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娘点时间,娘去把这门婚事退了!哪怕你这辈子不嫁人,娘就是把压箱底的钱都拿出来,娘也会养你一辈子!”
“不!娘,我不能拖累你!爹会打死你的!”子鸢再也忍不住泪水翻涌,“娘,这个鬼地方,我们一起离开吧!我不想再呆在这儿了,我不想成为爹爹手里牟利的工具啊!”
“女儿啊……”做母亲的抱住了女儿,依旧哀声道,“逃不掉的!就是逃到了天涯海角又如何?即便我们可以隐姓埋名,白手起家,我们母女俩无依无靠的,也生存不了太久,过不了多少日子……或许还是会找一户男人做依靠啊!”
子鸢拼命摇头,她想反驳,可是却发现,自己根本找不出任何反驳之词。
“闺女,等娘的信儿吧!一旦推了那老头子的婚约,我给你再找一户合适的人家!找个与你岁数差的不多,长相好,人品好的,你只要嫁了个好人,也不管对方是不是有钱有势,只要你能过得好……娘就安心了啊!”
白羽听到了这番话,他明白,这个母亲是为了子鸢好。然而,一个为了女儿好的母亲,也就是让她找个能够依靠的人才能安心。自己又是否是她最好的依靠呢?白羽不知。
它不懂人世,所以,即便可以做到人所不及,也终究无法融入这个环境。
子鸢不再提及离开之事,真的等待着母亲的音信。她挣扎着,不知道自己应该何去何从。
她知道,自己或许会成为白羽的负担。如果,自己真的可以嫁一户不怎么尴尬的人家,或许,牺牲了自己,反而可以解脱了母亲和白羽。如今,自己能够爱着的,也只有他们了。
三天之后,母亲兴冲冲地跑了过来。
“闺女啊,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那老头子死了!你不用嫁了!娘给你找了户好人家,城西头洪家的二儿子,人品相貌都是绝佳,只比你大了五岁!你嫁过去,还是人家的大老婆呢!”
子鸢笑不出来,她只是松了口气,自己不至于要嫁给那将死的老头——死得真及时。
只是,她突然双目一怔——为什么偏偏那老头这时候死了?真的那么巧?
她猜测,会不会是白羽把那个人……她猛地摇了摇头,听着母亲形容着洪氏的好。
“洪氏家境殷实,家里头两个儿子,大儿子身子不怎么好,还是这小儿子关着洪氏所有的产业呢。虽然是商户人家,但也是个大族。你嫁了过去,相夫教子,这辈子呀,肯定是不用愁的了!”
子鸢勉强挤出了些许笑容,说了几句母亲爱听的话后,依旧安静地坐在书房里。
“白羽,你在吗?”母亲走远,她才开口。
一只白色的小狐狸出现在她面前。白狐跳到了她的身上,“子鸢,你有什么打算?”
子鸢看着它,伸出双手,抱紧了如一只小狗般大小的白狐。她的脸颊蹭在它的脖子间,满是疼爱。
“子鸢……”白羽虽然担心她自此以后会决定离自己而去,但是却又怕她会为母亲而伤心。
这一天,她什么结论都没有下。
只是,在她睡着了之后,母亲进了她的屋子。这妇人坐在一边,突然就言道:“狐仙的名字叫白羽是吧?多谢你这些日子照顾我闺女了。”
☆、282.第282章 白羽子鸢
白羽微微一怔,它没料到,这女人竟然这般聪明,察觉到了自己的存在。
他以人身出现,坐在了妇人面前,为她沏了一杯茶。
妇人开口了,“狐仙啊,如果你真的在乎子鸢,就请你成全我们,让她先嫁去洪家。等她生了孩子之后,如果她愿意,你便可以带她远走高飞,随她爱去哪儿都行,可好?”
那作为母亲的哀求之色,让白羽略有动容。“如果我早把她带走了,会有怎样的结局?”
“她会一辈子都抬不起头做人,会永远不能回到自己的家乡,而我们全家也会因为她而受到这里所有人的唾弃。所以,请放我们全家人一条生路吧!”
妇人跪地一拜,这举动,让白羽大为震惊。“夫人快请起,我受不起啊!”
她不肯起身,“你是好心,也是真喜欢子鸢,这我都感觉得出来。如果你真有恶意,早就可以把子鸢带走了!可是,你一直都尊重她的意愿。我相信,你可以给她幸福!”
妇人流泪满面,“求求你了,只是忍个一年半载之后,你可以带她走!”
“我……我听子鸢的。”白羽说出的这句话,让妇人渐渐睁大了眼睛。
“好,如果真是如此就好。无论怎么说,我这个做娘的,再次先行谢过你的大德!”
