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愣看了一会儿,莫名的心疼再次出现,我的脚步也不由紧跟子律身后。
他站在殿外的院中,直接把盒子与两件衣服往地上一扔,转身就从我身边如风般走过去殿内取蜡烛。
我看着地上被丢弃的红衣。上面的金线还在月光下闪现流光溢彩,红衣的做工及其精细。堪称是一件艺术品,烧了,感觉好可惜。难道,我的心疼是来自于一个女人对一件漂亮衣服的不舍?
可是……我为何又留下了那件黑衣?那不是孤煌少司被我行刑时所穿的?
我那时……到底是怎么想的?
大脑的深处像是宇宙般地空荡。即使我再三努力搜寻,也找不出那时心中所思所想
夜风忽然吹过,吹开了红衣与黑衣,它们像是两个人躺在地上,我的视线立时被它们牢牢吸住,因为红衣明显比黑衣,小了一圈,完全不像是同一人所穿。正想细看之时,火光从眼前掠过。金色的蜡烛坠落衣服之时,火焰瞬间点燃了它们,它们在火光中渐渐扭曲。变形,化作了灰烬。
“呼!”一阵大风忽然扫过,将那些灰烬像是萤火虫一般掀飞在空气之中,宛如连老天也不想让我再看仔细。
我呆呆地看着,耳边是子律的冷语:“进去做事!”几乎像是命令的话音落下,手臂就被他直接扯住。我趔趄地被他拉入殿内,眼中是那在火光中渐渐消失的红衣。
单手支在凤案上。如山的奏折让我已经打不起精神,连日连夜的奔波,已是疲倦,一回来先是处理政务,难免有些心烦。
“所有的奏折我已经帮你处理,但你需要盖章。”子律站在凤案下汇报,“有些已经开始实施,但有些需要你来下诏。”
“恩。”我勉强打起精神,开始把子律已经处理完毕只需要盖章的取出,开始盖章,“瑾崋那边呢?军情怎样?”
“已与西凤北辰会合,开始进军孤海荒漠,瑾毓回给他们运送粮草。”
“很好,密切注意他们的军情。”
“是。”子律利落地坐到一边,开始整理还没批阅的奏折。
“啪!啪!”整个御书房内,是我机械地盖章声音,我忽然发觉,此等小事,何须我在?
一怔饭菜香飘来,是怀幽命人给我送饭来了。
桃香把饭菜放到子律的案上,子律没有时间看一眼,继续翻阅奏折,认真的神情宛若我第一次见他时那算账的神态。
怀幽轻轻把饭菜放到我面前,担心地看我:“先用膳吧,别太累着自己。”
我的心里一暖,放落玉玺抱住了他:“还是小幽幽疼我~~~不像某个人!”我狠狠朝子律看去。
他翻阅奏折的手在空气中一滞,如剑般锋利的眉脚抽了抽,豁然扔了奏折,翻脸起身:“我不干了!”说完,他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去。
“不要!子律~”我几乎扑出身体,扑在凤案上伸长手臂,子律在门口顿住脚步,怀幽静立在一旁微微拧眉,却是不看子律。
子律拂袖转身,冷冷看我,满脸不待见我的神情:“再说一句,我立刻辞官!”
“呼!”他甩袖又坐回案桌,一边吃饭,一边翻看奏折。
我松口气,坐回凤椅。
怀幽看向子律,目露深思,悠悠道:“梁相辛苦,我等不能为心玉分忧。”
“哼,有人可以,但生了懒虫!”子律没好脸色地把看完的奏折往边上一扔。
怀幽静静看他:“梁相说的莫不是凝霜?”
“你说呢?”子律挑眉看向怀幽,怀幽微微垂眸:“确实,凝霜可以,但只怕他不愿。”
“哼。明明有脑不用!只能摆着看。都是给你宠的!”子律冷冷瞥我。
我心中生出一丝怒意:“够了!梁子律,今天你是跟安宁吵架了吗?一肚子的脾气居然发在我的身上?”
子律的目光一怔,闪烁了一下匆匆撇开,烦躁地侧开脸,丢了筷子不再用餐。
“我们是朋友,但我好歹是女皇,是你的皇!你不要老用辞官来威胁我!”我真的生气了,他说我宠凝霜,但也宠着他好不好!
