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后来,有个叫知月的姑娘来照顾我。我把她当做琉璃。我知道她不是琉璃,可是我想要像对琉璃一样对她好。她不像琉璃一样唤我夫人,她叫我娘娘。她也叫赵以清娘娘。我不大喜欢这个称呼。我叫轻轻。曾经有个人叫我轻轻。好像我打小就叫轻轻的。知月做饭很好吃。她总是等我睡了才睡。在宫里这些日子,我早上一睁眼就能看到她。我给她画丹青,画扇面。我从没给琉璃画过。”
我身旁的姑娘泪流满面。我忽然记不起来她是谁,我问她:“你哭什么?”
她愣了许久,眼泪从没有停下来。我突然想给她讲故事,我不知道我为什么想给她讲故事,我说:“我想讲故事给你听,好不好?”
她流着眼泪点头。
8凡界长曜国
“我叫薛轻。你不认识我吧。我住在一个谷里,那儿开着紫菀花,四季都开着。我好像有师父跟师娘,他们后来不在了。我一个人在那儿住了很久。我最害怕七月雪。后来有个人进谷里,他叫我轻轻。很小很小的的时候好像也有人叫我轻轻。我喜欢他。我给他的扇子画了扇面,我觉得他的名字很像女孩儿的名字。他叫文漫。他后来又不叫文漫了,他说自己叫萧漫。
“他开始也很喜欢我,后来就不喜欢了。他爱上了别的姑娘,他疼她宠她。比当时对我还好。其实我在山谷里呆了这么久,我都不知道什么样的才是对我好,他陪我躺在紫菀花上,看着月亮弯弯,我就觉得他对我很好。可是他后来不喜欢我了。我也找不到回山谷的路。我曾经逃走过。他追上来了,我以为他舍不得我。可是他是把我捆回去的。我不知道他怎么这样,他喜欢别人了。好像他一直喜欢的都是那个姑娘,你知道么?她也叫清清的。我恨他,他不喜欢我了还不许我走。可是我很想回去。我想那一片紫菀花。我想出去。可是知……”
那个模样俊俏的姑娘流着眼泪提醒我:“知月,您是说知月是么?”
我低头想了想,“嗯,好像是叫知月。她不是琉璃。琉璃不会舍得给我下药。我忍着不吃饭,不喝水。可是我很饿。我害怕吃她做的东西。我也害怕喝水。我知道我吃了就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突然很想哭,心里委屈得不得了,双手捂上眼,眼泪就从指缝里溢出来,“可是我知道的太晚了。”我说。
身旁的姑娘一直在哭,从没停过。我不知道她为什么哭。她流着泪对我说:“您想吃什么呢?我去给您做好不好?”
我还没来得及点头,却见一个身穿蓝色袍子的人一个手刀落在她肩上,她昏过去了。
我一点也不害怕。我在等一个人,我不知道是不是他。
他说:“夫人,我们走吧。”
我坐在床上对他笑:“我要等一个人。他要带我回一个地方。我给了他一把扇子……”
他愣了很久,哽咽道:“夫人,我来晚了。我就是那个人。”
我一头扑倒他怀里,“我等了你很久。”
他安慰我:“嗯,我知道。凌衣也来了。章正会放我们出去。”
我想不起来谁是凌衣,谁是章正,却觉得心里像蜜一样甜。
他把我紧紧裹在大氅里,他问我才三天怎么瘦成这样。我想不起来。出门的时候有风吹过来,吹落了我许多头发。
他把我裹得更紧了,低头对我说:“夫人,我找到那个地方了,我带你回去。”
……
我想起来我给他的那把扇子,扇面上画着弯弯的月亮和一个吹着紫笛的少年。那个年轻的公子衣袂飘飘,好像站立在最高天上俯瞰芸芸众生的神仙一样。
那幅画的意思是:紫玉笛,夜挽霜,年少春华君莫忘——
紫菀花谷。
马车在颠簸。
越来越多的血涌上喉咙。
无数人在喊我,唯独只有一个人喊我“轻轻”。
我咽不下那么多的血,它们顺着我的脖颈往下流。
再也睁不开眼看一看那个唤我“轻轻”的人。
脑海中万丈佛光一刹繁盛,没有一片紫菀花的踪迹,也没有一个吹着紫玉笛的公子。
我知道心口有些东西空了。
可能再也回不去了。
9重回神界
【神界——大梵音殿】
醒来时候,大梵音殿金身佛祖光华万丈,殿中佛乐正盛,师父捏着一串佛珠还在替我念安生咒,我抹了把脸,手掌竟全是泪。师父抬眼看了我,淡淡哀伤从他眸子里流出来,“你拿半颗心换的这场凡尘情缘,如今想来,可是值得?”
