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萱。”外面传来宋缺清冽的声音。
任文萱慢悠悠地端起桌上的杯子喝了几口,不大在意宋缺是否进来。
宋缺身后跟着解晖。
两人也没刻意隐藏自己的气息,所以任文萱早就发现,那话她与其是说给解王氏听,不如是说给宋缺和解晖听。
任文萱等两人进来,也未起身,拂过袖子,笑道:“解兄弟,你说呢?”
解晖脸色不变,确实如这妖女所说,其实局势并没有他说得那么严峻,隋军是不可能入蜀的,因为一旦军队插入,川蜀很多中立的势力会团结起来,宋阀和藏边也会插手。
不过他想趁机成为川蜀之首而已,这可是名正言顺的机会,他赢了,反而川帮是罪魁祸首。
至于为何找宋阀,解晖是真心想和宋阀结盟,宋阀不出兵,只要出人就是大的帮助,而独尊堡本身奈何不了川帮。
他提出联姻结盟,也是想让宋阀看到他的诚意,并非一纸空文而已。
可是他没想到,宋大哥不愿意,这妖女更是激烈反对。
解晖是个玲珑人,已然看出来了,宋阀还是愿意助他一臂之力,但是却不愿联姻。
宋大哥不知是什么原因,但是这妖女分明就是看不起他的文龙。
“大嫂严重了,都是同蜀中人,解某不敢不顾及同香之情。”
任文萱笑意盈盈,戏谑道:“解兄弟既然不方便,交给嫂子也无妨呢?嫂子膝下无子,只要解兄弟愿意将文龙送过来孝顺于嫂子,别说那些墙头草,川帮帮主的人头我都可以给你送来。”
解晖脸上一僵,说是替他解决人,但是后面那句才是最重要的吧,不联姻,反而还要他的嫡长子做质子,这妖女分明是不信他。
“阿萱,川蜀的势力错综复杂,哪里是杀一人能解决问题的。”宋缺发话了。
又看向解晖:“解兄弟先歇息去吧。”
解晖只得点点头,也不和宋缺去见阿姮了。
带走解王氏,临走前看了任文萱一眼,这一看,他如堕冰窖,那股笑容让他全身心发凉。
任文萱挥退伺候的人。
“宋郎这是不开心吗?”
宋缺坐到任文萱的对面,说道:“我记着呢?不会让阿姮联姻的。”
任文萱凑过去,脸和宋缺只隔了一小指长的距离,说道:“可你心中想过阿姮联姻的可能性。”
宋缺说道:“阿萱,阿姮长大以后也是要成亲生子的,为了她一生无忧,早早为她准备又有何不可,至少可以将人要过来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
任文萱轻笑,移开了脸后起身走了走。
“我若非喜欢你,想要让你不好过,你道是我非嫁你不可?”
宋缺顿时有些尴尬。
再扯下去,又变成他对不起阿萱了。
当下放软了声音:“行了,阿姮没找到自己喜欢的,不逼她嫁人,宋阀可不缺银子养活她。”
随后似乎带着感叹:“阿萱,你不舍得,其实我更加不舍呢?”
任文萱的脸色稍微好看一些。
“那解家的事你怎么解决?”
宋缺笑道:“你不是已经帮我解决了吗?”
随后道:“弟妹哪里敢再要阿姮,至于解兄弟……怕是也会退缩。”
任文萱冷笑:“这么说,他们是在嫌弃阿姮了?”
宋缺淡淡地撇她一眼,意思很明显。
任文萱见了,袖子中甩出天魔带来卷住宋缺的手臂,将他整个人拉到她面前。
宋缺也没将天魔带挣开,任有天魔带拉扯着过去。
“宋郎,你说我将他们的儿子拿过来给阿姮玩可好?”
宋缺脸色微微怔然,不过却装作没听到。
“你这是不同意了?”任文萱危险的说道。
宋缺摇了摇头,说得挺艰难的:“如果你有办法名正言顺带过来,就随意吧!”
