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肩并肩行出一段,孟赢溪的几根长发随风撩到了凤皇公子的脸上。
忽然间,西燕君主竖起了汗毛,他心惊道:“对了……头发!同样是潜水,我的头发还没干,而她的头发从岸上见面时的第一眼起就是随风轻扬的,这太奇怪了。还有,自从水中相遇开始,她就没出水换过气,啊……莫非她真的不是人!”
孟赢溪见这个慕容冲突然沉默不语,脸色也极其难看,以为他有中暑症状,便道:“凤皇公子,我走累了,咱们就在这棵树下歇一歇吧。”
“嗯……好,听你的。”
慕容冲坐下后猛然意识到什么,他从身上取了一件东西递过去,“既然是妖精,必定有过人之处,快帮我看看,这幅字图里暗藏有什么秘密?”
孟赢溪将绢布打开,当她看到这幅属于抄写出来的布图后失声道:“《璇玑图》!”
慕容冲见状大喜,“不愧是妖精!果然厉害,连这也认识。”
孟赢溪看了看慕容冲那期盼的眼神,立刻明白他想要什么,“凤皇公子,这幅图是我一个金兰之友所创作的,想不到临摹本居然能传到你这里,你不会以为是藏宝图吧?”
“啊……这,哈哈哈……怎么可能?我是因为看不懂才拿出来询问,赢溪姑娘是妖精,想必难不倒你,对吧?”
慕容冲迅速从惊讶到难堪,再到勉强辩白,他的神色变化瞒不了妖精的火眼。
为了消除后患,孟赢溪解释道:“《璇玑图》的主人叫苏若兰,这是她思念落难夫君所作的回文诗图。”
费了很多周折才得到这份藏宝图的慕容冲有些不甘心,他半信半疑道:“哦……是诗呀!赢溪姑娘可否讲解一二?”
“没问题,你顺着我的手指看啊……从第一行的夫字开始,向右下方斜着念,再按网状顺序转念下去,一左一右,一上一下,至第一行妻字止,就可读成了一首十六行的七言诗。”
夫妇恩深久别离,鸳鸯枕上泪双垂。
思量当初结发好,岂知冷淡受孤凄。
去时嘱咐真情语,谁料至今久不归。
本要与夫同日去,公婆年迈身靠谁?
更想家中柴米贵,又思身上少寒衣。
野鹤尚能寻伴侣,阳雀深山早叫归。
可怜天地同日月,我夫何不早归回?
织锦回文朝天子,早赦奴夫配寡妻。
慕容冲既失望又感动,“啊……好诗!”
孟赢溪笑道:“继续看,现在咱们换一种读法,从这里读……”
去日深山当量妻,夫归早咐真思又。
公雀同初叫寡思,回妇嘱不身情贵。
阳婆结夫配早织,垂时恩上何米语。
侣发年夫与锦归,去双少深柴夫谁?
好伴奴迈回要凄,可寒泪中久料我。
岂赦寻文身孤本,衣怜家上至别月。
早知朝能受靠野,归想天今枕日离。
子天冷淡尚鹤谁,更不久地同鸯鸳。
☆、第一百八十六章 逆血西燕——凤皇2
以前的虚心求教没有浪费,孟赢溪用苏若兰所传授的方法,一口气为他解读出了上百首感人肺腑的情诗。
慕容冲满腹酸涩地仰天叹道:“还真是妻子为丈夫所作的诗,情真意切呀!”
她故意点透道:“别说得这么冠冕堂皇,凤皇公子实际上是失望了吧?骟”
见被识破,慕容冲也就无心再去遮遮掩掩,“凤皇的心事的确瞒不过玲珑的凤凰,我错了,一开始真以为是什么藏宝图。铪”
“妖精”坏坏地一笑:“我就知道你把它当成了藏宝图,所以才会不辞辛劳讲解给你听。”
“谢谢妖精姑娘的善意点拨,否则凤皇要被此图折磨惨,呵呵……可笑,为了这幅图,代价还不小。不过听你一讲解,我觉得这代价还是花得值,旷世奇作呀!你刚才说,这区区841个字中竟暗藏了7997首诗,真是叫人叹为观止,简直是天诗!”
风静了,人很近。
体香的诱惑显露出来,孟赢溪察觉到旁人的身体变化,慌忙起身。
她道:“凤皇公子,你不是说要带我去什么风景如画的山庄吗?我现在有些饥渴了,咱们此刻就过去吧。”
心撩痒、***起,慕容冲小拭微汗道:“好!我也有同感。”
他站而转身,命侍卫,“牵马过来!”
[皇家别苑……]
众多的侍女卑身列在门口,“恭迎慕容公子……”
地方到了,一踏门入庄,孟赢溪便被眼前的景物所震撼,这是山庄么?
