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面上的日落特别的美,碧血的霞光不只铺满了天空,连无边无际的水面上都是,加上这场大雨将天空中的云都消散了,露出的蔚蓝睛天与深蓝大海几乎成同一种颜色,如果活蹦乱跳的冬瓜看到的话,一定会乐歪了嘴。
追查了三天还没消息的闻詹平就这样一个人坐在船顶上,看着日落,看着那些欣喜看日落的人,想着,到底是谁这里计划着这些事?之前,冬瓜说与活人瓷有关,可这几天他暗中观察这拨人许久,除了他们还在热忱于海下打捞外,并没有探听到有关于鲤锦的一点信息。莫不是,还有第三拨人在?没想到他们无意中搅进这淌浑水里,还真是越搅越浑。
既然紧逼无用,那就静观其变吧!闻詹平双手托头慢慢在心里算计着,当即,他还好心地特地回屋,把死猪一样的冬瓜也杠上船顶,让她享受这难得的日落,至于她看不看得到那就是她的事了,他可不管。
却没料想,看着冬瓜这张惨白的脸在五彩光中变得有些神彩,他不知不觉地走了神。按理说,不就是失血过多,哪会有这么严重,可她不光失血过多,还失元气过多,这几天的静养,她的元气没恢复一点不说,反倒还在慢慢地流失,真不知她的身体到底被她折腾到了什么境地,这个无心的女人。
海风微有些凉,想起怀中人是个病人,他好心地将自己的衣服盖在她身上,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没想到有这天眼者在身旁,借助她的力量看星相竟然清晰了许多,假如她肯学占卜术的话,一定会成为一代旷古烁今的名相吧!
目注着一点一点浮出水面的真相,他举手一拍脑门,眼珠一转,总算明白其中原由。鲤锦和冬瓜缔结同盟,二人该是灵气相通,可因为冬瓜伤重让这股灵气看不出来,所以才造成让闻詹平以为他不在船上的假像,再加上他还好好活着,他当然找不到他死亡的气息。
如今借助这头顶分布的星相,他总算是找到了端倪,原来,这船虽小却暗格多,他只搜过能搜的地方,却没把不能搜的地方也搜上一搜。人心素来狡猾,倒是他不为人太久生疏了。
身随心动,他将冬瓜往后背上一甩,便直扑海面而去,然后,双腿在水面如履平地般走到船的后半部分,经仔细摸索一番后,在离水面一米高的地方找到一处小夹缝,因为与船尾线齐平,又不怎么突起,所以在船甲板上根本看不到,闻詹平当即不客气地一拳打破船体。
咂咂……敢情这小子也没好日子过呢?看这嘴干的,看这脸瘦的,难道那人打算将他关在这里活活饿死、渴死?火,不可言表地冒在闻詹平的心头。
左手一个右手一个,既然都撕破脸皮也没什么好躲躲藏藏,他抱着二人大摇大摆地走在人前,然后招手让服务员准备些吃的东西送去他们房间。
大庭广众之下,鲤锦一大男人不好意思让人提着,于是,他逞强式地挣扎出来,然后,伸手从小朋友那抢过来一根香肠,边走边吃边打量着死气沉沉的冬瓜,嘴里还边不停地叨唠着:“我,我刚想下去救冬瓜的时候就让人打晕了,然后……就被关在那儿,我什么……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过多分泌的口水差点喷到闻詹平硬朗立体的脸上。
曾经鲤锦笑话过冬瓜那副狼吞虎咽的吃相,可如今要是给他一面镜子的话,打死他,他也不相信那会是他自己。
“就等你活死人,肉白骨了!”轻飘飘的一句话,让鲤锦双眼瞳孔一缩,双颌下意识地停止了咀嚼的动作,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对于冬瓜这个特例,那是非老板出手不可。
当下,他也不再不好意思,立即双手死死抱住闻詹平,二人心照不宣,加速前进,行人只觉眼前一阵风吹过,刚刚怪异的三人组就不见踪影。
顾不上喝一口水,让闻詹平将冬瓜放好后,他便扑倒在床上替冬瓜诊断着,心跳:微弱几不可闻,瞳孔:将散未散,手足:冰凉,脸色:铁青,嘴唇:惨白,脉搏:可有可无。
鲤锦看了一眼闻詹平,摇着头爬起,然后,自贴身衣服里取出一个的小黄布袋,有气无力地叹息道:“她的身体太虚弱了,没办法,只有她的宝贝出马才行,我先用这个试试吧!”说着,他踌躇地将小布袋放在冬瓜的嘴上。
闻詹平立马便闻出那股淡淡的独有香味源自何处,诧异地脱口而出,“月流觞的东西?”据他所知,此人对冬瓜没有别的感情,心里也只有奕雅一个女子,怎么会肯给别人贴身之物?
