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场景稍有不同的地方,是李府的膳厅,两侧是四根楠木柱子,此时正有人端坐于梨红木的椅子上,看上去似乎相谈甚欢,再加上不断来往走动的家仆侍女士兵,相较倒是十分热闹。
“各位勿需客气,便尝尝我们的军中美酒和将士们做的菜,味道必然不错!”首座上一名男子举杯相邀,一口饮尽银杯中琥珀色的美酒。
这人面容英武,眉目间锐利甚至带了丝杀气,分明便是白日里遇上那位黑衣将军。这人名为柴行川,祖孙三辈都为圣上效命,很得圣上的器重,称得上是个将军世家,此次便是是圣上命他为六王爷护驾,一路将六王爷送至此地。
可惜....,不知想到什么,柴行川在心中哭笑了一声。
叶定榕闻了闻酒,只觉得这酒香醇醉人,也不客气便一口饮尽。
喝酒什么的,叶定榕自认为还是十分擅长的。
追风看着放置在面前的酒杯,又见众人皆端起酒杯,十分好奇,于是趁着叶定榕没注意,偷偷摸摸的端起来喝了下去。
蹲在追风肩上的阿铁早就馋的不行,见追风偷喝,也伸着舌头舔着追风的酒杯,试图偷喝点酒,被醇香的烈酒刺激得耳朵直扇,一副情难自已的模样。
酒过三巡,座上众人人已喝得微醺,尤其是李富贵,从未喝过此等醇香烈酒,此时已面红耳赤,大着舌头问出白日里的疑问。
“柴将军,不知今日的马车里可有六王爷,为何不出来同我等一起用饭呢?”
“是啊,不是说圣上命六王爷来此解决祸患吗?”座下众人听李富贵问起,心中也蠢蠢欲动,十分想见识见识传说中的六王爷,所谓的皇族血脉,以后也有面子对其他人吹嘘自己也是曾见过皇族的。
看着众人眼巴巴的模样,这位古铜色皮肤的英武将军握着拳头咳了咳,道:“并不是我家王爷不愿出门见你们,只是来池雨城的途中,六王爷染上了风寒,出不得门,各位见谅。”
众人闻言,一脸恍然大悟,纷纷表示理解,还有一位白须老人十分激动地毛遂自恋,表示自己愿意为王爷治病。
柴行川又忍不住干咳一声,道:“各位有心了,王爷虽染上风寒,但不久便要痊愈了,不用再辛苦大夫看了。”
这位白须老人本来叹了口气,十分遗憾,听到了柴行川的咳嗽声不知怎的却猛地精神一震,“柴江军你要不让老朽把把脉?看将军似乎咳得厉害,莫不是也染上风寒了?”
膳厅里点上了许多盏灯,虽然十分明亮,却没人发现这位李将军的脸上已经升起了几分可疑的红晕。
当然,必定不是因为喝多了酒。
***
一场酒宴接近了尾声,有人醉醺醺地离了场。
叶定榕撑着额,她方才多喝了一点,虽不至于喝醉,但面色有些微红。
而追风肩头的阿铁已经摇摇晃晃地站不住了,微眯着眼,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嘴角露出个诡异的笑,
或许在场唯一称得上完全清醒的是这位喝惯了烈酒的柴行川和追风。
不知道怎么回事,追风这货喝起酒来倒是十分豪爽,他只感觉到一种辛辣的滋味从咽喉处流淌而下,滋味算不上好受,但很奇怪地竟然不会产生抗拒感,不消片刻就将酒喝去了一壶,倒是越喝越精神振奋。
及至叶定榕要回房间休息,追风这货还舍不得挪开,抱着几壶酒才回去。
夜深人静之时,一个人影身如鬼魅,仿佛一道淡淡的黑色虚影,绕过巡逻的士兵们瞬间便消失不见。
“什么人?”一个在队尾的银衣士兵警觉地探过头,对前方的一名士兵疑惑道。
“没人啊。”前方的士兵左右看了看,面上疑惑之色更浓。“王二你肯定是又看错了,别磨蹭了,赶紧巡逻完,交接下一队回去休息。”
“是吗?难道真的是我又看错了?”被称为王二的银衣士兵想了起方才的那个黑影,不知怎的,心中蓦然升起一股寒意。
夜深寒意重,看来是该早点交接回去再喝杯酒,好好睡一觉了。
☆、第20章 斗篷怪人
月凉如水,星子寥落,风渐凉,将树叶吹得沙沙作响。
池雨城外的一处满是杂草的斜坡,正立着两个身影。
其中一个地处低势的人影一动不动地僵立着,微垂着头。可看他格外瘦而高的身形,分明能看出来这人便是李管家。
