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火气上不去,下不得,愣是把他憋了个脸红脖子粗。
王**正幻想自己以后的美妙人生,突然察觉跟前的气压不对,赶紧睁眼一看,只见站在他面前的李大,正伸长了脖子,连连吐着舌头,翻着白眼,就差没口吐白沫了。
被吓了一大跳的王**连忙上前一边帮他顺气,一边疑惑道:“怎么了,一会儿的功夫就弄得那么狼狈。”
差点背过气的李大,此刻,气还没喘均匀过来,哪能回她的话。
得不到回应的王**脑子灵光一闪,不假思索道:“可是你那黄脸婆不肯把女儿给你带走!可你也不用气成这样啊。”
李大在王**的帮助下终于缓过劲来,这会儿,也没有余力回答她的问题。
王**自动的把李大的不做声当作是默认,想到这窝囊废竟然连李婶那样的货色都摆不平,不由得一阵气闷。只是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只得耐着性子解释道:
“从古到今,历朝历代,就没有被休了的妇人还能把持父家的骨肉不放的,你只管把人带回来,就算是对簿公堂,我们也是有理的一方,范不着怕她。”
李大听到王**自认为好心的提点。刚刚平复下来的心情也恼羞成怒起来。心道:“难道自己在她心目中就是那么蠢笨不堪?这么简单的道理自己岂会不懂。”
李大摆手阻住王**的长篇大论,语气不善道:“不是你想的那么一回事,是那个死丫头突然患上了重病,要靠珍贵药材维持性命,要不,就熬不过这几日。”
王**闻言第一反应是这病肯定是装的,要不怎么早不病,晚不病的,怎么偏偏一离开李家,获得了自由身,李大上门要人时,就巧合的发起病来。
再者上次那个神秘人,王**一直怀疑是李婶,因为李大与她早夕相处,难免的让她察觉到一二来,所以她脱口而出的道:“你可是仔细瞧清楚了,说不定那病是假的,别是她们母女联合起来哄你呢?”
被一再的怀疑,李大火起道:“真与假我还会看不出来,那死丫头才几天的时间就瘦得只剩下一层皮了,你那么能耐,你倒是装给我看看。再说了,那王大夫亲自症的脉,亲口所说,还有假不成!”
王**虽然也觉得李大说得有理,可女人的直觉告诉她,此事绝对不是那么简单。看着一脸伤了自尊的李大,此时此刻,她也想不到什么好理由说服他,只得收了口。
“那死丫头只怕就是这两日的事,你说说,这丧事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她不是跟着她娘亲过吗?那用得着你操心!”王**明显语气不足的道。
王**之所以有这样反应,是跟李家村这里的风俗有关。
在李家村,每个人一辈子无论多穷,都会有两场红白喜事为他们而办。
第一件是红喜事满月酒,它代表的含义是昭告世人,你真真正正的来到了人世间。
第二件便是丧葬,它举办的意义不言而喻。
而这两件红白喜事风俗礼制所需的基本花销,无论对于穷人还是富人,几乎是一样的。
为了显示对生命的敬重,这两件红白喜事是由村里的长老会一手操办的,这么多年传承下来,早已形成了一套体系。
而这体系实施的花费,对于一般普通家庭来说几乎都是伤筋动骨的,可是世俗礼法所需如此!要想融入世人,就算倾家荡产那也只能照办。
所以说要王**出这一大笔银子,她是打死也不愿意的。虽然她嘴上说柳儿身后事应该由李婶打理,但是李家村的丧葬明文规定李家事,李家了,绝对不会让到外姓人插手的。除非是此人已被除族
“除族,除族,对对对,就是除族。”喃喃自语的王**,突然兴奋的大喊出声。
李大闻言,也激动的有点手舞足蹈,对于王**谄媚道:“美人儿您就是诸葛再世啊,无论什么难事,对于您来说就是小事一桩!”
其实除族是大事,向来只有犯了令家族蒙羞,让族人不齿的错事的不忠不孝之人才会被驱除出族,这对一个人的名声而言是重大的污点。
可是李大却不认为王**的计策有何不妥,在他看来,能够摆脱那死丫头,能够节省丧葬的银子,就是好计策。
名声,对于活人来说尚且不能当饭吃,对于死人,那更加是不值一提了!
第三十七章 断绝
“除族?!”村长李展不敢置信的惊呼出声。
“是,是除族。”李大呆愣道。
他没想到村长李展对于除族一事,反应居然如此之大,在他看来这就是极其简单的一件事,只要轻轻松松的在族谱上把名字一划就完事了。
察觉到李大言语间对于除族之事的轻描淡写,村长有点恼火的质问道:“既然你要把自己的女儿除族,那你可知道除族的规矩?!”