左心处空空荡荡,月余前的伤口仍然牵出许多疼。那里原本满满当当都装着我对长诀的情恋,如今连同左心一起祭了这场凡尘情缘。
师父捻过一颗佛珠,道:“你之前同他的情缘都装着左心,如今左心没有了,再过些时日,你可能也就记不得这场情、这个人了。是福是祸,当属你最清楚。”
“还请师父为琉璃姑娘做一场超生法事。”我说。
师父点点头,大殿的佛光温了他半边脸,“那姑娘已经转世,此生为一商户之女,一生平顺。倒是你,若有苦不愿同我讲,就去找小六那儿同他说一说。”
我站起来,摸过床边的玉渠剑,理了理妆容对师父道:“师父且等我去把六师兄揍一顿再回来听您的教诲。”
师父念了一句阿弥陀佛,嘱咐道:“你且拿捏住力道,失了半颗心也不是儿戏。况且你上一次把小六揍得可不轻,不晓得他伤好了多少。”
我费力笑了一声往殿门外走,“师父说得极是,弟子拿捏得最准的便是力道。”身后传来师父空绝入心的声音——“五万化一瞬,五万复何与?”令右心不由一颤。
【神界——司命府】
一路飞到司命府,六师兄这次倒是连躲都没有躲,脸上一派深肃,我握着剑的手竟有些抖,他却先开口道:“小九,师兄知道你心里难受,这盘情缘是是你拿半颗心换来的,我也想给你和长诀天尊编一个圆满的结局。可投入凡尘时候经了拂灵的手……”
“拂灵”二字从脑袋一过,我想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了。
我怎么会不记得,凡间长曜之国赵以清那张长得同拂灵九分相像的脸。
她这番做法,是要让我晓得,就算长诀投身凡间变成萧漫,终究还会选择她罢。
我拿半颗心换的情缘,竟是得不到老天爷半分同情。
我想起最后那一次,将自己和他站在着大片紫菀花丛中的样子画作扇子送给他。最后拂灵将他的扇子带给我,扇面上只有赫然写着的“无缘”二字,一撇一捺都是他的笔迹。那时候我就想,这世上,究竟还有什么比“无缘”二个字更让人遗憾。
六师兄哽了哽,小心翼翼道,“你想不想看看凡界此时的情形?”
我摇摇头,抬手拂掉脸上汹涌而出的泪。看了又怎样,在那盘凡尘中,我已经连个角色也不是了。
六师兄抬手拂去我脸上的水雾,模样郑重道,“小九,若是揍我一顿能消你半分难受,那你随便来罢。”
我夺身奔出司命府。
【仙界——忘川海】
我是如何落入忘川海的、又是在忘川海里泡了多久,自己也不晓得,醒来后只见万物枯萎,天地苍黄,我掌心紧紧握着一把扇子,扇面上原本描着的画被忘川海水浸成大片紫色,扇中央残留着一红一白是什么,却再也分辨不出来。
师父跟一众师兄守在我跟前。
六师兄满目悲凉,“小九,你从司命府跑出来之后便不见踪影,我们寻了你三个月,没想到你竟然在这处……”他伸手指了指蔚蓝的海子那边的一座孤山,哽咽道,“小九,长诀天尊在那里,仙逝了……”
他告诉我长诀天尊仙逝了,望着扇子的眼里有湿雾漫上来,可我不晓得自己为什么要流泪。我歪着脑袋,问他:“长诀是谁?”
师父朝着西天合十而拜,“慈悲喜舍,无定无常。阿弥陀佛。”
10楔子
再话便是五万年后。
六月初六,孟泽玄君要娶小老婆,婚礼定在了他们魔族玄魄宫。消息一出,四海八荒都哆嗦了一哆嗦。
且说这孟泽玄君,名号在四海八荒可谓是无人不晓。他曾是上古玄天大帝繁衍至今的后代之一,因沾了一分上古战帝的血脉,纵然他骄纵多年,后来也被天帝封了个玄君的称号。
有人说他长得好,那张即便做冷酷无情状也如花似玉的脸,活脱脱一个桃花吸盘,不管男女,只要瞅他一眼哇,心肝肝儿都颤个好几天哇。
有人说他打架好,曾以一己之力单挑东海两万虾兵蟹将,分分钟结束战斗,在东海旁架起火炉支了个海鲜火锅,邀来两个好友饱餐一顿,东海水君被他气得卧床三年之久。
有人说他风流成性,虽说自古男人爱风流,但他是那爱风流的男人当中的极品。尤其是近二百年,他更是着了魔一样,隔三差五便娶回家一个小老婆,如今这一房排号是二十七还是二十八,众仙有些算不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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