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是不是出大事了,你眼睛肿得跟核桃似的!”
阿奎虽木讷,不过见小乞这副落魄样,也知道是出了事。然而对于白天被人非礼之事,小乞羞于启齿,想了会儿,只说:“遇上鬼了。”
对于红拂的事,阿奎略知一二,柳后卿派他过来,就是生怕小乞被恶鬼附身,做出出格的事。阿奎咧嘴一笑,拍拍胸脯道:“别怕,今晚有我,鬼不敢近身。”
说着,阿奎坐上床榻,把这儿当自己家似的,利落地脱去鞋,盘起腿与小乞面对面。
小乞抽抽鼻子,再嗅了几下,然后把目光移到阿奎的大脚丫上。
“你丫没洗脚吧?一股咸鱼味儿。”
阿奎的臭脚引得小乞恼怒,小乞二话不说就把他从大床上赶到旁边小榻上。阿奎委屈,拧起张飞似的眉毛,一屁股坐下,小榻受不了他这大块头“嘎吱”呻、吟起来。
小乞叹息着倒下了,她也没去问柳后卿去了哪儿,抱着枕头伤心入睡。她心想:有符纸又有阿奎的臭脚丫子,红拂应该不会再来了吧。刚刚想好,眼前一转,她又置身幻境中,看见那栋破茅屋。
小乞被困在红拂所织的虚境中脱不了身,她害怕红拂趁此机会夺她肉身,就和白天一样。
过了会儿,小乞看到唐奕高兴采烈进门,两三步走来握住她的手,兴奋至极。
“成了,终于成了。”
小乞看到这张脸极为厌恶,“噗噗噗”地向他吐口水,再恨不得出去揍他一顿,可是她挪不得半寸,还要感受红拂的悲痛。
红拂勉强扯了个笑,说:“这岂不是好事。”
唐奕伸手捧上她的脸,“啪嗒、啪嗒”地亲了两口,之后信誓旦旦道:“待我拿了月俸,替你买新衣裳,再帮你买些胭脂花粉。”
随后,唐奕起身,贼兮兮地关上门窗,再走到红拂面前暧昧求欢。当初他说要待洞房花烛夜,一下子又变得迫不及待。红拂惊慌,不敢与他同房,他反倒生气起来说:“莫非你后悔了,嫌弃我穷酸?”
红拂有口难言,小乞也跟着心酸起来,在她的魂魄中说:“傻瓜,他一直在骗你,你没看出来吗?”
☆、第3章 .16||家
不知红拂是真不知还是假不懂,小乞早已看出唐奕面上老实,私底下城府极深,而阅人无数的红拂怎会看不出来呢?
她对唐奕百依百顺,甚至不敢告诉他自己已被宋公子玷污。在同唐奕翻云覆雨时,红拂生怕他知道自己没了清白,特意在榻上藏了根针,然后扎在腿间假装落红。
小乞受够了,她实在看不下去红拂犯蠢,拼命想挣脱幻境,好把红拂狠狠骂一顿,让她知道自己喜欢的人就是个良心狗肺的畜牲!然而小乞被困在虚境里动弹不得,只能继续看着红拂过往。
眼前幻景犹如走马灯,直到唐奕上任州府知事,方才停下。
唐奕与红拂搬入了白墙青瓦房,生活渐渐宽裕,可惜过了几月红拂依旧没有名分,等得久了,她不由问他:“当初月下之誓,君可记得?”
唐奕温柔浅笑,两手搂抱住她欺哄道:“当然记得,只是如今我刚入州府,还未能施展拳脚,辛苦你再等上一段日子。”
听到这样的话,红拂虽然心里难过,但依旧称他心意。她知道唐奕有才干,总有一天会飞黄腾达。小乞触到其思绪,不由骂她人傻、心眼瞎,唐奕将来“飞黄腾达”,她沾不到半点光。
在官场上站稳脚跟之后,唐奕应酬也多了,时常晚归,甚至彻夜不回。红拂独守空房,望着烛灯等到天亮,好不容易等到人回,还没能问下几句话,唐奕就板下脸。
“我平时里应酬已经够累了,回了家还不能好好歇息,你以为我想同他们喝酒?这官场上的事,你们女人懂多少?”
话落,唐奕甩袖离去,满脸戾气。
官场上的事红拂怎会不懂?以前陪达官显贵应酬,不就是听些见不得人的龌龊事?她难过并不是因为唐奕无端指责,而是因为他衣袖间散出的脂粉味。
小乞心想:这回你应该明白了吧?明白你就快点离开他,独自过活儿也比受这个罪强。
谁料,她竟然听到红拂在说:“妾本丝萝,愿托乔木……若没了这‘乔木’,妾怎么能活?”
