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奶奶还以为有戏呢,顿时欢喜得无以复加。
二媳妇可是承诺,要是能说成这桩亲事,会给一百斤粮食做谢礼的呢。
“对,就是她,小柳子,你的艳福来了哦。”欢喜的调笑,在柳毅的淡定喝粥、面无表情中嘎然而止。
没得到意料中欣喜若狂的回应,梅奶奶有些纳闷。
按她的想法,小柳子虽然孝顺、人品好,但长相实在砢碜,换以前,除非家财万贯,否则注定会成为老大难,打光棍一辈子。
好嘛,现在时来运转,娶上貌美如花的姑娘,还不是欢喜得一蹦三尺高?
但祖孙二人实在有些不按常理出牌,这反应,也太冷漠过头了吧?
梅奶奶突然有不祥预感,谢媒礼恐怕不是那么好得的。
“这,这是咋的啦?”她磕磕绊绊地问道:“要说媳妇了,柳子咋不欢喜呢?”
柳毅面露苦笑:“这都哪跟哪啊?”
柳奶奶的脸顿时拉得有三尺来长:“是英媳妇托你来说的?”
“可不是,还许了一百斤的大米做谢媒礼呢。”梅奶奶见风向有些不对,果断地出卖了杨文英,站在了柳毅这一边。
她再老再傻也晓得他们之间有龌龊,浑水淌不得啊,反正得罪谁也不能得罪柳毅,自家还有一千来斤粮食压在这儿呢。
惹毛了这小子,说不定拍拍屁股,翻脸不认人,让她直接将羊拖走,到时,她不得跳河自尽?
“老姐姐,你是上当了,英媳妇这是看咱关系好,说得上话儿,特意挑上你呢。”
“是啊,听你一说,心下也明白了。哪哪家说媒不是找五福俱全、家庭和睦、人丁兴旺的,怎么会轮得上我一孤寡婆子呢?”
“哼,我家小柳子刚回村时,可没少受她的闲气,整天鼻孔朝天看人呢,话里话外都是癞蛤蟆吃天鹅肉。现在又是干嘛?”柳奶奶三言两语就将那些无耻,倒得一干二净。
当初没少听村里人说孙儿的闲言碎语,早就憋着股气呢,声音因激动显得有些尖细。
没料到,两家间还真有嫌隙,梅奶奶不由得有些咋舌。
“老话有化干戈为玉帛,乡里乡亲一场,说不定有什么误会呢!小柳子也不小了,娶上燕子,也是般配得很,何必为了一口气,硬生生地推掉大好姻缘呢。”梅奶奶仍做着最后的努力:“早娶上孙媳妇,妹子也能早日抱曾孙不是?”
“呸,我家孙孙就是这辈子打光棍,也不会娶这样的搅屎棍进门。”柳奶奶硬气地说。
“咳,有话好好说嘛。”
“梅奶奶,谢谢你惦记着侄孙的终身大事,但强扭的瓜不甜不是?我奶都气成这样了,万一有个好歹,咋整?”柳毅婉转地送客道:“还是回了那头吧,这种媳妇,咱家要不起啊。”
暗叹可惜的梅奶奶只能将原话带给杨文英。
自视甚高的她,本来以为板上钉钉的事儿,没料到,到头来落得这样一个结果,气得当场发起了心悸病:“他...他?”
有点气管炎的柳木匠连忙上前安抚顺气道:“消消气,不跟小辈一般见识。”
燕子也是愣怔在当场,随即‘哇’的大哭一声:“都是你们,都是你们,让我拉低档次。这下好了,以后让我怎么见人啊,我不活了我。。。”
看着眼前纷纷扰扰、吵吵闹闹、一团乱麻的梅奶奶,只觉得瞠目结舌,忽然有点明白柳毅他们,为何这般决定了。
“这个小瘪犊子,我,饶.饶不了他。”杨文英气喘吁吁地发狠道:“燕子,瞧着吧,妈保准给你找个条件比他好一千倍的。”
“哼,这可是你说的。”燕子的脸上立马露出明媚的笑容,刹那间千树万树梨花开:“本来我就不同意,让我和那种人在一起,想想就作呕。”
“当然,当然,是妈想差了,咱家燕子就该配世上最好的人家。”
梅奶奶只觉得渗得慌,本来还想安慰安慰,现在是一刻也不愿呆下去,趁她们还没反应过来,以一种老年人绝对不可能有的矫健身姿,夺路而逃。
那厢柳奶奶还不放心,像是回到孙孙还被搂在怀里,端屎端尿不谙世事的婴儿年代,有操不完的心,仍嘀嘀咕咕地叮嘱:“娶媳妇,不管穷富、美丑,最起码的一条得是懂事。”
“我晓得了奶,会睁大眼睛的。娶媳妇就是好好过日子,哪能天天不是吵就是闹?等找着了,会第一时间带来给奶把关的。”柳毅上前替她捏着肩膀。
“奶,关键时刻,你可不能撂挑子,得拾起过去的火眼金睛,帮孙儿好好掌眼才是。”柳毅故作郑重其事地说道:“可就全指着你老人家了。”
老小孩,老小孩嘛,一会功夫,就被逗得忘记刚才的不快,笑得前仰后合起来。
睡在床上是辗转反侧,翻来覆去地猜测杨文英的用意。
他可没有健忘症,刚回村那会,对方娘俩的态度就跟要吃人似的。怎么还没多久呢,就来个惊天变地的大逆转呢?自己又没啥传说中的王八之气。
希望以后这家人老实点,别来招惹他,否则他才不会顾忌什么呢,将今儿这通宣扬出去,看母女俩还能不能维持孔雀般高昂的头颅?
