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嗡咒语声不绝于耳,小乞觉得胸疼得开裂,她看到了红拂、饿鬼、将军,痛苦呻、吟,扭曲纠缠在了一块,就在潜移默化之间,种于其身的魔种终于开花结果,小乞的魂魄与之缠绕,她火热的心变成了铁石。
刹那的痛过去后,小乞陷入沉睡。看到血池上的最后一个气泡破裂,韩启之露出一抹诡异狞笑。
屋漏偏逢连夜雨。此时,柳后卿与阿奎他们坐在被小乞撞破顶的屋内,淋着细雨各自沉默。就在刚才玄晶已经下了天刹令,告诫三界魔头已重生,大劫就在眼前,但也不知有多少人收到,几个时辰过去后竟然无人问津。
九太子一怒之下走了,对于柳后卿与小乞二人之间偷偷摸摸、暗渡陈仓,他实在无法接受,搁下一段狠话之后,再打了柳后卿一顿,这才愤愤离去,而这下柳后卿的伤势更重了。
阿奎与玄晶看着他嘴角的瘀青颇为尴尬,犹记刚才九太子那一拳砸得相当狠,而柳后卿一点都不吭声,那时的他仿佛心如死灰。
谁也没料到会是这样,小乞竟然成了穷奇的爪牙。阿奎与玄晶面面相觑半会儿,终于坐不住了,玄晶怕九太子做出蠢事,急忙追了出去;而阿奎怕柳后卿再做蠢事,留守在了破屋里。
阿奎不懂情爱,他只是觉得奇怪,与柳后卿相处这么久,他的心比石头还硬,怎么会与小乞那个那个了呢?
阿奎想不通,也不敢问,柳后卿狼狈地坐在那处,往日纤尘不染的素白溅满脏泥,腿上还溢出血渍。他已经不像他所认识的柳后卿了,阿奎不知太上老君可否看得见。
“我们走吧,得换个地方落脚……”柳后卿突然缓回神思,一下子清醒了。阿奎松了口气,勉强地扯了个笑,正欲开口,又听到他说:“不行,不能换,她会找不到我。”
说着,柳后卿又坐下了,神志混乱无序。在这么个时候,阿奎发挥主动决定性,硬是把柳后卿打晕,然后扛着走了。
柳后卿昏昏沉沉,朦胧之中他看见了一面铜镜,镜面五彩斑斓,似乎水波晃动。柳后卿情不自禁走上前,忽然听见镜中传来一个声音:“后卿,此时回头你还来得及。”
说着,镜面荡起水纹,柳后卿看到镜中反出自个儿的模样,可是又不全像。
“后卿,回头是岸啊。”
这分明是太上老君的声音,水波也随之激荡,起了一股吸力要将他吸入其中。柳后卿不由自主地后退,冷冷地说了一个“不”字,毅然决然走出幻境。
柳后卿打了个寒颤,睁开双眼,此时阳光明媚,落在床边勾勒出一纤美人影。他喜极,脱口唤了声:“小乞。”
那人一顿,若无似无的叹息响起。
“是我,你瞎叫什么?”话落,一只素手伸来,柳后卿看清了她的模样,原来是凝香。
人儿变了,屋顶也不漏了,这里是哪儿?他神绪混乱,想要起身却没了力气。凝香连忙伸手把他按下,凝着柳眉数落道:“都这样了,还是乖乖躺着吧。”
柳后卿浑身无力,只能乖乖躺下。他看看凝香,蹙眉问:“我睡了几天?”
“九天。”
“九天……”柳后卿微怔,随后又问:“九天里有什么消息?”
凝香哼笑,说:“消息可多着呢,全都在说你。我本以为我们狐族可以出个神仙,以后能庇佑我们,结果你非但神仙不能做,连内丹也没了,当初我就说那丫头留不得,你不听,这回死心了吧。”
这么一大段话,柳后卿全都没听进去,他只想知道小乞在哪儿,念此,他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力气,一手支起身子下了床。
“我得去找她。”
凝香又伸手拦住了,轻轻一推就把他推回榻上。
“你内丹都没了,省点力气吧,阿奎他们已经去找了。”话落,凝香张开红唇,吐出一颗紫红色的内丹,想放到柳后卿的嘴里。
柳后卿见之,扭头侧脸不肯吃。凝香气歪了嘴,问他:“要命还是要干净?”
柳后卿想也不想,脱口而道:“要干净。”
凝香拗不过他,无奈之下只好把内丹放回原处,然后另想了个办法帮他聚灵气,但这不过是一时之策,若三个月内不找回内丹,他必死无疑。
柳后卿恐怕还不知道,凡界已经被韩启之搅得天翻地覆,而他作为除魔使未能尽到本份,自是要受人唾弃,最糟糕的是他的风流秘史传遍三界,人人都知他动了凡心,没了纯阳之身。
是何种女子能让千年冰山欲火焚身?众人对此十分好奇,纷纷揣测那人相貌以及身段,恨不得能一睹芳容,可是这“芳容”依然沉在血池底,没有半点动静。
玄清奉命守在石棺边,已经过去九日,池面仍无波澜,玄清天天与血为伍,简直快要受不了了。
眼看一天又要过去,玄清不由狂燥起来,他捂住口鼻,探头看了眼石棺,然后从地上捡了个石子往里扔。“啵”的一声,石子应声沉下,池面荡起一圈涟漪,紧接着又是死寂。
玄清没了耐心,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他真不甘心看自己大好年华浪费在这破地,不过韩启之答应过他,事成之后他不但能长生不老,而且能称霸凡界,到时他定像皇帝老儿……不,比皇帝老儿还要威风!
