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嘱观中弟子严防死守每道山门,阳明真人一见顾云抱着淳和而来,眼中忧色不减反增,正欲开口,小道士们惊叫起来,原是瞧见了马驹上的清和。阳明不作他想,立即探了探清和鼻息,尚好,留着条命在。目光落在清和失去的臂膀上,面上痛色难掩,长念一声:“无量天尊。”
“老牛鼻子,我若是你,就离他远点。”
清清脆脆的声音响在顾云怀中,阳明与他人一怔,未等想得明白,本应濒危垂死的清和蓦然睁眼,眼球暴突似要跳出眼眶,仅剩的一只手冒着黑烟,俨然化为鬼爪,对准阳明真人心窝一爪掏下。
任阳明真人已有防备,却仍不可避免地被他伤了肩胛,伤口迅速泛起一圈绿光,显然有剧毒。
一击不成,清和整个人暴跳弹起,他动作僵硬速度却快如鬼魅,直冲向受了伤的阳明。
第一个反应过来的顾云行动更快,袖摆一起,抓着阳明大退三步,避开清和,而他自己则全然暴露在了清和面前。几在同一刻,淳和从他怀中滑下,挡在他面前,迎着清和扑了过去。
变故发生得太过突然,所有人都呆住了,饶是顾云也惊得来不及反应,似人似鬼的清和已举起五爪狠狠插/向淳和胸膛。扑哧一声,清和直挺挺地立在淳和三寸不足的地方,无人看清这短短几秒时间内发生了什么,只见淳和倒退一步,呛着咳了一声,唇边蜿蜒流下一行鲜血。
清和喉咙里发出咕噜的一声,右臂被卸落在地,他毫无所觉,浑浊的眼睛始终牢牢盯住淳和,对着她,张开嘴巴发出几个无声的音节。
淳和静静地看着他,面上不辨喜怒,又咳了一嗓子血沫出来,在顾云抱住她的同时举手使劲全力把清和推了开来。瞬间血溅三尺,她背后留下五个黑洞洞的血窟窿。
“你胡闹什么!”顾云一把抱住淳和再静如止水的心也乱起了涟漪,淳和咳几下,唇里齿间溢满了血,龇牙咧嘴地骂了一句:“真他妈的疼。”就晕了过去,伤口处亦如阳明真人般闪着莹莹绿色。
阳明真人与淳和接二连三受了伤,现场一片大乱,有个站得近的小道士颤巍巍翻开清和衣领,一道细细红线横切而过,而脖颈之上已没脉搏跳动,他抖着声道:“清和师兄他,他死了。”
登时又生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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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幸淳和与阳明真人所中的毒并不罕见,单凭顾云的医理与重阳观的良药,没出三日,阳明真人即醒了过来,而淳和却纹丝不动,不曾睁开眼来。阳明真人稍作好转甫能下地,顷刻不停往顾云房中赶来。
为了方便照顾淳和,顾云自作主张地把淳和留在了他房中。阳明真人进来时发现,顾云并没和底下弟子描述的那般寸步不离地照顾着那只狐狸,而是对着杆小秤仔细衡量。
阳明真人是看不惯淳和的狐媚之相,但此次她受伤毕竟是因他而起,心中愧不免相问:“你的那只灵兽可有好转?”亏欠之余又不免有疑,先前看顾云对那只狐狸的宠溺应是上了心的,怎这会功夫不见他有分毫紧张?
顾云见阳明真人来忙放下秤杆,往落着重重帐帘的床榻看了眼,平静道:“她没事。”
他这态度更让阳明真人疑窦丛生,追问了一句:“真若无事,为何还不醒来?”
顾云额角抖抖:“她睡着了。”
是的,在淳和受伤后的第一日顾云给她用了药就发现,她的伤势只是看着吓人,离心脏尚有些距离。解了毒后,顾云恐她口渴端水来喂,一掀帘子,这货呼吸平稳地打着小憨,睡得那叫一个香甜。
前两天顾云理解她受了伤消耗过大才沉睡不起,到了第三日她仍不肯睁眼,他联想起之前她的表现得出了她真的只是在睡觉而已。他好歹也算见多识广,就没见着这么能睡的一个主。嗜睡也罢了,她还怕冷,一冷就无意识地揪紧顾云衣角哼。
头一次来送药的小道童就撞上了,那时顾云坐在床榻边,帐帘半垂看不见里边景象,光听佳人浅哼低/吟,小道士马上脑补出了一幕少儿不宜的画面。药也顾不上送了,面红耳赤地慌张退出房门,顾云再出门时发现重阳观上下看他的眼神全变了……
阳明真人得知淳和无恙遂放下心来,见她昏睡不醒便也不避让,沉重地叹气道:“这次的祸事终究因我重阳观而起啊。”
顾云眼中讶异:“真人何处此言?”
