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天歌坐了半响,忍不住叹了口气,“是啊,现在猜测谁是内鬼,为时过早,也许他恰恰是最意想不到的那个人!”
左明远因为想起了往事,有些气闷的在庄内瞎转悠,这转着转着便转到了李诗韵的院子门外。也不知那丫头最近身体怎么样儿了,自那日过后,好像完全看不出有中蛊的迹象,看起来倒是比一般健康的人还要活泼许多。
左明远在李诗韵院外渡着步子走来走去,踌躇了许久,终是叹了口气,准备转身往回走。
身后响起女子娇俏清脆的声音,“呦,还真是稀客啊,花孔雀,你在本小姐的院门口站了这半响了,是找我有事儿?”
左明远一颗担忧的心刹那间落回了肚子里,脸色黑了黑,这丫头明明精神的很,哪像是个中了蛊毒的人,哪有重病之人还有心思嘲笑别人的。
李诗韵见左明远不答话,径自挪着步子缓缓走到他面前,朝着他眨了眨眼,一脸促狭的模样儿,“话说,你不会是暗恋本小姐,所以才忍不住站在我门口盯梢的吧。”
左明远听罢,眼里划过一丝莫名的情绪,脸上扬起他惯有的招牌笑容,一双眸子水润的泛光。他就着李诗韵侧着的身子,弯腰往前压了压,伸手挑起她肩头的一缕发丝,放在鼻尖嗅了嗅,这才缓缓开口,“是啊,我喜欢你很久了呢,要不要和来一场风花雪月的浪漫?”
李诗韵本是与他开玩笑的,结果自己却中了招,忍不住小脸儿红了又红,恼羞成怒的狠踹了左明远一脚,“色狼!大变态!”说完扭着身子跑了。
左明远拍了拍被踹脏了的外袍边角,也不恼,神色不明的笑了笑,这才迈着步子走了。
☆、第三十三章 赏雪
寒冬腊月的天气,冷风呼呼的吹过,就连阳城这样依山傍水的城市依然免不了要被照拂一番。冷风夹杂着细细的雪花自空中飘洒下来,像是顽皮的精灵在天空中起舞。
青烟今日醒来时脑子还不甚清醒,迷迷糊糊的躺在床上眨了眨眼,透过窗幔间露出的细缝看了眼窗外,只觉得屋外的天色阴沉沉的,一副天还未亮的样子。小姑娘迷迷瞪瞪的将小脑袋在被子上蹭了蹭,暗想是否是自己起得过早了,正要压着被子继续睡过去之际,蓉儿迈着轻盈的步子拉开了窗幔,“小姐,该起了。”
“蓉儿,你今日怎的这么早就叫醒我啊,天色还没亮呢。”青烟不太高兴的努了努嘴,自被中伸出一只细细的手指指了指窗外。
“小姐,这都巳时一刻了,你再睡连午饭都要错过了。”蓉儿将兑好的温水从外室端了进来,扭头揶揄的看了眼青烟,“小姐的师父今日一大早就来过了,本是要叫小姐起床的,后来又不知为何改变了主意,还吩咐奴婢让您多睡会儿呢!”
“师父来过?”提起长青,青烟本不甚清醒的大脑转了几转,立马清醒了,腾地自床上坐起来后,边穿外衣边问道,“师父没说要做什么吗?”
“没,不过我猜,可能是想和小姐一起赏雪景吧!”蓉儿制止了青烟将那件嫩绿的薄衣往身上套,快走几步从衣柜里取出一件白色的裘衣替青烟披上,这才不紧不慢的开口,“今日天色不太好,现下外面阴沉沉的,小姐的师父说今晚可能会下雪。所以,奴婢斗胆猜了猜。”
“下雪么?”青烟伸手将胳膊塞进蓉儿展开的白色裘衣里,眨着眼珠子想了想以往下雪时自己和师父在山上的情形。不知想起了什么,刹那间,一张小脸儿笑成了一朵花。
以往在山上时,每每遇上下雪的时候,长青就会温上一壶酒,坐在屋子里与青烟小酌。也只有在那个时候,长青才允许青烟喝上那么一两口的。
青烟自小便对酒表现出极大的喜欢,当乞丐那会儿经常蹲守在酒楼后院的窗下,趁着店家不注意用那破旧的瓷碗偷偷舀上那么一两碗尝尝味。就因为贪喝,有那么一两次差点被掌柜的逮了,还好她腿脚功夫好,人也机灵,一有动静撒腿便跑。
相比起青烟,长青对酒就是可有可无的态度了。一年也就喝上那么一点点,因而买酒的次数更是极少,青烟又不能下山,只勾的她对酒的执念更是与日俱增。
甚至于后来,青烟不知从哪本破旧的古书上看了个酿酒的法子。用初冬的第一场雪,加上刚长出的桃花瓣,细细的封在坛子里,过上几个月发酵后,这酒便酿成了。
可惜后来,这个法子失败了。酿出来的酒散发着阵阵恶臭,青烟委实恼了好一阵子。自此以后,对酿酒这门技术活却是再也不碰了。
“小姐,你穿上这件衣服真好看!”青烟正兀自回忆着,耳旁响起蓉儿温柔的嗓音。
蓉儿将青烟拉到妆台前,透过镜子笑盈盈的看着青烟。
