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鸾的两只灵宠小火、大力正在围墙内转悠,小火不时从高墙上探头探脑地偷瞄天人居的大门,那儿热闹,它想出去瞧瞧,可惜得帮主人护法。没得到主人批准,它不敢擅自跑到外边被普通人看到。
胡妹、胡丽也在高墙里边,一个在拉风箱,一个不时瞧瞧窑里的火候,两人都很专注认真,外界的热闹影响不了她们。她们与两只灵宠轮流干活,因为青鸾这次的锻造太费时间了!已几乎长达三个月,小火、大力力气跟不上,只能两人两宠轮着来。
再瞧瞧对面路的那片土地,那片地是青凤的药田所在,也被高墙圈住了,不过里边只有方瑶在,青凤的两只灵宠也在四处闲逛看守药田,却不敢轻易跑出围墙。灵宠这种灵异物种,于安城来说,仍然属于惊天骇地的存在,因此青鸾、青凤不允许它们在世人面前露脸。
梅十三闭上双眼,用灵识朝山岭那边一扫,果然发现一个隐蔽的山洞,青凤身坐洞中,对面一个小方鼎悬在半空不停急速旋转,看样子,青凤的这炉丹药估计快成了!
而青凤的另一位侍女方丹,她隐藏在洞口一个隐秘的地方守着。
知道两位师姐无恙,梅十三倏地睁开双眸,“门外来人何故嚣张,苗儿呢?”她方才听得很清楚,那些人宣称苗儿是什么三小姐送给她们小姐的,怎么回事?
“方才门外来了一队人,声称乃北国世家古书之城的二小姐,意欲在天人居居住一段时间。管家不允,因此引起争执。苗儿喜欢凑热闹跑到门边偷看,被对方的人发现,便说……”元丹语气有些犹豫。
“说什么了?”少女语气淡淡的,娇小的脸蛋粉嫩白皙,有着不沾世间一点尘埃的淡泊圣洁。
元丹头更低了,咬咬牙,“来人的车上有北国世家古书之城的城徽,听他们的意思,车中人乃古家二小姐古夜瑶……我们元侗主的二姐!”
梅十三眼皮一挑,眉头轻蹙,“元侗主的二姐?”元侗主这是什么意思?她这二姐又是什么意思?一个把苗儿送给她,一个意欲把苗儿带走,貌似还有强硬投宿的意思,古书之城的人就能如此嚣张?竟敢明目张胆意欲强占他人宅宇作容身之所?
瞥见梅十三脸色不善,一旁的元青连忙解释道:“三姑娘,此女虽是我们侗主的二姐,但她们已经没有关系了!自从侗主接手迷云乡,古书之城便对外宣称与侗主脱离了干系!而且,他们古书之城的人每次遇见我们迷云乡的人,不但经常出言不逊,偶尔还会大打出手,双方跟仇人差不多。只是侗主念在血亲的份上,才对他们多作忍让!但这次古二小姐的到来,绝对跟我们侗主没半点关系!”
元丹猛点头,接腔道:“是呀是呀!我们侗主一言九鼎!苗儿既然送给了天人居,断无再许二主的可能!那些人分明在强词夺理!还请三姑娘明察!”
梅十三冷淡睨了二人一眼,半晌方道:“明白了,吩咐管家,既是元侗主的二姐,不伤她性命就是。”说完,她四下瞧了瞧,吩咐道,“帮我把琴拿过来,再沏壶茶。”说完,她抱剑转身往屋里走。
一切吩咐皆如蜻蜓点水般清淡无波,令人瞧不出她的喜怒来。
至于门外的纠纷,不是有管家在么,自然由他解决,何况还有护卫营的人在,想必吃不了大亏。元丹、元青不会无缘无故说起闹事人的来历,表面上是给元侗主撇清关系,其实是向梅十三暗示他们是元侗主的亲人,恳求留几分薄面而已。
梅十三不是喜欢鸡蛋里挑骨头的人,元丹、元青是元侗主的族人,她们为族人紧张着想是很正常的事。只要她们不是叛主,只要门外那些人不过分,她自然不会伤人性命。
也是那些人运气好,如果换了青鸾、青凤在,以她们护短的性情,这一行人不死也得脱层皮。
见梅十三不出手,元丹、元青暗地里松了口气。元丹站起紧随梅十三身后,双手一抖,一件银丝锦衣斗篷散开,小心翼翼地给梅十三披上。望台阁大门敞开,不少零碎的雪花随风进来,显得室内挺冷的,还是披上斗篷暖和点。
这是元丹、元青的想法。
待元丹帮她系好带子,梅十三放下剑,接过元青的汤婆子,“把炉子点上,再上些点心。”她并不冷,更不是饿,闭关几个月,加上眼前大雪纷纷的天气,她忽然很想念人间的烟火来。
与平静和暖的望台阁不同,天人居门外,争执吵闹仍在继续。
“几位贵人,前面不远便是北城客栈,还请各位移驾吧!左右,关门!”饶是阮管家再好的涵养,被这些人胡搅蛮缠了一个早上,这会儿也有点怒意,索性不理什么待客之道,吩咐左右门房准备关上大门。
