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队伍也走了。任夔长出一口气,迅速指挥着众人在漂流再次弄出来的屋子里安顿下来,请觉空法师再辛苦一下和自己两人亲自值守一轮,其他人全部找合适的屋子入定修炼。
党正等随行人员连同各项设备被匆匆放出星珠的静止空间的时候,目瞪口呆地瞪着院中矗立无恙的召唤鼎、一地需要从头接驳的设备和已经彻底变了样的院落,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阔大的堂屋里四处都是已经彻底沉入入定状态的人。所有人看似没有什么特异的安排,却是有意无意地都以一种下意识的姿态守护着内间那扇小小的房门。无音、唐继云、那古拉、明悯几个更是挨得小门最近。如果再有任何的危险来临,再想要波及到小门里的那人,势必要先踏过他们几个的尸身!
此刻,门关着。白夭矫、凤小稚和龙墨兰三妖却是根本没有入定,而是神情焦虑地守护着衣小虫手心里那枚流光黯淡的白玉戒指。
外面的人只知道三妖要以独特的术法为蓝草心疗伤,衣小虫在一旁护法,却不知道两人早已进入了当前最能帮助蓝草心恢复的白玉空间!
此刻的白玉空间里,原本生机盎然的明媚春光仿佛一夜间遭遇了一场倒春寒。草儿缩起了叶片,天空不再晴朗,就连空间里的灵气流动都不再那么轻灵,变得沉缓滞涩起来。
三泉正中的空地上,一座精致的别墅突兀地出现。隔着三道泉水,默默伫立着一圈表情担忧的人们。
继豆扁着嘴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你们苗疆的巫医不是都厉害得很吗?刚刚小虫哥哥拿走你那小鼎的时候你怎么也不过去看看?说不定能帮蓝师姐早点儿恢复!”
木绿花睇了他一眼,想像平常那样笑他几句也没有心情,最后只干巴巴地道:“主子在,用不着我耍宝!就好像你那点制药术在你蓝师姐面前不敢拿出来现一样的。”
继豆声音带着点湿湿的鼻音,眉目间一片担忧恼恨和纠结:“都是我没用!要是我能再努力一点,现在就能制出师姐那样神奇的灵药……”
木绿花翻了个白眼,打击继豆的话没气没力地浓缩成了一句:“省省吧!先学会认识你师姐练好的药丸才是要紧!”
继豆没有像往常那样恼羞成怒地涨红了脸,而是目光一凝用力地点了点头:“等这次蓝师姐恢复了,我再不一心痴迷空间里的药草了,一定要求着师姐教我认会她练好的那些药丸,而且一定要求她把每一样都给我一份!我谁都不给用,就留着师姐需要的时候给她用!”
原本他还想跟着师门教导的药师之路一步一步按部就班地往前走,可是现在,他改变了主意!他要大踏步地跳着飞奔,沿着师姐带他的这条非常之路不管不顾地前行!
小小的少年攥紧了拳头,脸上一脸坚毅之色。他要赶快、再快、最快地成长起来,再也不要、再也不要眼看着师姐无知无觉地倒在自己面前,而自己却束手无策!
苏黎站在暴龙和龙鳞中间,修长的身躯此时已经完全不是之前凡体肉胎的气质,举手投足都带着一种奇异的热力和睥睨气度。静静地看了好一会儿,他忽然开口:“你们有办法帮忙?”
暴龙和龙鳞对视一眼,齐齐摇头:“没有!”
“那还不有多远滚多远,抓紧时间去继续你们那半吊子的修行?一个个地戳在这里干嘛?当篱笆吗?”苏黎语气平平,听起来却不知怎么的有些让人害怕。暴龙和龙鳞脑袋一缩,哧溜带着手下人有多远滚多远去了!
King大人,咱们都撤了,俗话说一个篱笆三个桩,现在您、继豆、木绿花、羽泑云,刚好三桩一篱笆!
继豆深吸一口气,小大人一样看了木绿花一眼:“我们也帮不上忙,趁着这世间,你能教教我几个我一直不太明白的地方吗?放心,不是你们巫蛊的什么秘密,就是药理上几个相冲的地方。”
木绿花歪着脑袋看了继豆一眼,目光闪了闪扭头慢慢走开。继豆默默跟上。
羽泑云叹息一声,冲苏黎抱了抱拳:“小女至今还没有醒来,老夫也要继续去守着。”说完也走了。
苏黎独自一人站在屋外,久久才吐出一口浊气来:“兄弟,下一战,我们一起!”说完之后扭身就走,竟是几步之后就消失在了视线之外!
别墅之内,无数次承载了小夫妻俩幸福甜蜜的素雅幽静的修炼室内,头顶占据几乎多半个屋顶的天窗被彻底打开,天光和灵气自由流畅地在室内流动。空无一物的屋子里,正中央稳稳端立着一座有着繁密的花鸟虫豸花纹的古鼎,整个古鼎通身上下笼罩着一层奇异的七彩流光!
