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男神和孔琴从小就认识,虽然他跟我多次承诺,自己对孔琴并没有除了朋友之外的感情,但事实上,孔琴却是为数不多的他能记住相貌的人之一,
而我,一个和他同床共枕的人,在路上相遇时,只要我不主动叫住他,就不会有任何的交集。
这真不知道该说是他的悲哀还是我的悲哀。
我静静地侧过身靠在医院的墙壁上,明明还在发烧,可身子却好像被这堵没有一丝温度的墙给感染了,也变得无比冰冷。
我脑袋空空的不知道在原地站了多久,一直到腿发软才回过神来,转过身默默地走了,和叶男神截然相反的方向。
路上,我不停地回忆着这些天和叶男神相处的画面,以及叶伯母对我说过的那些话。
我越来越为我们的未来感到迷茫,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了,我需要他的时候他却不能陪在我的身边,为什么他就体会不到我心里的难处和艰辛呢。我现在已经没有自信他是不是真的爱我,就连上一次我问他的时候他也没有正面回答我,是不是连他自己也不确定呢?
爱是什么,是会心疼我千里迢迢地从H市来到这里,是懂得我独自一人身处异地没有朋友没有闺蜜,多陪陪我多照顾我,是会体谅我的心情自觉的避嫌让其他女人无机可趁。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我再怎么自欺欺人给自己鼓励打气,也没有勇气再继续下去了。叶男神说他想和我一直好好的,可大部分时候我不得不忍气吞声、强颜欢笑才能和他维持着表面的和谐,这样伪装出来的和睦怎么可能会真的幸福。
我不像他那样有事业心,也不曾怀揣过什么崇高远大的理想,只要能收获一份美好的爱情、每一天都能过得开开心心的就足够了,可如果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的代价是终日以泪洗面,连这最基本渺小的一点都不能满足,我不禁反思,是不是当初决定在一起就是一个错误的开始呢。
还有继续下去的意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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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公寓之后,我又重新收拾了一遍自己的行李,原本只是带走了我的部分衣服,这回却是把我所有的物品都收好塞进了行李箱里,就连那一罐许愿星也带走了。
我已经做好了思想准备,这次回去之后就应该再也不会回到这里了,这个让我抑郁的时间远比开心的时间要多的地方。
收拾完后,即使身体仍是很不舒服,烧也没退,但我还是按着原计划的时间,背着两个大包拖着行李杆离开了公寓。
临走前,我将公寓的钥匙拆了下来,一共两把,平平正正地放在客厅饭桌上。又最后看了一眼叶男神为我准备的却已经彻底冷掉的早餐,一口还没动,有只苍蝇飞到上面,停留须臾,又很快飞走。
我忍不住叹了口气,本来想留张纸条写一些谢谢之类的话,又觉得太过矫情,最后还是什么都没留。
生病的时候坐出租车也是一种折磨,尤其是经过一些不太平整的路段时,颠颠波波的简直抖得我差点要吐出来。
到了机场我才如释重负,赶紧提着行李下了车。
领完机票准备排队过安检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我一看是叶男神打过来的,犹豫了几秒才接了。
“出院的事已经办完了,你准备一下,我现在回公寓然后送你机场。”
我噢了一声,语气如常:“不用了,我已经到机场了。”
叶男神微愣:“现在才一点,怎么这么早就去了?”
“怕塞车误机。”
叶男神慢慢地嗯了一声,过两秒问:“你声音怎么变了?生病了?”
我苦笑一声:“我已经病了好几天了,你怎么现在才发现?”
“我……”
我打断他的话,平静地说:“因为你的心思没有放在我身上,所以你才没发现。”
“不是……”
我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继续道:“我知道是因为你最近忙着丫丫住院的事,还有伯母身体状况也不好,所以你才忽略了我,我不怪你。”
“若若,不要用这种生疏的语气说话好吗。”叶男神似乎有所意识,语速加快了:“我现在赶去机场,你还有多久登机?我送送你。”
“你不用来了,我已经在过安检了,你来了也见不到我。”我换了只手拿着手机,将身份证和飞机票拿出来准备过审,嘴上却没停下来:“南深,我觉得我们是应该暂时分开一段时间,冷静地重思一遍这段感情,先别联系对方。”
叶男神音量明显提高了,“分开?为什么要分开?”
