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千多年来,他从未触碰过海棠花,让风少璃种一株海棠花,只是为了能闻闻那阵清香,能不忘昔日的回忆。明明很想再真切的感受一下话的鲜活,却怕自己会舍不得放下。
睁眼,目光看向洞口,公子雪霁苦笑,“可我也是最不懂你的人,不管是千年前还是千年后,我都不懂你,不懂你的所作所为究竟是为了什么?”
“当年的事何须再提?她死之后,这些事都不该再提。”
“就为了你的族人,你心中最神圣的大阿山么?”公子雪霁仰望着天,那里是一片云彩,艳阳温暖,却温暖不了心,“可你明知大阿山的所作所为,为何就是不肯放下?你把她的死当做一切的终点,却自己来承担这份心罪,风然,这样的你,实在太不让人了解了。”
洞里的人依旧安静,他默认这一切。也默认是在以这种方式来惩罚自己。
天界相传的大阿山风然上神退隐三界,其实是多么可笑的谎言。
“你可知,千夜已经拥有天元盘唤醒叱天兽,现在的他一心复仇,若是再不阻止只怕就没有机会了。”公子雪霁摇头笑道,其实这一切,又何尝不是他一手促成。
洞里的人沉默须臾,才道:“我已经知道了,对于千夜的事,我想现在唯有你方能助他,对于我,他已经恨入骨髓了不是么。”
深深的无奈,无奈父子之间唯剩恨意,亲情再也不在。
“是么?”公子雪霁起身,“那你又可知这些年来,我看着他一步步为复仇筹谋却从未阻止过,如今再言放弃,谈何容易?”
里面的人未语,他宁愿相信公子雪霁这么做是有他的理由的。
“有件事,我也需要告诉你。”公子雪霁走进洞口,里面传来的冷风扑打着脸,更难形容里面是何种境况,他道:“千月并没有死。”
“什么?”洞里的人显然惊讶了,“千月真的没死,他在哪里?”
当年亲眼看见自己兄长将那个小孩一掌打下深崖,那么小的孩子,真的还能活下去吗?这千年来内心的罪业,内心的自责和懊悔,多少次又因为那个孩子的离去而变本加厉。
公子雪霁深深吸了口气,蓦地勾起一抹自嘲的笑意,“他现在就在天界,并且还成为天界举足轻重的人物。当年我去求一个人,让他助你们一家脱离此次劫难,但由于当时他并未答应,我只好一个人回了幻境之城。救回魔姬与千夜之后从魔姬那里得知千月坠崖的事,彼时没有人相救,所以我也以为千月已经死了。可就在我看见他的第一眼,我就知道那是千月,他就是当年唤我雪霁叔叔的千月。他与你极为相似,眉目间的淡雅从容,思索时的认真执着,无一不是当年的你。”
“他……到底……是谁?”洞里的人显然太过震惊,就连声音都有些颤抖。
公子雪霁回身,背对着洞口,“一个一心要杀死千夜的人。”
言罢,多少无奈都在这一言中。千夜与千月本是兄弟,如今却一心想要杀死对方。红尘多少事都是这般可笑,命运的捉弄竟让兄弟自相残杀。
“是他……”分不清是怎样的情绪,洞里的人放佛因为太过悲伤,语气已渐失控,“为什么会这样……他是千月……他是千月,哈哈……”
一声狂笑,笑中几多凄凉。风然沉声问道:“那你可告诉他们二人,有没有告诉他们。”
“能说么?”公子雪霁凄然一笑,“两个人如今已到了你死我亡的地步,告诉谁都将会引起天魔两界的动乱,何况这对千月而言并不公平,他何其无辜?从不知晓那些恩怨的他却突然让他承担那些仇恨,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你让他如何自处?”
“……那你今天来告诉我这个,是为了什么?”
“千夜的心结在大阿山,我想,身为他们父亲的你,身为大阿山上神的你,真的打算一辈子逃避吗?千夜那里我会尽量去周旋,若能阻止固然好,但千月那里,我希望你也应该想想办法。”公子雪霁回身看了洞口一眼,“我所认识的你,从不会躲起来任由事情发展而不阻止,所以即便过了千年,我仍旧相信当年大阿山的事你有苦衷。”
里面的人自嘲的笑了笑,并未回答。
眸光蓦地看向一处,公子雪霁淡然道:“我得回魔界了,我会等着与你重逢的那天。”
言罢,人已化作流光消失而去,前脚刚走,这时风羽与风少月竟是忽然前来,身后跟着的风少璃硬是拦都没拦得住。本还在担心公子雪霁的风少璃见原地并无人影,这才轻轻的松了口气。
“父亲,少月,你看,我就说这里没什么嘛,你们还不信,现在你们也看到了,我没说谎吧。拦住父亲只是因为师叔刚刚说了要休息啦,并没有别的意思。”风少璃向着自己父亲乖巧一笑,为自己方才为何拦路之事做了个理由。
风羽四下环顾,确实没见人影,冷然的看了风少璃一眼,目光随后落在洞口处,精锐的目光仿佛能通过黑暗看见最深处。待确定了什么之后,他这才转身离开。风少月冷哼一声,正欲离开,又停下来对着身后之人道:“既然师叔已经歇息,你难道不要离开么?”
