赶紧走。
她向后一退就想跑,只听“咔擦”一声,手腕突然被一条红绳子套住,同水曜嘴巴上的一模一样,只是足足粗了三圈。
“你干什么?!”苏慕歌真是头疼。
“你以为你扮成女人,我便认不出你这奸商歹人!别以为我没法力,就奈何不得你们了!”紫琰一指勾着鸟笼子,一手扯住捆仙索,勾着唇冷冷一笑,“说,上一次在昆仑你究竟对我做了什么?!”
苏慕歌一个头两个大,哪儿有空管他说什么:“快走吧!我怎么一碰上你就倒霉,你该不会是仙界的瘟神吧?”
紫琰张了张嘴,话未出口,便被苏慕歌拽着手腕飞奔起来。
“站住!”
城内不能飞,低阶法器法宝符箓全都不能使用,后面几名练气境修士只能撒丫子追。
紫琰开始还迷瞪,这会儿皱眉道:“他们干吗追我?”
“他们追的是我好吗,不想被拖累的话,麻溜的把绳子解开啊!”苏慕歌挣了半天根本没用,断定这绳子必定属于仙器。她本想依靠银霄的力量暂时隐身,但被绳子缚住之后,灵气全被束缚,根本无法在体内运行。
“我早知道,你不是什么好货色。”
紫琰一面冷笑着,一面反拽住她,朝一条巷子内一躲。
“天幕!”
两人头对头蹲在地上,听他喝了一声,便有一块湛蓝色的方布从乾坤袋内飞出,在两人头上一遮,瞬间气息全无。
那几名修士追过来,查探了半天,纳闷离去。
两人在幕布底下大眼瞪小眼。
“紫道友,你似乎变厉害了。”苏慕歌赞叹。
“上次因为……”紫琰真没脸继续说下去,因为太久不用法器,上次初初下凡,完全想不起来使用。而且有很多仙器,在凡间根本无法使用,就算能够使用的,力量也大打折扣。
他拿那两名金丹修士实验很久,才试出几样勉强能用的。
苏慕歌提议:“他们走远了,道友可否将此布撤掉?”
黑黢黢的,压抑,且闷。
紫琰也觉得突然闷燥起来,他喊了一声:“收!”
半响,没有丝毫动静。
他又喊一声:“天幕,收!”
还是没有反应。
他一个挺腰站起身,脑袋却撞上了一样硬物,疼的再次蹲下:“奸商,怎么回事,这里似乎不是我的天幕空间了?”
苏慕歌也觉得纳闷,她个子矮,小心翼翼的起身。
死寂一般的黑暗中左右摸索,四周尽是硬邦邦的:“像是一个箱子?”
话音一落,箱子突然倾斜翻转!
炼尸女修将厚重的棺材背上后背,伸出套着皮质手套的右手,摸了摸棺材板,杀意在眸中一闪而过,嘴角却勾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第41章 渐露端倪
翌日,蜀山广场。
人山人海。
练气组开局第一场,秦峥对战梁蓁蓁。第二场,程灵犀对战司徒凛。第三场,则是两场优胜者之间的最终决赛。修仙界从来只有魁首,没有其他名次。
打从一上场,秦峥就有些心不在焉。
第一,对手是个女人。第二,对手太弱。第三,天气太热。寻罢众多理由之后,还是旁观的北昆仑弟子一语中的,苏慕歌没来。
平时不来可以,决赛也不见踪影,就有些说不过去了吧?
已有不少同门掩嘴偷笑,早说他剃头担子一头热。
梁蓁蓁同他过了将近五十招,不耐烦道:“秦师弟,你能不能走点心?”
抽到同秦峥一场,她就知道自己输定了。但比起输给程灵犀,她倒是宁愿输给秦峥,可他这么敷衍了事的算什么?
秦峥挥剑挡住她的攻势,轻蔑一瞥:“我哪点儿不走心?”
“下手这么轻,你当拍蚊子呢?!”
“嫌挨的不够?这要求略奇葩。”
话音一落,秦峥双手握着剑柄砍了上去。
毫无逻辑的剑招,毫不控制的灵气,不一会儿便将梁蓁蓁打的摸不着北。第一次观看秦峥比试的修士,大都目瞪口呆,而见多了的,则习以为常。
“金光,好端端一块儿璞玉,你怎么也不雕琢雕琢。”白芷道君频频蹙眉,“瞧他言行举止,实难登大雅之堂。”
“呵呵,我的看法则与你截然相反,这便是他的过人之处。”剑老笑道,“没有章法,便无破绽,可不是谁都能够做到的。”
其他几名道君纷纷附和。
金光道君只笑不语,又转眼瞥向桑行之。眉目间得意之情尽显。
“原以为,你们只惯将黑说成白,不曾想,你们还能将死说成活。”桑行之正襟危坐,好笑道,“剑道玄妙之处,在于一个恒,在于一个定。他如今这般看似随意洒脱、毫无破绽,实则从一个侧面说明,他全无道心。赢,反而是输。”
“赢就是赢,怎会成输?”白芷道君糊涂了。
“桑贤弟此言,未免有些危言耸听了吧。”剑老哈哈一笑,“秦峥还只是孩子,别说他,试问在场诸位,有几个能在练气境就修出道心、领悟剑意的?”
“正是,当年我也是筑基之后,才……”
又是一连串的附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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