再一叩首,妇人才起身离开了这屋子。
子鸢听到了一切。她默默地流着泪,沾湿了被褥,不敢出声。然而,这细微的反应,自然是逃不过白羽的耳朵。
这一夜,过得很安静。翌日,子鸢打扮得端庄秀丽,出现在了家人的面前。
她答应了这门亲事,并且,五天之后就会被娶过门。
这五天里,白羽没有再出现过。而子鸢,则躲在屋子里,整天写字画画。没人知道,她写了什么,画了什么。
出嫁的那天,她带着卷轴装进了自己的箱子。
白羽看着这一切,目睹着她进了洪氏的厅堂,见到了她的夫婿。
原来,人类结亲,竟然如此复杂。他苦笑,见那一群群的人,似乎都非常高兴,仿佛是比过年都更高兴。
原来,两户人家结亲,可以带给他们这么多快乐。但是,子鸢快乐吗?
约定的时间,一眨眼就到了。子鸢产下了一对龙凤胎,孩子很是可爱,白羽在暗中看着,倒也为她高兴。
只是,他不敢出现。他觉得,或许子鸢已经把自己给忘了吧!
而当两个孩子睡着了,屋子里没了旁人的时候,突然,子鸢喊了一句:“白羽……你现在会在哪儿……”
他猛地一震,看向了子鸢,她正一脸惆怅,她真的想着自己!
但不等他出面,突然,来了两个壮汉,抱着孩子就走了。子鸢大惊失色,“你们要干什么!把孩子还给我!”
“滚!”一个老妈子踹了她一脚,“生了孩子,你就没用了!来人!”
丫头端了一碗药给老妈子,老妈子一把拽起子鸢的头发,“喝了!”
子鸢硬是不肯,而白羽发现了异端,赶紧冲了过去!
谁知,它才打算露出本体,竟然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硬生生地挡了出去!
“少爷,那道士布下的符咒被烧了几个!”
一看似只有二十三四的男子睁开双眼,冷笑一声,“果然,那个女人真的和狐妖有一腿!”
他站起身,走到了子鸢的屋子里。
那一脸的温和笑容让子鸢仿佛是看到了救星一般,“救我,救我!”
“子鸢,辛苦你了。孩子我会好好照顾的。只是,一个名誉有损的女人,我们洪家……恐怕是留不得的。”
那毒药,生生就被灌了下去。子鸢满眼的绝望,随着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声,就此而落幕……
白羽看见了,他看见了一切!
霎时间,狂风大作,乌云遮天,整个洪氏大院的地面都开始剧烈地震动了起来。
野兽的狂吼声回荡在耳旁,所有人都猜到了——是九尾狐暴怒了!
但是,无论这九尾狐如何暴怒,都无法毁灭了这洪氏的院子。这里所有的墙面里,都被镶入了黄符纸,而且下了特殊的咒语,专门针对法力强大的九尾狐而存在着。
“你们既然不愿看见子鸢,那我便诅咒你们洪氏的子孙,永世永代都会容貌与子鸢相仿,只有与她相仿相貌的人才能活得下去!”
那诅咒,真的深深烙刻在了洪氏一族的血脉之中。这千余年来,女子们都像极了曾经的子鸢,而男子都也会带着她的影子。
就在子鸢的女儿十二岁的那年,她打开了母亲的箱子。箱子里,有一幅画,那画上的人很漂亮,女孩儿说,那个人就像是个仙人。
知道了母亲的过去之时,她已经三十岁了。那一年,她将画像上的人让工匠用最好的白玉料雕刻成了塑像。
“娘……这白羽狐仙的像,我放在了洪氏家庙之中。从今往后,你们便可以在一起了。”
她双手合十如此祈祷着。虽然,她从没见过母亲,但是见过母亲的人都会说,她与母亲长得简直一模一样。
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间,一群孩子正玩儿得高兴。
少女穿着鹅黄色纱裙走过,看着孩子们玩耍的样子,似乎心情也是极好。
当她路过了一位穿着灰色玄端的男子身旁时,却不经意回头一看——为什么这个人,自己觉得这般眼熟呢?
而小九,也回过了头——她……
微风吹过了片片白色的花瓣,那梨花落下的洁净之美,绝非其他艳丽之色可比拟。
花瓣飘落了一地,洒在了少女的鞋面上。就这么的,少女望着眼前的男子,觉得怎么也移不开自己的目光。
而眼前人也是如此。接着,他开口问道:“洪小姐,是吗?”
少女点了点头,诧异地看着他。“我见过你……在我家的书房里,有你的画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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