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苦笑,拭去唇边血迹,眼中几分恍惚,道:“司童,你可是在怪师兄?”
叶定榕余光里看到追风飞了出去,不由心中一急,反手击退谢长恭,连忙从墙里将一头栽进废墟里的追风给拉出来,追风被那些灰尘呛得直呼哧,灰头土脸的,一脸颓败样儿,叶定榕给他拍拍灰尘擦脸,又看他似乎没什么大碍,不由松了口气道,“幸好没受伤。”
追风眼中有灰尘,这时被擦干净了,听到叶定榕的话,赶紧四处找了找身上的各个地方,又扇扇翅膀,弄得四周灰尘漫天飞,末了才将手递到叶定榕眼前,“谁说我没受伤?榕榕你看,我伤的很重啊。”
叶定榕定睛一瞧,正好看见一道指头长的伤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小,不过片刻便消失不见了。
叶定榕: “........”
追风在一边兀自摇尾巴摇的正欢,呼哧着道:“榕榕,伤口痛,快给我吹吹。”
叶定榕气得一巴掌拍掉追风的手,一边儿玩去!撒娇攻势失败,追风焉头耷脑地不高兴。
这么大的动静引来了杨玄曜的注意,他却只能暗自心焦不已,虽有心去瞧瞧状况,可自己身前这两人紧紧缠着他,他几乎没有机会脱身!
谢长恭这张脸看上去十分文弱,这时他唇畔甚至还有淡淡血迹宛然,他冷声道:“国师,你还不动手,到底是在等什么?”他话里的意思很明显,认为老国师完全可以再施法结印困住追风,好将他拿住,然而现在丝毫没有动手的意思,分明是在有意放水。
他还来不及再继续指责老国师,追风便毫不客气地攻上前来,这两人都很让他烦躁,先杀一个再说!
谢长恭大惊,忙运起灵力阻挡,手上诡异花纹繁密银白光芒结成一片,然而才堪堪触碰到追风身上,他便猛然一顿,只感到腹中一凉,身体中便有什么东西喷薄而出。
谢长恭“彭”地仰面倒下,扬起灰尘四散,他腹中有大片的黑血不断奔涌而出,将地上染得一片脏黑,他抽搐着,口中有鲜红的血不断溢出,双手怎么也捂不住腹中的伤口,只感到温热而汹涌的液体似乎永远不休不止的往外流。
他的神色不解,目光看向老者,实在不明白,为何和他一道来的老国师会不出手相助,他的表情一阵扭曲,目光愈发紧盯着老国师,抬起一只沾满鲜血的手指,指着老国师,竭力喘息道:“你....为何....”
老国师手中灵力流转,试图捂住他腹部的伤口,脸上的神色并不好看,他叹了口气道:“我只是想拖延一会儿时间罢了,没想到你这么心急。”
叶定榕惊讶于老者的话,他说....拖延时间?什么意思?她深知这位老者修为是半分都不低的,刚才一出手竟将追风困住了许久,然而叶定榕在一旁看的清清楚楚,这老者并没有恶意,目的只在于困住追风而已。
旁边亡客一族的人见谢长恭看上去伤重难愈,不由惊呼,“长老!”心神剧动中不由放松了攻势,炼尸门的弟子忙一掌击去,将他们打成重伤,不过眨眼间,僵持难下的局势便出现一边倒的状况。
杨玄曜匆匆赶来,眼见谢长恭受了重伤快要毙命,心中不由大喜。
正在这时,耳边一阵马蹄声作响,由远及近,声音井然有序,竟不似普通马匹,只有战马才会这样的训练有素。
炼尸门城门大开,所有马匹皆狂奔而来,半刻不停歇,所有人大惊,亡客一族的人也捂着伤口犹疑,有人忽然大喜:“莫非是殿下派人支援?!”
亡客们说着都振奋起来,而炼尸门弟子表情则是带着微微惊惶,“这是怎么回事?”
马蹄声越近,似乎是在炼尸门四周寻找着什么,终于逼近了他们所在的位置。
这时天色微明,远远地是一队铁甲银衣,在微薄的晨光中浴光而来。
亡客一族的人有些不大确定了,众人一头雾水时,叶定榕眯眼看向那个为首的银衣男子。
这....这人怎么这样眼熟?
直到那人翻身下马,身姿轻盈又潇洒,一张脸俊秀美貌非常,狭长丹凤眼微挑,端的是一副公子翩翩如玉的模样,叶定榕一脸恍然大悟:原来是卫麒。
而后又是犹疑,他来这里做什么,是来着不善?抑或是来帮他们的?
正在这时,卫麟环视一圈四周,像是对战况有了大致了解,他忽然赶到一人面前,拱手敬重道:“师公,您可还好?”
老者微笑:“我很好,阿麒,既然你来这儿了,说明康王府那边的事已经办妥了?”