☆、第35章
掀开帘子,一股湿热扑面而来,柳毅的眼睛刹那间蒙上一层水雾,眯过半响,才适应了环境。
平菇长势喜人,密密麻麻、不服输地集中在一起。哎,长得好,也发愁,平白增添了很多劳动。挽起袖子,将又大又密的分株,存进空间的筐子里,省的挤成营养不良。
下一个黑夜,打算再运两筐去市场消化消化。
空间水一瓢一瓢地撒在平菇上,心疼得柳毅是直抽抽,奢侈是原罪啊。就似绕了一大圈再回到原地的感觉,种平菇的水要是直接挑出去卖,收获可比这个大多了。
当然了,也就想想而已。长期卖水,肯定堪比暴利中的暴利,不过他可没这个胆子,那不是一般人能玩得转的。说不定,一回两回就给人盯上了。
想想可能的家无宁日,似过街老鼠样东躲西藏,他就感觉不寒而栗,刚冒出点头的贪婪小芽立马被狠狠地掐断,顺便蹂躏个彻底。
将帘子掩盖好,再顺便去看看那一分地的玉米。
玉米苗长得黄瘦黄瘦,孱弱地、无精打采地载在地里,与白白胖胖的平菇根本是天差地别,从中可以看出,柳毅花心思的多少了。
家家户户基本同时期开发的玉米地,能有多大的差别?村民没事,天一黑就喜欢窜个门看看,比较比较,要是服侍得太好,反而容易惹是非。
都处在同一个水平线,谁也不眼红,强出太多来,不是明着树靶子嘛。
就这好似风一吹就倒的玉米苗,他还嫌长得壮呢,罢了,这几天的水就免了吧,再瘦点应该才差不多。
哎,他容易嘛他,感觉再这样事事算计下去,说不定会来个英年早逝。
还没恶化到啥程度呢,就先一步被终结、淘汰,留着两把辛酸泪,干嚎着:小白菜啊,地里黄,怎是一个惨字了得。
这年头,能无病无灾、顺风顺水地活到寿终正寝,那绝对是祖上十代八代积了福的,也不晓得,自家的未来会如何,有没有这种好命?
也不期盼好吃好喝地过个几十年,哪怕磕磕碰碰地活到生命自然终结的那天也好啊。
要求还真是一降再降,低到尘埃了。
精神连接空间,世外桃源的入侵,身心不由得一阵放松。
里面是一片生机盎然,水稻、茄子、黄瓜、小青菜泾渭分明,小羊羔在它们狭小的地盘上 ,悠哉悠哉地啃着青草,没有纷扰、没有争斗、一派迷你农家田园的景象。
可惜,金无足赤人无完人,只是些廉价蔬菜,瓜果是一点没有。
还得挑时间找些水果幼苗才是,想想酸酸甜甜的草莓、鲜嫩多汁的西瓜、清脆爽口的苹果,柳毅的口水控制不住的飞流直下三千尺。
要是空间早早砸头上就好了,那样,会有更多的时间打理准备,哪像如今啊,感觉什么都稀缺,想置办得齐全,物种更丰富,还不晓得要费多大精力、多少功夫呢。
家里家外都弄得差不多,也没什么事干,就打算找柳志插科打诨,打发时间去。
才进他家院子门,就听见房里喧喧嚷嚷,非同一般的热闹,这家伙啥时候人缘这么好了?
大部分都是生面孔,估计都是前来投奔亲戚的,现在也放下身段,和时间赛跑着飞速地融合进这个,以前不怎么瞧得上眼的穷乡僻壤。
普通话对乡土话,连手势带比划的,整个鸡同鸭讲,也不晓得能交流出个什么劲来。
但是双方好似不点也不感觉诡异,都面带微笑,各说各的。彼此津津有味,还时不时地附和着点点头,插上几句,看得柳毅是头皮发麻,搞什么啊,鬼上身了不成?
一进大门,屋内顿时安静下来,视线刷地集中到他身上,饶是堂堂三尺男儿,脸皮厚得能开火车,也是大感吃不消。
难道是惊异于他的不请自入?不可能啊,大摇大摆地来干闺女家,也不是一次两次啊,像遭到眼前这样待遇的,还真是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