小乞惊讶,回过去却看不到红拂的魂魄,紧接着,眼前景物一晃,她又看见唐奕兴高采烈走来,手中捧了两匹绸缎,还有胭脂花粉。
“红拂,我领了月俸,帮你买了些吃用。快拿这两匹好料做套像样的衣裳,好好打扮下。”
唐奕手舞足蹈,高兴得像个五六岁的小娃儿。红拂也是喜不自禁,拿起缎布衬在布衣上,好好比了番。
一时间,真有些苦尽甘来的错觉,唐奕体贴温柔,亲自陪她去了绸布庄裁了身罗裙,然而过了不久,新衣刚入手,唐奕就说:“南郡王邀我赴宴,你可与我同去?”
他满脸期待,希望红拂能答应,可是红拂不想去,她身子不适,一直提不起精神,连出门都懒得走,别说去应酬。
唐奕见她吞吞吐吐,略有不悦地咕哝道:“不去就不去吧,你也别难为自个儿,反正到时我孤身一人,也没什么大不了。”
这话听来像是为红拂着想,可红拂看他闷闷不乐,思量半晌就勉为其难答应了。唐奕笑逐颜开,搂抱住她,在她耳边说了番甜言蜜语。
片刻后,小乞看见镜中人儿细心妆扮,一张芙蓉面百般难描,连瓶中桃花都不及其娇艳。红拂满面红光,喜不自禁,抬手捂上小腹,喃喃低语:“我有了喜,该什么时候告诉他呢?”
话落,她羞涩浅笑,心想待唐奕回来之后就告诉他。
华灯初上,窗外传来马蹄声,唐奕未来接她,而是请了车夫过来,直接将她送到宋府。
红拂下车见到牌匾上的“宋”字,顿时白了脸色,她转头想走,却别人一把拉住,而拉她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她的好相公。
“南郡王已到,我们可不能晚了。”
唐奕不容分说,直接拉她入了宋公子的宅院。
在众宾之中,红拂看见了宋公子,想到那天被他欺侮,她尴尬、羞愤且悲戚,恨不得找缝躲藏。
小乞透过红拂的眼看见宋堂哥走来,然后露出几分淫、笑,在她耳边说了没羞没臊的话。红拂转身不理,拉了唐奕的手说要走。
唐奕拧眉,很是不悦:“才到了没多久,怎么就要走?我还特意和南郡王说你琴技绝佳,他正想听你弹奏一曲呢,要不待宴散之后,我们再走,好不好?”
他像是在哀求,红拂软了心肠。席间,她以琵琶弹了一曲《花月夜》,大受南郡王赞赏,曲终后,南郡王特意赏上美酒珠宝,以博佳人一笑。
红拂被有意无意地灌了很多酒,醉得都走不动路。她拉住唐奕的袖摆,蹙起柳眉哀声道:“回去吧,我想回去了……”
唐奕安排她歇息,而后在她耳边温柔劝慰:“马上就回去,你在这儿等等,我呆会儿就来接你。”
红拂嫣然一笑,粉颊艳若艳李,接着她伸出小指轻轻勾上其腰间玉坠,羞涩说道:“快些回来,我有件事得告诉你。”
唐奕点头应下了,可是他一去不回,半梦半醒之间,红拂觉得有什么东西压在心口上,她睁开眼就看见一张涨得通红的老脸,正气喘吁吁。
是南郡王,不知何时将她拉到床上行苟且之事。小乞无比震惊,这刹那间的心碎,几乎撕裂其魂魄。
红拂痛哭,叫哑了嗓子,小乞忍不住闭眼捂耳,跟着她泪流满面。
小乞伸出手想要把红拂从苦痛中拉回来,几番尝试全都落了空。这折磨漫长得如同过了千年,终于南郡王满意离去,小乞以为就此告终,却没想之后竟然是一场淫、靡春、宫。
红拂已被折腾得半死不活,之后又来了好些人。这偌大的屋内,女子就如桌上的佳肴,任人随意品尝,红拂就是其中一道名菜。
走了一个,又来了一个。红拂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应,受过几次凌、辱后,她就像条死鱼躺在那处,曾经的清冷绝色被糟蹋得半点不剩。当初那些唾涎于其美色的男子趁机饱食,事后还得意地争论。
唐奕……唐奕……他在哪儿?他说会来接她走……为何没来?
红拂依旧想着那个人,犹记初遇时,他为她题诗写曲,唏嘘其红颜薄命。他肯为她倾尽家财,卖了惟一厚袍,只为见她一面。天冷,他冻得打哆嗦,身上穿单衫,脚上是薄鞋,见到她时从怀里拿出热腾腾的软香糕,且道:“这是你最爱吃的,我买来了。”
这么好的人儿,怎么会弃她不顾?
红拂疯了,她要回去找他,突然她弹起身子,狠狠咬上淫、者肩头,那人吃痛大叫,甩手一个巴掌,之后更是施了狠劲,似乎想把这个不听话的妓弄死。红拂不依,叫喊撕咬,那人一急,随手抄起一样东西,砸在她脑门上。
一下、二下、三下……血溅四处,众人却在哈哈大笑,直到红拂没了气息,这才收了声音。
小乞没敢睁开眼,周遭噤若寒蝉,她都不敢睁眼。红拂还活着,她能触到她虚弱的心跳,然而没有人想到来救她,小乞只听见惊慌失措的叫声以及宋堂哥的骂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