另一人,一身漆黑斗篷从头盖到尾窥不清全貌,忽然朝着李管家伸出一只左手。黯淡的月光下,这只手几乎泛着冷白的光,虽皮肤肌理细腻,但骨节分明,一眼便能看出是只男人的手。
而这只称得上十分白皙美丽的手上,却画上了黑色的奇怪花纹。
黑色与白色交织,美丽与恐怖交缠,说不出的诡异渗人。
只见这只手飞快地在李管家身上疾点数下,白皙指尖翻飞如同乱影,以常人无法捕及的速度游走在李管家的身体各处。
片刻后,这只手忽然顿住缓慢地收了回去,而从始至终一直僵立且毫不反抗的李管家则仿佛被抽走了身上所有的生机,整个身体都委顿了下去。
夜色漆黑,微凉的夜风扫过,吹动一旁树林里的树叶,惊动几只鸟雀猛地飞起,扑棱着翅膀惊叫着飞向漆黑的夜空。
这个斗篷怪人的注意似乎是被鸟雀吸引住了,忽然转过身看向鸟雀飞起的那片林子。
林子里寂静无声,被浓稠的夜色所掩盖,只是阴森漆黑的一团,看上去并不能让人产生进去一探究竟的*。
这个人却慢慢走过去,长过脚踝的斗篷下摆随着他的脚步慢慢划过地表,发出轻微沙沙声。
只听“嗷嗷嗷...”的吼叫声忽然从林间爆发。这人还未靠近小树林的边缘,便有一个巨大的猛兽猛然从林间一跃而出,嘶吼着正朝着黑斗篷的面门而去。
正值危急关头,手无寸铁的斗篷人却灵敏地一个闪身,竟然从猛兽的爪下逃脱。
猛兽见猎物从自己手下逃脱,顿时愤怒地仰天长嚎,粗壮的前爪暴躁地刨着地皮。
只见尘土飞扬,这只猛兽三两下便在地上刨出一个浅坑。
猛兽不耐的晃晃头,又一次冲向了斗篷人,行动间带动一阵疾风,将斗篷吹动,露出里面一双华美妖异的手,以及在月光下微微泛着如同流动着的银色光芒。
这一次,斗篷人并没有躲开,面对猛兽的袭击,他的衣衫被激的不断向后扬起飘飞,而他立于原地,在猛兽扑上来的那一瞬,花纹不断生长更加繁茂的左手迅速抬起。
只听“轰”的一声,猛兽被一道银光给弹飞了出去,而后落在了百步远的树林里,压倒了一片树木。
“这是什么玩意儿?”斗篷人活动了一下手腕,看向仰面躺倒在地四肢抽搐的猛兽。
呃....现在应该不能称之为猛兽了,因为在这只猛兽晕过去的瞬间,它竟然缩小了,变成了一只小狗,难道是只狗妖?
只见这只小狗浑身漆黑,整个身体竟只有拳头大小,若不是他的眼睛能夜中视物,绝对无法在这样的夜晚里发现它的踪影。
正当斗篷怪人想走过去一探这只妖物的生死时,耳边忽地劲风呼啸而来,他警觉地一侧身,便有一道鞭影险险擦过他的耳边。
便见一名面色冷凝的青衣女子疾步而来,紧接着这女子素手一扬,又是数道鞭风如乱影般呼啸而至,斗篷人自知难以躲避,干脆伸手一接,将纤细却灼热的长鞭紧紧握在手中。
女子的鞭子被人牢牢握住了,怎么也动弹不得,她不由冷笑,竟然有人敢握她的鞭子?找死么!
红色的纤细长鞭猛然红光闪耀,如同燃烧一般发出夺目的火焰。
炙热的火舌迅速舔上那个人的左手,片刻间他的手便被火球包裹住,火球越来越大,甚至照亮了这个人的整个身体。
斗篷的黑色篷帽盖住了这人的上半张脸,露出尖尖的下巴,熊熊火光照映下,这个人缓缓勾起了嘴角,轻笑,声音暗哑低沉。
“呵....,许久没尝到被火焰包围的滋味了。”这人舔舔唇,语气里甚至带着些怀念和...兴奋,“唔,有点意思.....”
空气里渐渐弥漫出一股令人作呕的糊臭味。
那人仿佛感觉不到痛疼一般,脸上的笑容慢慢扩大,他紧握住灼人的鞭梢,忽的重重一抖,一股大力的拉扯下,女子的鞭子子手中脱落,整个儿便被带飞了出去。
女子的身体猛地飞起,心中大惊,却怎么都稳不住身形。
斗篷男子伸出手,烧焦的左手作了一个古怪的手势,空中的女子身形猛然顿住,竟然不由自主地飘至他的跟前。
他抬手,一手捏住女子的下颚,掩藏在斗篷下的眼睛正一寸寸巡过她的脸。
“叶定榕,流云宗慕怀玉的弟子?”斗篷男子忽然笑了起来,胸腔随之发出阵阵颤动,笑声沙哑。
叶定榕一惊,他怎么知道自己的名字身份?!
原来夜里李管家出门时,叶定榕也跟着出来了,她只是对李管家身上的异常感到奇怪罢了,追风便带着她跟着李富贵躲过巡逻士兵们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