除族无论对于被驱逐出族谱之人,还是对于整个家族都是一件应以重视的大事。
因为前文已经提到向来只有犯了令家族蒙羞,让族人不齿的错事的不忠不孝之人才会被驱除出族。
也就意味着除族不仅仅对一个人的名声而言是重大的污点,对于一个家族来说也是不光彩的事件。
李家村的村民们,祖祖辈辈几乎都是土里刨食的庄稼人,平时都是本本分分的居家过日子,几十年来鲜少发生除族之事。
而村长李展好不容易借着告倒魔人四爷的东风,把自己以及村里打出点名望来,可现在李大却来提什么把自己的女儿除族,这不是**裸的抹黑李家村的名声吗?!
对于村长莫名其妙的的火气,李大诧异的很,他只当村长今天遇到什么不好的事,也不曾往自己身上想,回答道:
“身为李氏族人,族规自然是要熟记于心的。”
李大察觉到了村长心情不好,他也许怕一不小心,殃及池鱼,所以语气明显的恭敬了许多:
“而李家村除族有三大步:
一.递交除族文书,陈列被开除族谱之人所犯罪状。
二.村长审查通过。
三.村里长老会投票取决。
以上三个程序走完,就召集村人,开祠堂,把人正式除族。”
李大随着自己的陈述,心里也开始慢慢变得忐忑起来,没来之前,他倒是不把这当做一回事,可现在看来。真正的要把柳丫头除族这事情落实了,恐怕不易!”
可是如果不把那死丫头除族,那也就意味着自己要大出血,大笔的银子要随之打水漂,所以他现在是阎王爷下请贴------不去不行,除族这事情非得给办成了!
思虑至此,李大便不再犹豫,从怀里拿出准备好的除族文书,弯着腰递到村长面前。
村长想不到这李大竟然如此着急,竟然连除族文书都已经备好了,原本想要劝他三思的话语瞬间转为怒哼。
待村长看清李大文书上陈列的把柳儿除族的罪状时,一压再压的火气瞬间喷薄而出,拍案而起,咆哮道:“为女不孝,这就是你把自己亲生女儿除族的理由?!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娃娃,才八岁,她究竟怎样的虐待你这身强力壮的父亲了,以至于落得个为女不孝的罪名,还要被自己的父亲除族?!你倒是给我好好分说分说。”
李大此刻也觉得自己的理由过于牵强附会,怔怔的站立一旁,说不出话来。
村长联想到昨晚睡前婆娘对自己提及,李大之女柳儿似乎患上了重病,不中用了,想通此中关节,村长立刻气极反笑道:“怎么,理短词穷喽?!依我看,不是为女不孝,而是为父不慈吧!你是眼看自己的女儿不行了,不舍得花钱给她办葬礼,所以才想出了这么一个损人利己的昏招吧!”
看着被自己言语戳破,而脸色变得忽青忽白的李大,村长反而淡定下来,冷笑一声的把那除族文书随意的扔到一边,重新落座,拿起桌上的茶杯,润了润嗓子,才语气从容道:“如果你想以这‘为女不孝’的罪名把柳丫头除族,你就省了这份心吧,别说长老会了,就我这里,首先通不过。”
李大闻言哆嗦着嘴唇,还想据理力争,外面却突然飘进一道他熟悉的声音:
“村长英明!”
话音刚落,就见神情激动的李婶大步跨入客厅,村长夫人郑氏也是脸色难看的紧随其后。
村长也不知道李婶究竟听到了多少,连忙脸色焦急的看向郑氏。
十几年的夫妻之情,郑氏岂会不知村长的担忧,但是李婶也只是比李大迟来一步,该听到的,不该听到的已全都进入她耳,所以郑氏无奈的向村长点了点头。
原本想要来村长家借钱医治女儿的李婶,万万没有想到,机缘巧合之下竟然让她得悉李大这惊天的阳谋!
李婶站定向村长行了一礼,感激道:“今天多亏村长的明察秋毫,才不至于让小女受到这除族的奇耻大辱!”
看着眼前泪痕残留的苦命女人,村长摆了摆手,道:“你不必谢我,我们李家村虽不是什么名门望族,但也不是那是非不清,薄情寡义的家族,你尽管放心,这莫须有的罪名是万万落不到你女儿身上的。”
说完后,还警告的瞪了李大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