在门口与阮管家针锋相对的是一名女子,她一身鲜衣怒马的娇俏短装,骑着高头大马,面对阮管家时摆着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俯视天人居众人。
第六十九回
好说歹说了半天,那位自称天人居管家的不但不肯热情招呼她们一行人等,现在居然还打算当场关门将她们拒之门外,从未受过如此轻慢的女子不禁大怒。
“尔等老匹夫,竟敢轻视我家小姐,着实该死!”女子柳眉倒竖,玉手一扬,一道寒光闪向阮管家的面门。
叮的一声,寒光被人打落在地。
“谁在多管闲事?!”女子见自己的暗镖被打落,更加气恼不已。
谁料,不待她看清楚来人是谁,一柄长枪猛地从旁刺来,直戳她纤细如玉的颈脖。女子大惊,下意识地往后一仰。长枪随着她的闪躲紧紧贴着她的脖子打转,只要她慢上半分,尖锐的长枪随时有戳穿她喉咙的可能。
迫不得已,女子只好一个斜身被迫下了马。她落地时的姿势曼妙优美得很,虽然略显狼狈,但她微微的娇喘、额际的微汗,还有急促呼吸时饱满的胸襟微微颤抖的样子,令她显得分外的诱人。
几个路过的围观路人看得眼都直了,只觉咽喉干渴难忍。
“大胆妇人!何故无端滋扰民居?!还不速速离去!”
一声怒喝,一溜身穿玄色飞鱼甲胄的骑兵在天人居门口呈一字排开,其中一名小队长级的年轻骑兵提长枪指着落马女子的咽喉,一身肃杀之气冷冷盯着她。
方才就是他将女子逼下马来,此刻正面无表情地盯着对方,对她诱人的身段视而不见,眸里完全没有半点怜香惜玉的柔情。
那女子自觉被迫下马已经很丢脸了,尤其对方一介武夫居然称呼她妇人!!有带眼睛出门的人都瞧得出她是个云英未嫁的黄花大闺女!为了方便骑马才穿了短装衣裙罢了,她哪一点像妇人?!
这点认知,令她倍感难堪!
“也不睁大你的狗眼瞧清楚我们是谁,竟敢冲本姑娘大呼小叫?!既然你有眼无珠,本姑娘就做做好心把你狗眼挖出来!”
她俏脸通红,一双妙目却冷若冰霜。自知不敌,扭头冲身边几个高大壮硕的侍卫厉声喝道:“你们都是死人吗?没看到本姑娘受人欺辱?还不将他拿下?!”呼喝完,她自己也抽出腰间宝剑欲刺向那位年轻的骑兵。
“柳儿姐姐,住手!他们是西疆的护卫营骑兵!”场面一触即发时,一直停在不远处的华美马车里忽然传出一名女子清脆的轻喝。
西疆的护卫营?!柳儿、一干侍卫顿时住手,与虎视眈眈的护卫营骑兵僵在那里。
只见马车垂着华美锦丝流苏的厚实门帘微微动了动,从里边钻出一名身穿淡绿花草褙子的少女,她小脸带笑,一副温温雅雅的模样。
她先是扫视一下全场人的衣着,尤其是天人居的,惦量出这些人除了护卫营之外,其余众人的份量不足为惧后,这位五官精致的少女目光里立即毫不掩饰地透出一股浓浓的不屑与轻蔑。
“柳儿姐姐,这次是我们不对!虽然西疆太子与我们北国太子知交,更与我们古书之城关系密切,但小姐这次应邀赴宴,只想低调行事,不希望在此大动干戈扰乱民安,以免惊扰贵人,也扰了城中官员。算了,我们还是抓紧时间赶往南城门的驿站吧!小姐累了!”
这分明是一人唱红脸,一人唱白脸。温雅少女此番说辞,但凡是正常一点的人都能听出其暗含威吓之意。
只听那柳儿心生不忿道:“那怎么行?!驿站简陋杂乱,若太子殿下知道小姐住在那里,我们死不足惜,可委屈了小姐,更惹恼了太子殿下。只怕到时候不止这些贱民陪葬,万一引起两国交战,岂不是置我们小姐于不义!不行!思烟,你先好生伺候小姐,待柳儿好好教训教训这帮不识抬举的贱民!!”
她说完,旋即转身用剑尖指着面前一溜护卫营的骑兵,仗着自家小姐的身份,与己方众多的高手侍卫,于是有恃无恐地一声冷喝:
“你们听着!我家小姐身份尊贵无比,连你们的西疆太子尚且不敢轻慢半分!若不是看中这儿清静,若不是我们小姐心善不想进城引起不必要的骚动,哪怕让你们安城的知府大人亲自抬出八抬大轿来请我们小姐也不过分!何况这天人居还是古书之城三小姐的地盘,我们二小姐相当于这儿的半个主子!你们胆敢将主子拒之门外,该当何罪?!还不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