风少璃无奈,微微看了洞口一眼,也只好跟着离开了。
海棠花依旧随风而落,花香依旧,只是没了那个赏花之人。
第二百六十五章 终究留不住
第二百六十五章终究留不住
无琊外的几位侍者一直忐忑不安的站在那里,殿里的人也一直没有动静。有人将巫女请了来,但面对那紧闭的房门,巫女也素手无策。
少尊既然要伤害沧岚,又为何还要救她?这是巫女一直不明白的地方。
还是说,噬情蛊的作用消失了?
摇摇头,巫女甩掉这不可能的想法,当初就是担心蛊毒会被取出,蓝魅才命令自己亲手将噬情蛊化为血水融入少尊体内,除非血液流尽或者重新换新鲜的血液,噬情蛊的作用是不可能消失的。
下意识看向宫门上的无琊二字,巫女百思不得其解。
无琊是千夜的寝殿,平日里除了侍者和打扫的人以外,他从不让任何人进入。即便蓝魅也从未踏进过这里。
寝殿比一般房间大了几许,上等檀木为梁,四下的装潢十分精致,但成色却偏暗色系,柱础上雕刻着神兽图腾栩栩如生。殿内布置虽然简单却丝毫不失高雅大气,每一个装饰都是一种身份的象征。千夜不喜太过繁杂的东西,而自己的寝殿更是简单,但作为魔界尊者终究不能太过于简单。所以在当初建立无琊时,还是刻意将此殿建造的气派华贵了些。
以上等沉香木雕制而成的床榻,足有六尺宽。罗幔轻卷,上面以银丝勾勒的幻云图像更显神秘。屋内并无任何熏香,但却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梨香。
千夜全然不顾沧岚那满身的血迹,竟是这样毫不迟疑的将其放置在了自己从不让人接近的床榻。面对周身已经全部凉却的沧岚,千夜除了施法护住沧岚心脉之外,还在殿内筑起另一道护身之术,使得整个房间的温度都保持在一个高度。
昏迷中的人被迫盘腿而坐,千夜将真气输入沧岚体内,即便这样会耗损很多时间和很多真气,但此刻的千夜已经完全没有考虑那么多。一心想要救人的他只盼着这样能将眼前之人救醒。
时间,悄无声息。屋子里的人却从未放弃过救治,并且每一次都是催动灵元最深的力量。隐约中感觉到那心脉的跳动,紧锁的眉头这才渐渐舒展。
只是那在死亡边缘徘徊的女子却似陷入一场无边的梦境,在那场梦境中,她不断挣扎着想要逃离,不断希望着能够有人解救,但所触碰的,永远是冰雪覆地的冷。
冰天雪地的世界,天上还在不断飘落着雪花,像极了梨花飘落一般入眼纯白。地上是厚厚的积雪,但却让她奇怪的是每一脚下去都是没有脚印的。
身体真的已经轻盈如雪,毫无痕迹了吗?她低低头看着地上的影子,淡淡的,并不清晰。
疑惑的抬起头,却在下一眼看见前方漫天飞雪之下一道红色的背影正在远去。
“等等。”她下意识的喊出声,声音里多了几分急切,人也跟着随了上去,“不要走,你不要走。”
为什么要挽留那个人她不知道,只是想要留住他,不想自己一个人在这片雪地里茫然前行,而那个人也正是她想要一起走下去的。
但前方的身影并未因这呼唤而停下来,相反他更因为身后有人而走的更快,一步步前行,身影也逐渐被风雪淹没。她不死心,眼看着那个人就要消失不见,她索性就跑了起来。
风,越来越急,雪,越来越密。空气中连呼吸都是冷的,冷到令人窒息。随着她跑动的步伐,雪花飘落在身上,发间,眉间。眨眼间,满头已经覆上一层雪白。
人,终究还是不见了。依旧还是无垠的漫天白雪,地面依旧没有半点足迹。
她茫然的站在原地,伸出的手没能抓住那个离去之人。任由雪花落在身上,双眸定定的看着那个人离去的方向,手只能接到纯白的雪花,落在手心,融化成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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