如果有人能看透这层奇异绚丽的流光,就会惊讶地发现,在这尊比原来的大小扩大了好几倍的巫鼎之中,鼎腹中满溢的七彩光团之中,正有两个羊脂白玉一般的身影亲昵地彼此相拥!
七彩流光发自两人毫无阻碍紧密相贴的身躯,漾出巫鼎,柔柔地包裹了整个巫鼎,却奇异地没有一丝多余的光芒流散。相反,整个巫鼎仿佛在七彩流光的包裹中开始了幽沉古远的呼吸!
包裹着巫鼎的七彩流光随着它的呼吸轻轻地一起一伏地荡漾着,每一次呼吸都让原本黯淡的流光变得更加璀璨,却又分毫不散地荡漾凝聚着,最终化为晶莹璀璨的七彩流虹,缓缓流入那具宽阔绝美的身躯,再从他的四肢百骸毫不保留地灌注到被他拥抱在怀中的如玉身躯中!
蓝草心无知无觉地被动接纳着这一切。而此时的衣小虫,也已经前所未有地进入了一种奇异而空明的状态!
“父亲?”一个童稚的声音脆脆嫩嫩地飘进他在七彩琉璃中虚空一片的脑海。衣小虫艰难疲倦地睁开眼睛,就看到一片七彩色的虚无空间里,一个漂亮之极的两三岁小男孩仰正站在自己面前仰着一张羊脂白玉一般的小脸好奇地看着他!
小男孩一身古装打扮,头上扎着一个可爱的小发攥儿,黑亮亮的头发披在肩膀上,一双清澈的大眼睛既温柔清透又深邃迷人,唇红齿白,五官立体而又明润,整个人漂亮得好像年画中最可爱的小仙童!
衣小虫忍不住就蹲下身尽量跟他平视,脑子里却对小仙童刚刚的称呼一时还没有什么反应:“你说什么?”
小仙童鲜艳的小嘴撇了撇,有些嫌弃地瞪了他一眼:“人家叫你父亲啦!好笨哦!都没有妈妈好!人家是糯米团子,你跟妈妈的孩子哦!”
衣小虫呆了呆,直直地看着眼前的小人,不知道为什么并不激动反而首先涌上的是不敢置信的感觉:“真的?”
小人儿无语地翻了个白眼,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对他这位父亲大人也不怎么感冒,从鼻子里很是不情不愿地重重“嗯”了一声。
衣小虫一双漂亮深邃的眼睛不由地就眯了起来,随时蹲着,腰背却依旧挺直如标枪:“有你这么跟父亲说话的?”
小人儿跟衣小虫足有七八分像的漂亮眼睛顿时就泛上了怒意,水汪汪地还有几分不服气和委屈,却是用力地抿紧了红艳艳的小唇瓣硬是瞪着衣小虫一声不吭!
连脾气都跟他一样倔!
衣小虫心头一阵没好气,却又有说不出的一种想笑一笑,还想伸出大手搂他过来揉一揉这家伙的小脑袋的冲动!这么小,这么倔,又长得这么像他,搂在怀里一定是很……特别的感受吧?
心里就撑不住软了下来,眼睛里不自觉地消散了严厉,只星空般深邃明亮地看着这小小的、嫩嫩的小人儿:“我记得你母亲说,你是光屁股穿着一个金色的肚兜……”
“人家那时候还小嘛!”小人儿白嫩的小脸儿竟然噌地红了,口气颇有些恼羞成怒,“现在人家都长大了!”
衣小虫有些愕然地看着这粉团团的小不点儿,忽然就很想很想笑出来……他总算是明白为什么蓝儿要给他起名儿叫“糯米团子”了!这糯糯的小嗓门儿,这白嫩嫩肉嘟嘟的小模样儿,可不就像是个煮的溜光水滑让人见了就想咬一口的糯米团子吗?
不过话说,小子,你貌似目前才五个月大,还是胎龄!这也叫长大了?
可是男人就是和女人有这样奇怪的不同。糯米团子小不点点儿连娘胎都没出过,竟然知道羞耻不肯让帅帅老爹提起他光屁股时候的样子。而衣小虫呢,竟然也没有笑话他,竟就那么绷住了,表现得很理解地正儿八经点了点头:“行,以后不提了!”
糯米团子就一下子停止了跺脚,歪着脑袋眨巴着眼睛看着衣小虫,水润润的眼睛里忽闪着几分欣喜。
衣小虫的嘴角就慢慢地翘了起来。
糯米团子突然“呼”地扑了过来,两只小手抱住衣小虫的脑袋就在他额头上“吧唧”亲了一口,声音越发糯糯地贴着他的脸颊说:“父亲!你还行!”
衣小虫失笑。额头和脸颊上那种柔软香嫩不可名状的触感让刚刚的威严神马的全都柔成了一潭春水。收拢手臂小心翼翼地搂住孩子小小软软的身子,心头有种莫名其妙的提心吊胆,怕一不小心用力大了就把他弄碎了。同时又有些莫名的战栗,像有一个无形的酒精炉在烧着他,既热,且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