想到此处,玄清不免高兴起来,日子似乎也不这么难熬了,他一屁股坐在石棺棺沿,然后卷起袖管从怀里拿出一个苹果啃,然而正当他啃得开心时,平静无波澜的池面冒出一个小小气泡。
玄清略有察觉,他转过头,气泡正好消逝,然而细微的一记轻响未能逃过他的耳。玄清凝神思忖,过了会儿将手中果核扔入血池中,“啵”的一下,之后又没了声音。
玄清觉得怪无聊的,轻叹一声转回身,就在这时,池面荡起水纹,黑色的发慢慢浮出池面,紧接着是一双绛红色的眸。
一股阴气从背后袭来,玄清忙不迭地旋了个身,说时迟那时快,他还没有反应过来,一双沾满鲜血的手猛地勾住他脖颈,一扯将他拉入血池里。
浓烈的血腥味灌入口鼻,玄清喘不过气,他拉扯脖上的手,死命折腾,可是这手如铁铸丝毫不松动。玄清费力睁开双眼,昏暗之中只见一张苍白的面容浸在一片淡红中,惊为天人。
“琪儿,快些放手,不要捉弄人家了。”
模糊的声音遥遥传来,在水中虚幻得很。小乞很听话地松开手,玄清迫不及待地钻出池面大口喘息。
不知何时,韩启之来了,他正等着他的神作苏醒,就像在等着儿女降生。小乞缓缓钻出血池,长发贴在其胸前,正好遮住一片春色,她低头看着狼狈的玄清,嘴角勾起一抹笑,而这阴冷狞笑与韩启之一模一样。
☆、100|4.1|发|表|
韩启之把小乞修成了魔,以鲜血喂之。从血池中出来的小乞就如婴孩,只不过一会儿功夫就倒了下去。刚成魔的她虚弱至极,韩启之割开手腕喂她喝血,之后又命玄清将她带到房里去。
这座古墓大得很,分支错节犹如迷宫,玄清把小乞抱到石室里,然后唤几个小婢给她洗浴。花去大半天功夫,终于洗干净其身上的鲜血,小乞躺在榻上窝在被中睡了,玄清站在榻边看着,不禁伸手摸摸她的脸。
当初遇见时,小乞还是个丑姑娘,颊边两块胎记难看得很,若不是为了与他们套近乎,玄清才懒得接近。不过如今她大不一样,肤若凝脂,雪白无瑕,那张脸俏艳动人,邪中带媚,是他喜欢的调调。
玄清的手指沿着她的颊边慢慢往下游移。小乞忽然拧起眉头,像是不舒服。她睁开眼,紫红的眸冷若寒冰,随后她打去他的手,力气弱得却像是摸。
“你不舒服吗?”玄清俯身在她耳边问,低沉的男音依旧温柔,其中还带了丝腼腆。
小乞很不舒服,除了睡还是想睡,她懒得回他,直接闭上眼。玄清的手又放上去了,而这次不是光摸这么简单。小乞挣扎扭身,似乎想黏在她胸上的东西甩掉,结果却适得其反。她哼哼起来,几次翻身不得。
玄清张望了一番,捂住了她的嘴,说:“嘘……别出声,难过是没法子的事,再熬几天就好了。”
话落,他埋首于她的脖颈,轻嗅其身上的气味。一股淡淡的血腥中混了几丝异香,说不清是什么味道,他不由自主地舔上一口,她的脖颈很滑,随后,他又往环顾四处,石室中没别人……
约过一炷香的功夫,韩启之吸完阴气醒了过来,他负伤未愈,之后又忙于炼小乞,也损耗不少灵力。看到满地残尸,他略微厌恶地拧起眉头,抬手扬起一把火统统燃尽。
韩启之起身出了石室,想要去年他的宝贝,走到墓廊上时,恰巧见玄清低头疾步,他不由叫住了他。
玄清微愣,极不自然地驻步回头,看到是韩启之僵硬地露了个笑脸。
“魔君,您醒了。”他边说边拱手施礼,模样恭敬。韩启之见他面露窘迫,且满头密汗,心生疑惑。
玄清眼神闪烁,不敢抬眸看他。韩启之两手负于身后,绕着他走了一圈,然后发出一声毛骨悚然的冷笑。
“别做得太过火,若她醒了,我拦不了。”话落,韩启之甩袖走了,留玄清尴尬地立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