“不是你先提出分开的吗?”
“我指的是空间上的,让你先回H市,并不是不联系啊!”他语气里透露出焦急,“我们不是说好了不管什么事情都要好好解决,绝对不提分手这两个字吗。”
“我没说分手,只是说分开。分不分手还要考虑。”
我真的并不是一个果断的女人,跟卫诚分手我可以一刀两断,因为我不爱他。
但对着叶男神说出那两个字却需要极大的勇气,我对他注入的感情有多少,现在的不舍和牵挂就有多少。
正是因为这股不舍和牵挂,以前的每一次矛盾和争吵之后我才会一忍再忍,把气全憋回肚子里,直到现在忍不下去了、精疲力尽了,我仍然优柔寡断狠不下心和他画上句号,苟延残喘地回忆着甜蜜的时光以为我们还能有补救的机会。
也许需要离开他一段时间,退出他的生活,我才能渐渐地淡忘,习惯了没有他出现的日子,就会有勇气跟他结束这段感情吧。
在黄线前面停留了好几秒没有动过,后面的人已经在不耐烦地催促了,我匆匆挂了电话:“先不说了,轮到我了。”
“若……!”叶男神没说完的话被阻隔在电话那头。
在登机口等待的时间里,叶男神一刻不停地给我打电话,我将铃声调成静音,一个都没接,就算接了我也不知道现在还要跟他说什么好。
登机后关了手机,耳根就彻底清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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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小时后飞机抵达H市,我拖着行李箱精神不振地走下飞机,我妈已经提前在候机大厅等待了,一见上面她就上下打量我,皱起了眉骂我:“生病了那么着急回来干嘛!看你脸色比死人还难看!”
以前总觉得我妈啰啰嗦嗦神烦,隔了这么久没见,被她骂却觉得格外亲切,大概一个人在外面呆久了,就会特别想家,想念母亲充满了爱的骂声吧。
我妈伸手来摸我的头,眉头皱得更深,“还在发烧呢!到底怎么回事!南深也不管管你,病成这样还让你赶飞机!”
她不提还好,一提这个名字就好像触碰到我的泪腺了,我鼻尖发酸,拼命忍着不让眼泪落下来。在最亲近的人面前,我不需要设防,也不用强装坚强,委屈和难过已经占满了我的心头。
“妈,我和南深……”我深呼吸一口气,剩下的话却是怎么也说不出来,全哽在了喉咙里。
我妈一下子明白过了,接着我的话问:“分手了?”
“……嗯。”我眼眶热热的,最终还是没忍住,一条泪痕悄然滑落。
果然,我还是没有办法潇洒决绝、毫不留恋地转身扬长而去。
我妈微微叹了口气,什么话都没说,只是轻轻地摸了摸我的脑袋,就像回到了我还是一个小女孩的时候。被母亲抚摸的感觉是与别人截然不同,她带着厚茧的手就好像蕴含着一股超强的治愈能力,柔柔的暖暖的,可以抚平心底的伤痕一般。
半晌,她轻声说:“先回家吧,吃点药睡一觉,等你精神好一些我们再细说。”
我点点头,“好。”
回到家后我妈让我喝了一大碗温开水,然后就回房里关上门隔绝外界,安心地睡了长长的一觉。我们家治发烧的老方法就是盖一层厚厚的棉被,捂出汗来自然就退烧了,我小时候很多次发烧都是这么度过去的,屡试不爽。
我妈替我掖好被角就关上房门出去了,我一个人安静地躺在床上,脑海里第一个冒出来的人就是叶男神。
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是在疯狂焦急地打我的电话吗?一直打不通电话他会担心吗?还是很快就因为工作上的事情转移了注意力呢?他会不会仍然以为我在闹脾气,过段时间就好了,并没有放在心上呢。
我用力摇了摇脑袋,不是已经决定了要离开他淡忘他吗,才刚分离几个小时就忍不住想他,这样怎么可能忘得掉。
我让自己整个人放空,将他的名字丢进了大脑里一块禁止访问的区域,从此不准再踏入半步,这样一来,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醒来时已经是晚上了,我觉得病情确实好转了许多,头没那么晕了,除此之外的第一个感觉就是饿,强烈的饿,从早到晚一粒米没沾到过,肚子饿得都咕噜咕噜叫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