任文萱放开了宋缺。
“宋郎这是小看人家吗?人家的法子可多的是。”
宋缺心道不好,果然,很快她就跑了出去。
“阿萱。”宋缺连忙在后悔追。
任文萱没理会,不过进了客房,远远听到解王氏在哭,那解晖有些不耐烦,说道:“哭什么哭,阿姮有什么不好,宋大哥的女儿日后自然品貌皆是顶级,是文龙的福气。”
“可是他们没同意婚约,文龙过来反而像质子,被欺负了怎么办……”
解晖呵斥起来:“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宋阀教养的子弟个个出彩,让文龙过来大有好处,还能和阿姮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任文萱听到这里,立刻就打消了主意。
近水楼台先得月?想得美。
宋缺见阿萱又偷偷走了,听了两句也微微皱眉。
日后要小心了,可不能叫别的小子接近阿姮……
不愧是两夫妻,这会儿两人的思路出其的一致,阿姮不过一个月大,这对年轻的父母已经在忧心日后有小子来拐跑她。这导致,阿姮长到十岁的时候,身边同龄的男玩伴都是五代以内宋家弟子。
☆、第93章
联姻的事就此作罢,不过独尊堡和宋阀的联盟还是得继续的。
解文龙并没有被送过来,除了年纪太小,也是宋缺和任文萱不想要。
如果解文龙真的是阿姮的未婚夫,他们两个不介意养着好好调教,既然不是,为了避免他接近阿姮,或者让有心人接近解晖破坏独尊堡和宋阀的关系,让解文龙留在独尊堡才是最好的法子。
一直以来政治联姻虽然是最快的法子,但是对于政治来说,联了姻并不代表从今以后成为一家子,一旦出了事,一个家族都会去权衡利弊,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所谓的联姻在家族利益面前变得更加薄弱。
川蜀继续乱斗着,正如任文萱所说,隋室是不可能派兵入蜀,它给予川帮的帮助也就只是造势或提供一些物资而已,川蜀是有很多家族和势力投靠了川帮,但是更多的还是中立,当宋阀阀主和主母出现在解文龙的周岁宴上,宋阀的高手常常出没独尊堡后,独尊堡也迎来更多的势力和家族投靠。
直到川帮的新帮主死在成都之战的战场上,这场川蜀之争总算了结。
即位的是范卓,并非先后死去的两任帮主的嫡系,而是帮内最出色的青年高手,不过二十出头,一首枪法在川蜀天下无双。
范卓并没有再和独尊堡打下去,而是息事宁人退回到原来川帮所在,这般冷处理两年后,川帮才和独尊堡恢复往来。
自此,独尊堡成为川蜀三大势力之首,川蜀已经隐隐传出,要想在川蜀立足,必先拜会武林判官解晖。
这件事告一段落,任文萱从独尊堡离开后就从蜀道前进去了长安。
任文萱依旧对石之轩惦记之极,一有消息他出没在长安,她就忍不住过去了。
宋缺当然不放心,只得跟了过来。
两人到了长安后,石之轩自然早就没有踪迹。
“很有可能故意引你来的。”宋缺说得冷冽。
任文萱反而没什么紧迫感,而是亲切地看着他笑道:“你吃醋了?”
宋缺淡淡地撇了她一眼,很早以前,他就明白她口中的吃醋是什么意思。
现在他的表情带着我用得着吃醋的意思。
任文萱立刻不乐意了:“你夫人被一个男人天天惦记着,你竟然没有任何想法,是不是又变心了?”
宋缺嘴角微微抽搐起来,显然是还不习惯任文萱这突然而然的冤枉。
“怎么不说话?难道被人家猜中,心虚了?”
宋缺的脸顿时崩不住,说道:“喝茶。”
任文萱轻哼一声,这宋缺总是这般无趣,连情话都不会说,更别说说些让她好听的。
宋缺见状,说道:“我若非担忧你,何必跟着你来,回去抱阿姮岂非更好?”
还是得安抚住的。
任文萱微微勾起嘴角,她知道他的想法,但是总是不说出来让人知道,若是以前的她,完全是白干。
她和他有很大不同,任文萱如果付出了,定然会说得,她会要求同样的回报。
而他,什么都做了,不管好坏,他从来不会说,这样的性子让任文萱又爱又恨。
“咦!”任文萱看向窗外一处惊讶地呼了一声。
宋缺连忙顺着窗户看下去,原来是老熟人了。
“燕观云,他怎么会在这里?”任文萱若有所思道。
自从和他在黑山分别后,他是回峨眉山寻求对付魔种怨气之法,而且已经保证一有法子会在第一时间通知他们,可是今日却在这长安城看见了他。
燕观云身边跟了个和尚。
和尚的气息让任文萱很不舒服,宋缺说道:“是静念禅院的了缘。”
静念禅院的宗主是修炼闭口禅的了空,二十年前就是名传天下的宗师巅峰高手,如今坐镇静念禅院,佛法精湛,修炼闭口禅,已然达到“返老还青”现像,魔门中人揣测他已经进入大宗师级别,不过却没有人见识过,因为他从不出禅院。
了空年纪大,但是算起北方来,是和梵清惠一个辈分。
所谓的了缘,是了空二十多年前,代师收的徒弟,也是一位佛学高深、武学达到宗师巅峰的青年高手,他也很少出禅院,更别说与人动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