卫麒点点头称是。
老者微笑称赞,拍拍他的肩:“很不错,做事干净利落,比你家老头子好多了。”
卫麒闻言,脸上竟爬上了一丝可疑的红色,却也只是微笑。
炼尸门弟子眼见着这队士兵的领头人竟同这老者是同一个师门,顿时脸色大变,心道不好。
难道这些人也是来者不善?
叶定榕心中亦是如此想法,看着那群身上闪着银色冷光的将士,她怒道:“卫城主,莫非这一切的幕后指使是你?!”
☆、103、4.25
事态急转直下,卫麒带来一队将士,在众人还没回过神的时候,闪亮的利刃便倏忽已经刺进了亡客们的身体,他们在满目的不解中扑通倒地,血色漫延了一地。
突如其来的变故令众人一惊,卫麒微笑着耐心解释了一番,大家这才一脸恍然大悟。
原来一切的幕后黑手竟是康王?亡客一族与康王相勾结,想要将追风抓住为他所用,康王这手伸的可够长的啊。
本来正在吐血抽搐的谢长恭听了之后却是脸色一白,他挣扎嘶哑着道:“卫麒,你......你说什么?殿下被幽禁了?!”
卫麒看着他狼狈的在地上颤抖,不由微微一笑,道:“没错,现在没有上面的命令,不得出门一步,别院四周全是将士包围,你家王爷再难翻身了。”
谢长恭闻言一口血吐了出来,脸上冷汗潺潺,整个人如同水洗一般,抖着身子似乎想说什么,然而惨白唇瓣动了动,终是白眼一翻,晕死过去。
卫麒一脸哑然:这.....
对于卫麒的忽然出现,叶定榕到现在是有些回不过神来,她的神情微怔,表情还有些僵硬,“到底是怎么回事?”
卫麒看了她一眼,道:“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我师公虽说是打着要抓走追风的旗号,可这只是混淆康王视线罢了,况且圣上岂能不知康王手底下那些个小动作?一早便提防起来了,再者师公是前任国师,说的话在圣上那里还是有些分量的。”
炼尸门弟子眼看着忽然像天将一般降临的卫麒干净利落地杀了亡客一族,莫非是来帮他们的吗?可是却又同那个神秘厉害的老者聊得欢,看上去还是非同一般的关系,一时间也回不了神。
那老者闯进来之时,十分之厉害,将炼尸门弟子放倒了一片,想起那些不知死活的师兄弟们,炼尸门弟子顿时眼睛一红:不管这队将士是不是来帮他们的,可那老者杀了那么多的炼尸门弟子,决不能轻易就这么算了!
那老者却是一笑,手微微一扬,有光点自指尖流泻,四散开来落在了那些倒在地上的弟子身上,便见那些人动了动身子,还打着哈欠起身。
众人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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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劫难悄无声息地便无声消弭,所有来袭的人都已被杀,唯有那关键时刻晕了过去的谢长恭侥幸没被捅一刀,大家本想直接将他杀了了事,然而发现谢长恭身上尸毒已深,看来也着实危险,跟死了也差不离,便也没下刀。
大家有些不管他死活的意思,放任了他几天,没想到最后谢长恭竟真成僵尸了,亦是一双红眼闪亮亮,更是前尘尽忘,刚开始醒过来时,见人便亮牙扑上,被人打飞出去无数回,最后学乖了,再不敢随便扑人了,并且毫不羞耻地贯彻了有奶便是娘的一大宗旨,谁给他血喝便屁颠屁颠跟着谁。
毕竟谢长恭是受了追风的尸气影响才变为僵尸的,所有人一致认为追风必须负责,于是这日追风黑着脸去教训犯了错的谢僵尸,一时间弄得鸡飞狗跳的,叶定榕这么在一旁看着,顿时觉着这只僵尸谢长恭要比当他人的时候可爱多了。
然而这段时间追风除了因为谢长恭很不耐以外,也同样对另一件事感到烦忧不已,因为自从那日结束后,他身边总跟着个瘦瘦弱弱的老头子,一双总是含着奇怪神色的浑浊双眼看着他,一副想说什么又不好开口的模样,追风几次呲牙恐吓他,谁想到那老头子根本就不怕他!
入夜,追风去了那瀑布旁,耳边水声喧嚣,他却觉丝毫不入耳,只自顾自偶尔翻看那本愈发破的厉害的薄册子,照着上面将夜中万物的灵气摄入体内,感受着身体内充盈的奇妙滋味,一时沉浸在了修炼的愉悦之中。
正在这时,一个声音犹疑道:“这本破书莫非是太阴玄尸?”
追风猛一睁眼:“怎么又是你!”双目中红光闪闪,在夜色中显得尤为渗人。
老者从林木中现身,像是察觉不到追风不欢迎的神色,老者自顾自问道:“这难道是杨门主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