宫殿般的建筑围绕着平如明镜的湖面,亭台倒影,巨树成荫,垂柳拂岸,美女如云,好一个依山伴水极度奢华的休闲场所。
这一刻,孟赢溪自然而然地想到了绿珠和石崇,她小有伤感地凭自推断:过着仙般奢华生活的人,注定要以悲剧而终。
穿过九曲回廊,又过九龙桥,慕容冲将凤凰姑娘带到了风景最美的凤凰亭,如血的夕阳小压山岭,令人红面。在美酒佳肴上来之前,他们先食着时令鲜果。
“凤凰姑娘,这座亭子甚是荣幸,它竟巧与你同名,也呼凤凰。怎么样,喜欢这里吗?”
她强笑道:“这地方正如凤皇公子所说,景色十分优美。只是……”
“什么?”
孟赢溪下意识地摇摇头,“这山庄的主人太过于奢侈,如此地耗费银两来打造一个休闲之地,还不如精思简造,省下钱财来多多行善,施福于他人。咱们到这里来,也必定要花去不少银子吧。”
慕容冲不以为然,“钱财乃身外物,只要来路正当,计较用途作何?诶……奇怪!你这个妖精怎地会在意这些凡物俗事?不食人间烟火的千年狐狸精当是洒脱才对呀!”
说到这里,他不等回音就假词行方便离开了。
慕容冲能当上西燕君主并非来自舒适无忧的父传子承,除开容貌的优势外,他自有不俗的精明之处。
统领西燕天下的慕容君主亲自下令,命侍卫们暗中布防,然后叫人在酒中投以雄黄末和屑蒲根,他自己也在身上擦了不少的雄黄粉末,如果她真是妖,饮下此酒必然现出原形,届时便要群起而攻之。
这个美艳的赢溪姑娘她到底是人还是妖,必须有个查验和相应的决断,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风流倜傥的凤皇公子带笑而回。
两人不过才说了几句话,正式吃的东西即刻就端来了,侍女们很快将石桌摆了个满满当当,然后懦懦地站立两旁,等待着可能的差遣。
一个老貌的女管事卑身主话:“慕容公子,菜品和酒水按照吩咐均已上齐,二位尊客请品赏慢用。”
善于察言观色的慕容冲发现凤凰姑娘不悦这么多人在身边伺候着,他温声道:“嗯……你们全都退下吧。”
“是”
侍女们离开凤凰亭,到数丈外站立候着,慕容冲斟了双份的酒,然后邀人举杯。
“不知赢溪姑娘的酒量几何?是否愿意一醉方休?”
孟赢溪是谁?她的听觉无人可望其项背,酒被动了手脚她确实不知道,但周围的异常却是能感知的,光凭这一点,她就断定凤皇公子肯定动了邪念,这还不算上静雅面容之下的呼吸紊乱和心跳无序。
友情中无猜的平静一旦被打破,无风也起浪。孟赢溪顿时兴致全无,她对此人的好感也成为了追忆。
既然连布防都在暗下进行,那么这酒也就不可不防了。
凤凰的声音有点冷,“慕容公子,我说过的话你可还记得?”
他茫然,“什么话?”
凤凰的声音不但有点冷,似乎还结了冰,“结交时说的话!”
他不解,“记得,当然记得,怎么了?”
孟赢溪不掩饰自己的愤怒,咄咄逼人的寒光登时四射,“你失约了!”
毕竟做贼心虚,慕容冲被对方的严容所震慑,他的话语开始变得断续,“赢溪姑娘,你,你这是……你这话从何说起?”
美人的话语如冰山崩塌,将人埋葬,“我说过:你千万可别仗着自己是富家子弟人多势众欺负我,到时候可别怪本姑娘不客气,变身妖精来收拾你。”
西燕君主的美貌失去了华丽的光泽,自己所做的一切显然都已经被她掌控,这是为什么?答案只有一个,毋庸置疑——赢溪真是妖精!
孟赢溪准备走了,她随口问了句有没有回答都无所谓的问题,“为什么这么做?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慕容冲忽然间深深地后悔自己的举动,因为就算她真的是妖,想要伤害自己早就在相遇时做了,何必等到现在和以后。
他不假思索地欠身坦白:“赢溪姑娘请息怒,凤皇知错,这一切都是因为我怀疑你是真的妖精!所以就在酒里下了雄黄和屑蒲根,另外还布置了人手以防不测。”
刚提运起逆血功力即将飞去的人听到这番话后颇为触动,她以为听到的顶多是些狡辩的鬼话,没想到对方会主动示弱,自揭隐秘,于是反而原谅了他。
“算你凤皇公子够实诚,不枉为谦谦君子。那赢溪我就多逗留一阵,尽量圆满我俩知己之名。”
一脸惭愧的西燕君主用行动来表示道歉,他转过身子,朗声命道:“众卫士,戒备解除……庄家,换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