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末,借乾坤镜一用,听说在你这。”暮潇水直直的走到榻前,盯着我的眼睛里荒芜的吓人,似是压抑着某种难以忍受的痛苦,认识他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看他这样子。
以前的他始终都是一副嬉笑的模样,尽管偶尔也会厚脸皮的哭哭啼啼的,但绝不会像现在这样。眼底里写满了悲伤?这还是我认识的暮潇水吗?
察觉到他的异常,我一个起身拉住他的手腕,却探到了他体内散失过半的修为。
“你做了什么?”
他低头沉默了半响,才开口道,“裳裳她,魂飞魄散了。”说着他渐渐哽咽了起来,“都是我不好,她生气了,我顺着她点就好了,怎么可以让她独自跑出去。她刚化形不久,随便一个有点修为的人都可能要了她的命,我怎么就能让她一个人出去呢?我该跟着她的——”
“化形?你把自己的修为给她了?”听到这里,我有些惊讶,语气也不觉高了两分,“暮潇水,她本是人,你阻她投胎,已是大忌,如今,你更是帮她重塑身体,送她修为,你不要命了?”
“十几万年修为而已,还要不了我的命。找了她三十多万年,我怎么舍得她再离开?”暮潇水的脸上挂上了一丝苦笑。
“你是神,最不缺的就是时间,等她投胎又何妨,何必做这种有违天道之事。”我对他的行为实在不解。“如今她魂飞魄散,你就当天道给你的警示吧!我不想下一个魂飞魄散的是你。”
听了我的话后,暮潇水的眼里一片黯淡,“末末,我等了她三十八万年了,时间?呵呵,是啊,我是神!天地同寿的神!只要我愿意,我可以等,我有很多时间可以等。我可以等她一世,两世,甚至几十、几百世。可是,末末,你知道吗?我很贪心,我贪心的想让她陪我永生永世!我不想每世见她都是以陌生人开始,我不想每世都要和她重新相识,我不想每世都眼睁睁的看着她先离开……”
“三十八万年?!”我看着面前这个一直以来都风流不羁的男人,这一刻,我突然觉得,也许我从来没有看透过他。
“是啊,三十八万年。在我还是一株桃树的时候。”他自嘲的笑了两声,“我是不是很笨,找一个人居然找了这么久?不知道她的身份,不知道她的名字,只靠着一点熟悉的气息,就算进得了轮回司,也不知从何找起。其实,在很多年前我就已经放弃了,在我寻遍了三界之后。那时候,我想,也许是我们之间没有缘分吧!就当那是一场梦。可是,我们遇到了,如今,让我再一次眼睁睁看着她消失,我做不到。天道吗?我宁愿这个惩罚落在我身上,她有什么错?是我贪心,是我自私,魂飞魄散也该是我才对……”
听着他充满自责的话,我也不好说什么,一切都是他的选择。
“乾坤镜确实在我这,不过,不知道能不能帮上忙。”魂飞魄散,消散于天地间的东西,乾坤镜,能有用?
听了我的话,暮潇水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希冀,说道“前日我偶然得知,乾坤镜乃上古神物,能聚魂凝魄。”
☆、20.第20章 在下羲禾
我拿出镜子,瞧了瞧镜子里映出的凡界景象,还是很普通嘛!
“呃?这个破镜子真有这种不凡的本事?我以为它不过是个观世镜来着?”我说着将镜子递到了暮潇水的手上。
难道真的是个宝贝?本来还想嘲笑一番那只没品位的老狐狸的。
“我听说催动此镜,并以心头血为引,可以开启聚魂之术。”
“谁告诉你的?”我听到他的话,不由的生出几分好奇。
“在凡间遇到的一个仙友。”
“仙友?”能通晓这些的,想来不简单。
不知道是不是和青丘有关。但上古之物,聚魂凝魄,这种逆天的东西,我可不认为那抠门的老狐狸,会四处宣扬。
听暮潇水说,在聚魂术开启之后,以心头血为引之人的元神会暂时离体,进入镜中,这个时候,如若身旁没人,确实有点麻烦。
要知道,像暮潇水这样的神,血肉的味道,足以让妖魔垂涎。
所以,为了以后能见到个活蹦乱跳的暮潇水,我跟着他一起来到了凡间。
回廊转折,随着领路的小厮七拐八拐,我和暮潇水终于跨进了一个幽静的院落。
“主人就在那座楼中,二位贵客,直接进去便可。小人不方便入内。就先告退了。”
小厮指了指院中不远处那座精致的阁楼,作了个揖就退下了。
想到这一路上的所见,我不禁感叹,“暮潇水,你这位仙友,好大的手笔。”
我瞄了眼院内这些仙气缭绕的花花草草,看到院子正中的那座假山中源源不断的流水时,嘴角抽了抽,如果没看错的话,这水,应该不比观音玉净瓶中的差吧!