“呵……”怀幽在一旁轻轻一笑,撤走了我的饭菜,“我还是不打扰了。心玉,如有需要,可唤我。”怀幽命人撤走了我们的饭菜,梁子律依然板着脸,我也板起脸不看他,即使不是君臣,他也不该把脾气发在我这个朋友身上。
第五十五章 家有妖妃
在我发怒后,他不再多言,沉着脸继续看奏折。
整个御书房沉闷到让人窒息,子律不言比发怒更让人倍感压力。
我拧起眉:“我知道你不喜欢事多,嫌麻烦,我不该把政务全部丢给你。“
“知道就快选个夫王。”他冷冷把话扔了过来,我本想发作,但知他今日心情不好,不再出声。
之前梁秋瑛总是催我选夫王,我因怀幽而未选,我亦不想因种种政治缘由去接纳一个自己完全不熟悉的男人。
且梁秋瑛分析确实有理,怀幽主内而不善于主外,怀幽不是夫王人选。而瑾崋,那小子连婚都拒了,更别指望他能接下夫王之事。
凝霜……虽有夫王之才,可他实在任性,只怕会把朝中群臣轮番得罪。
“南方大水,急需赈灾。”子律把奏折扔了上来。
“啪。”我接在手中,抽了抽眉脚:“这奏折好歹也是曹大人涕泪所书,梁相也该爱惜一下。”
“哼。”他只给我一个冷哼,宛如在说帮你做已是不错。
我看了看:“从国库里拨款运去也要一段时日,救人如救火,你立刻让人百八里传召南方,让各富商捐款赈灾,三日内捐款最高三人可参加女皇大婚。”
子律一怔。转脸朝我看来:“你准备大婚了?”
我在赈灾的奏折上盖落凤印:“你不是要我快点成婚?”
子律沉默地转回脸,随即传来一声像是轻哼般的轻笑:“你可真会做生意。”
“救人如救火,南方富商不少。很快可以筹到赈灾银两。除了可以参加我的大婚之外,其余人赏锦旗一面。”
“锦旗?”
“就像金匾。金匾太亏了,锦旗就可以。”
“嗤。”他摇头轻笑,“你比我还抠。”
我白他一眼:“这又不是过家家,是打理一个王国,钱需要用在实处。”
他点点头:“好,此事就按你办。”
房内的空气终于在他一言我一语中渐渐缓和。没想到,我巫心玉贵为一国女皇。却还要看自己丞相脸色。
窗外渐渐鸦雀无声,我的头开始慢慢发沉,眼睛也算账地无法睁开,失去了仙力。我已无法在几夜不睡。
“咚。”我撞在奏折上,再也懒得起来。
“心玉!”案前传来子律的急呼,有人推了推我:“巫心玉,起来做事!”
“恩~~~~”子律好烦。
“你是女皇!不能偷懒!”
“恩~~~”好想砍了他!
“别吵她。”忽然间,我听见了凝霜的声音,“她已经没有仙气了。”
“什么?!”
“所以她现在和常人一样,会累,会病,她日夜奔波。车马劳顿,还没休息,就被你这虐待狂拖来处理公务。我实在看不下去了。”轻轻的,有人跃到我身旁,空气里是凝霜身上清冽的梅香。
“那你替她!”
“哼,没人可以叫我苏凝霜做事。”
“那你是叫我一个人做完吗?”子律的声音已经阴沉,“奏折需要女皇来盖章!”
“哈哈哈——”耳边是凝霜的大笑,“你梁子律几时那么墨守成规?想当初你可以夜半三更劫富济贫。把贪官倒吊在城楼上,现在。却连一个小小的玉玺也不敢拿?而且,盖章这种小事,可以找怀幽~~~”在凝霜话音落下时,我的身体已被他抱起,我混混沉沉睡在他清冽的梅香之中。
“苏凝霜!”
最后听到的,是子律这声厉喝,子律,我知道我又把一堆公务留给你很对不起你,但现在,我真的很累,想休息。
身体被放上柔软的床,像是云朵一般舒服,我很快陷入沉睡,而且一夜无梦。
似是很久没有如此轻松的感觉,心中像是有什么烦恼和执念被彻底根除,睡得分外甜美。
在一片清冽的梅香中渐渐醒来,窗外晨光微露,照出了面前朦朦胧胧的凝霜的脸庞,他澈黑的眼睛正温柔地看着我,我笑了笑,往他的身边靠了一分,继续安睡。
“恩?醒了?”他凑到我耳边轻轻地说,痒痒的,我困倦地伸手拍上了他的脸:“别吵……让我再睡会……”
“哼……那可不行……”在他醉人的话语吐出之时,耳垂已被人含入口中轻轻吮吸舔弄,痒痒的,轻柔的吻从耳垂渐渐而下,我的倦意渐渐被一些禁忌而神秘的东西唤醒,身体开始随之发热,可是深深的困意又让我睁不开眼睛,我像是陷入现实与梦境之中,无法自拔。
柔软的手顺着我的手臂缓缓俯下,隔着衣衫轻轻摩挲而下,缓缓推起,我想去把他推开,但像是深陷梦境双手无法用力,任他在我身上肆虐。
轻柔的吻缓缓而下,一点,一点吻过我的锁骨,我身体微微不适地轻动,却被他的身体轻轻压住,我无力地抬起手臂,放落他的后背,触手是清凉的发丝。
衣带缓缓被人抽开,胸口侵入一片柔柔的凉气,他的手也轻巧地插入了我的抹裙,我倏然醒来,发出轻吟:“恩!”渐渐清晰的视线里是上方轻动的幔帐,我一把抓紧了凝霜的长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