“别把他想得太绝情,其实他是个很多情的人,只是,身不由己!”鲤锦气息奄奄地躺倒在冬瓜身旁,但仍好心地替美男辩解着。
活人瓷【五】
“何以见得,就凭他给你这个小布袋吗,这点元气有什么用?”闻詹平还是不信,一脸不屑地指着冬瓜嘴上的小东西反唇相讥道。
鲤锦但笑不答,只是伸出一根手指悄点着冬瓜示意他自己看,闻詹平不解他这一动作,张嘴微愣神片刻,立即转过身也低头朝冬瓜瞧去。嘿,他眼前一亮,原来还真有效,只不过才片刻功夫,她原本苍白的脸色就已微微泛红,身体的温度也在渐渐回暖上来。
但他还是将信将疑地伸手想要在冬瓜身体上方探测式地轻轻试上一圈,然而,他这才刚伸出手便感觉到她身上正有源源不断的元气在滋补进去。回想起他借美男身上的元气给琴儿治伤根本起不了多大效果,顿时,他微蹙起眉头不解地开口询问道:“为什么月流觞的元气对我们却没有这么大的作用?”
“等她醒来让她告诉你吧!我也不清楚,反正,她只要跟她的宝贝在一起就铁定会活力十足,反之便这个样子,亏我还是一代神医,在她身上埋头苦干再久,从来比不上人家一根手指头来得有用,哎,我认了啊!哟,餐点怎么还没来,我要吃东西啊!……”鲤锦拉着闻詹平就是一通可笑地苦诉,加上他本人的发质原是黑色,而后来染上去的暗红色由于冬瓜无次数投诉而经久再未重染,便造成他半红半黑的蓬松短发呈富贵鸟鸡窝状在闻詹平干净的白T恤上扫来扫去。
闻詹平不客气地捏着他的双手将其轻轻向后一推,他便“哎呀呀”惨叫着跌倒在冬瓜的床边,然而,欺负弱小的闻詹平却完全无视他的哀嚎,只是面无表情地走开,徒留鲤锦一个人眼巴巴地望着他直挺挺的背影,顺便张嘴啃着冬瓜不怎么好看的手指头。
“呐,这里有她私藏的最珍爱的鸡腿,你吃不吃?”闻詹平举着从冬瓜包里翻出来的盐焗鸡腿诱惑着床边口水流了一地的鲤锦,可一听“私藏”和“最珍爱”几个字,鲤锦刚伸出的手却在闻詹平将欲抛过来的动作中很没出息地退缩了。
开玩笑,动冬瓜的鸡腿,后果可想而知,而且,现在是在船上,他到哪里去弄来赔给她。要说冬瓜这个人什么都好说,唯独随身携带的鸡腿不能分给别人。
“怕了,她现在不还没醒吗?醒了,你就说不是你吃的不就好了?”细眯的眼里有着邪恶的气息,轻松的语气里透露出一股幸灾乐祸之意,只是,被食物迷了眼的鲤锦没有发现而已。
“嘎吱,嘎吱……“在连吞完冬瓜五根鸡腿后,终于冷静下来的鲤锦眨巴着可爱的大眼,天真地问着闻詹平:“闻大哥,你,你不会揭发我吧?”
此时的闻詹平估计如果说“是”的话,那他将是鲤锦心目中的神,可偏偏他此时的回答是:“我有说过不告诉她吗?”微微向上挑的桃花眼里戏谑的光芒倾泄而出,生生酌痛了仰视着他的鲤锦的双眼,张大着的嘴里还不忘吐出的鸡骨头无意识地从双齿间自由落体般坠落在地,“咕噜咕噜……“地做着两头翘的运动。
现在这吃也吃了,愣了愣了,仔细一回想起这前后事,鲤锦精力充沛地一跃而起,眼歪嘴斜地指着闻詹平的鼻子骂道:“你太阴险了,亏你还是大将军,做这种先君子后小人的卑鄙事,要不是你引诱我,我会吃她的东西吗?你也要负一半的责任。”
“要我不说也可以,待会送东西进来的那些人你搞定,我就带她先去船顶吹吹风。”谈笑风生的脸上,一点也没将处理一两个人当作什么难事。大手轻轻松松地将冬瓜往怀里一搂,像抱小宠物一样大大方方地就走了出去。
蓦然,鲤锦觉得他老板的地位再度受到威胁,虽然据他所知,闻詹平是个痴情人士,但像冬瓜这么特殊的人没准又入了他的心呢?这可大大不妙啊!当然,此时的鲤锦还不知道,闻詹平几天前还将晕迷不醒的冬瓜口头许给了鸭蛋这个黑小子。
他略一沉吟,转身回房从随身药箱里取出一些针具和药藏在身上。人们都说医生能医人也能杀人,鲤锦就是这样的人,硬拼硬不是他的强项,但不费吹灰之力摞倒个把人还是难不倒他。
一切准备妥当后,他低头闻着自己这一身汗渍,决定还是先惬意地泡个澡再说,也凑巧,他刚洗完,敲门声便有节奏地响起,顶着张阳光的脸,他笑盈盈地开门客气地请服务人员进来,然后,快狠准一针一个全都倒在他脚下。连送个饭都要三人同上,这还真是特别待遇,他嗤笑,套上长衫,背起药箱跳窗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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