能在闹市中盖这么一座比仙境还要奢侈几分的宅子,而且地处凡世的京城。绝对是个厉害人物。
“确实大手笔,不过,这地方我也是第一次来。”暮潇水附和,“说来我与这里的主人也不过几面之缘,但他人很热心,裳裳的事,还要多谢他,当日如果不是他刚巧路过,也许我真会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乾坤镜也是他告诉我的。”
“咦?他告诉你镜子在我这?”听到这,我不由顿住了脚步,侧头看向暮潇水。
而暮潇水则鄙夷的瞟了我一眼,“他告诉我在青丘。我去青丘后,刚提了乾坤镜三个字,什么都没来得及说,就被狐主怒气冲冲地给赶出来了。后来我不死心的在青丘徘徊了几日,直到遇到了狐主的外孙女,才知道镜子已经被抢走了,不在青丘……听那女孩的描述,猜想是你,便去永夜城碰碰运气。”
“哦。原来是这样。”我恍然大悟般点了点头。
推开房门,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装饰很简洁的书房,除了屋子正中的那个书案,和案上的文房四宝外,就只有一排排整整齐齐,摆满了书的书架了。嗯,还有书案后的一把椅子。也许,说是书房,不如说是藏书阁更合适。
很显然,主人不在。
“等等吧,也许临时有事。”暮潇水说道。
“嗯。”我点了点头,视线却被书案上的一副画吸引。
一袭淡粉色的衣裙,外披的白色纱衣被风轻轻吹起,飘渺的犹如梦中。墨玉般的青丝只在尾端轻轻的系了个同样粉色的发带,裙裾褶褶的被挽到了膝上,露出的两条纤细的小腿垂向水面,脚边荡起的波纹层层叠叠,撩起的水珠清晰可见,那半截露出水面的玉足,似乎是有着雪月般的光华。
“很美,可惜没有画完。”我看着画中尚未添上的女子的五官,还有那画了一半的景物,惋惜道。
话音未落,突然,一个清朗的声音响起,珠玉般悦耳的声音传到耳边有一种温润的味道。
“姑娘也觉得美吗?”
我抬起头,看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我身边的男子,待看清他容貌的时,我有一瞬间的失神。
男子的唇角扬起一抹和煦的笑意,目光似是落在画上,又似是察觉到了我呆愣愣的模样。
“姑娘,幸会,在下羲禾。”
☆、21.第21章 神秘羲禾
“羲禾?”忆起前不久梦中那惊鸿一瞥。我几乎下意识的把这个名字放在舌尖上尝了一遍,抬头目光不经意的撞进了男子眸中,这是怎样的一双眸子啊!
清澈的好似不沾染一丝凡尘,但幽邃中却又有掩不住的光华流动,波光潋滟,让人忍不住沉溺其中。
眉如墨画,绝美的唇形散发着迷人的光泽,如瀑的黑发被一根白玉的簪子整齐的束起。俊美的脸上挂着的浅笑温润而怡人,那是一种带着淡淡疏离的微笑。身形颀长娴雅,一身白色的袍子,显得十分飘逸,却又带着十分的清冷。
我想这是一个美到难以用笔墨描绘的男子,也是一个迄今为止我见过的,把‘仙’这个字演绎的最淋漓尽致的男子。他分明就站在那里,浑身上下却给人一种站在云端的飘渺感,似乎是那么的冷清,那么的遥不可及……
“羲禾兄,在下的好友,离末。”
暮潇水的声音让我瞬间惊醒,老脸忍不住一红,好歹活了这么大岁数了,居然被一个男人迷了心神。
“末末,这里的主人,羲禾。”
男子的目光落在我的脸上,似是沉吟了半刻后,莞尔一笑,“离姑娘——很像在下一位故人。”
“三界这么大,有相似之人,也不奇怪。”我撇过头很不自然的回道。
“确实。”这时他的语气里带了些许认真。
想起梦中那句带着宠溺的‘我的小离’,我不禁满头黑线,难道,本神君以前真的不小心和这个叫做羲禾的男人有过牵扯?
可我仔细的翻了翻自己这三十六万来的记忆,也确实没有羲禾这个人,纵然心中有着很多疑问,但很明显,现在不是个说话的好时候。
“羲禾兄,有劳了。”这时,暮潇水将镜子递到了羲禾的手上。
只见羲禾接过镜子,薄唇轻启,也不知念了一句什么,原本古铜色的镜子,竟然变成了通透的碧玉色,上面更是多了很多复杂的纹饰,整个镜子散发着一种遥远而古朴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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