镜子里的女子,有一双晶亮的眸子,明镜清澈,灿若星辰。眼睛弯起来像是一弯月牙,粉面红唇,肌肤胜雪。上身一件白色的狐裘锦衣,两只袖口各自细细的绣着一支艳丽的红梅,衣领上镶着一层毛茸茸的白色绒毛,衬得一张小脸儿白里透红如上好的水蜜桃。
青烟在镜子面前转了几圈,暗自点了点头。这件衣服还是她十八岁生辰那日,林天歌送给她的生辰贺礼,她很是喜欢。但是白色不耐脏,她一天又闲不住,怕弄脏了这么好看的衣服就一直没舍得穿。这会儿穿上后,也觉得好看的紧。暗想,不知一会儿师父瞧见了会是什么表情。
长青一大早本是要叫青烟起来吃早饭的,只是走到青烟的门口时,抬眼看了看阴沉沉的天色,想是今晚会下雪,便临时改了主意。既然她想睡,便让她多睡上会儿,今夜怕是要睡的晚了。
夜色沉沉,天空中灰蒙蒙的一片,今日要比昨日冷上许多。林天歌一早便因有事儿外出了,饭桌上只有长青、青烟和李诗韵。经过上次的教训后,李诗韵现下是能离长青隔多远便坐多远了。这会儿,李诗韵就只占了一个桌子边角,低头猛扒着碗里的饭,菜都没顾得上吃。
只看得长青和青烟两人极是莫名,这大中午的没吃错药吧!
因为林天歌不在,李诗韵总觉得自己一人对着那师徒二人很是不自在,因而胡乱的扒了几口饭便早早的撤了,徒留下长青和青烟两人在饭桌上。没了李诗韵叽叽喳喳的声音,一时之间,饭桌上倒极是安静。
食不言寝不语,这话是长青自小便教给青烟的,虽说青烟一向不将这话放在眼里,但想着今日自己穿了件这么端庄的衣服,怎么也得显出那么一两分大家闺秀的模样儿来。
这顿饭快临近结尾的时候,长青放下碗筷这才扭头转向青烟。
“烟儿,晚上去师父那里喝酒吧!”
“好啊!”青烟贤淑的笑了笑,低头抿了抿嘴角。卧槽,就等这句话了,真的好兴奋啊有木有!咳咳,淡定!淡定!要对得起这身衣服!
长青瞥了眼青烟极力忍住不笑的模样儿,眸子里闪过一抹笑意,这才渡着步子走了。
申时三刻,天空开始飘起了细细的雪花。呼呼的冷风似牵着孩子般牵着霏霏瑞雪,仰头望,这丝风主宰着粉蝶似的雪花,一忽儿斜跌下来,一忽儿打着旋飘飞,一忽儿悠悠荡荡扑向在地,落在人的身上,瞬间化作了水珠。
雪花像是一只顽皮的鸟雀,永不厌倦地在天上飞来飞去,拂过院里的树梢,结成粒粒小冰碴儿,落在树上,自远处看去,树上像是开满了一簇簇的白色的花瓣,煞是好看。
洁白的雪花悄然无声地落着,飘飘洒洒、纷纷扬扬,不到片刻,地上便有薄薄的一层了,放眼望去屋外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这时的天色却是要比早上刚起来时要亮堂了许多。
酉时十分,天色仍是一片大亮。冬日的夜色本是来得极早,以往这个时候月亮都已挂在柳树梢上了。今日,因为下了这一场雪,天色反而比白日里还要亮上许多。
青烟吃过晚饭,便去了长青的院子里。刚一推门进去,院西的小亭子里白衣男子静静地垂眸坐着,听到木门发出的响动,抬眸看了过来。两人视线对上的一瞬间,青烟的心忍不住狠狠的跳了跳。
因为隔得远,倒是看不清长青脸上的表情,但青烟觉得那双看过来的眸子极亮,好似暗夜的星辰,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青烟拍了拍有些发烫的小脸儿,迈着步子向着亭子里走去。
走近一看,才发现长青准备的东西极是齐全。烧得正旺的火炉上温着一壶桃花酿,亭子里的石桌上还放了一壶。细细看去,桌子上还摆了几碟蜜饯、酸杏之类的零嘴,更甚至还有一叠下酒用的花生米。
长青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石桌的另一边却是放了一只躺椅,躺椅上细细的铺了厚厚的一层毯子,椅子上还放了一张薄被。
“师父怎的坐在院子里了,不是说要去屋子里吗?”青烟站在亭子的台阶上抬头看着长青。
“院子里亮堂些,坐在这里也可以边聊边赏雪。”长青端起酒杯押了一口酒。这才抬头看向青烟,“坐吧,若是觉得冷了,将被子盖在腿上,免得着了凉。”
青烟心下正觉得诧异,看这样子,师父这是要和自己彻夜长谈的节奏啊!想想以往,他们每次喝酒,长青都自顾着喝酒不说话,只偶提醒她少喝上些,还从未和自己好好聊过。所以,今日这是要打开话匣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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