阳明真人又叹了口气,将前因后果一一道来。原来那炼妖阵不是旁人所破,正是被淳和斩杀的清和。清和在没担值夜之前便是炼妖阵的守阵人,炼妖阵数百年不出差错,他平时也就做做清扫之类的活计。大概是炼妖阵有所松动,让梼杌的灵识小有露头,碰上清和,因他修为不深,便着了梼杌的道,成了那凶兽的傀儡。
阳明真人查出是清和所为自是有证据的,破开炼妖阵的匕首是清和自幼随身的法器,破阵人应是其无误。
“祸事既源自我重阳观,捉拿回那凶兽重阳观自然责无旁贷。只是我等久居深山,对这四海八荒委实生疏,你经商数十年门路颇广,到时还要拜托你打探消息才是。”
“真人言重,顾云亦曾是道中人,怎可见凶兽作祟,荼毒苍生。”顾云敛容正色道:“此事刻不容缓,明日我便启程回楼中部署下去。”
“明日就走,那你的那只狐狸怎么办?”
怎么办,太简单了,直接叫醒了就是。用不着顾云叫醒,到了晚饭时分,淳和自个儿睁眼了,睡了三日她发出一声长长的满足的呓叹,伸了个懒腰揉揉眼,指缝里瞅见坐在床头的顾云,立刻来劲了,蹭到他身边眼睛亮亮的:“顾云,这次可是救了你,有好处没呀!”
顾云听她中气十足的叫嚷声,最后那点担心也搁下了,见她粉颊如樱,皓齿盈盈,倒也可爱,本是质问的语气也不觉缓和下去:“你为何要对清和下杀手?他罪不至死。”
淳和一听不是表扬她也不是感谢她,脸先垮了一半,星眸圆瞪:“我不杀他,难道等他杀我?”朱唇翘起一分嘲讽两分不屑:“你们道士讲究慈悲为怀,我们妖怪可没那讲究。退一步说,他的魂魄早被那只死狗的浊气侵蚀,行尸走肉一具,生不如死,你若真怜悯他就该谢我杀了他。”
顾云看着她理直气壮的脸庞,不想承认却也不得不承认她说得在理,许久不知是对自己无奈还是她无奈:“那不是狗,是梼杌。”看她睁开不久的眼睛又快黏在了一起,忍不住问道:“又要睡?”
这到底是只狐狸还是猪啊!
“狗就是狗嘛,不要管它!我睡因为现在是冬天呀!”淳和已经将梼杌那桩子事抛之脑后,顺赶往上爬:“顾云~人家救了你,你就没什么愧疚之心来个意思表示表示?”
你则吃得好睡的香的表现实在让人提不起愧疚之心啊,顾云沉默不语。
淳和一咬牙,扯着衣襟刷地把衣衫拉下半边,露出圆润皎白的肩头,五个尚未痊愈的指洞赫然呈现,她嘤嘤嘤道:“人家都破相了啦!”
“你那伤口我瞧过了也给你上了药……”顾云倏地站起来,斜过身子不去看她,心燥脸热:“谁准你动不动脱衣裳的!”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更……有点晚了_(:з」∠)_喝了咖啡的我一点都不困……
对了!要谢谢糖糖、咕噜童鞋的地雷,MUA!
☆、【柒】
淳和一醒,顾云片刻不待前去与阳明真人辞行,返往如意楼。淳和踢踢踏踏,十分不愿在这天寒地冻里赶路,最后顾云许了她一颗鸽子蛋大的祖母绿才换来她心不甘情不愿的点头。
“老子睡一会,到了叫我。”一爬上马车,淳和自动把自己打包成一坨,挨在最里边眼一闭就入了梦乡,迅速地令顾云叹为观止。
拉车的是匹混血犼兽,四肢强健有力,脚程绝非一般灵兽可比拟的。便是这样,顾云仍是嫌它不如御剑飞行来的快,但没办法啊,那只狐狸她怕冷怕累还恐高,一天十二个时辰能不吃不喝睡上十一个半时辰,醒的半个时辰还神志不清说不上几句话。
顾云没养过灵兽,不知其他人养的灵兽是否也是这般省心,连口粮几乎都不费多少。顾云支腮望着睡得昏天暗地的淳和,这养得又有用什么啊!
犼奔行地极快,门帘敞开了一条缝,风还没灌进来,淳和鼻头一皱:“冷!”
轻轻摇了下头,顾云抻平门帘压好,手还未放下,膝头一沉,一团娇软顺着他的腿蠕动着往怀中爬,一边蹭一边呢喃:“好暖好暖。”
顾云脑门垂下几条黑线,力度轻柔地把她从腿上推下去。
被推回原位的淳和没睁眼,老老实实地睡着。过了会,趁顾云专心研究手中珍珠的功夫,她又无意识地蹭啊蹭地蹭到他腿边,循着暖源往上爬。
顾云故技重施再度推走她,推走滚过来,滚过来再推走……
如此反复了几回,淳和不大配合了,柔若无骨的身体像条藤蔓缠着他的腰打死都不放,脑袋埋在他肩窝里:“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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